文野穿名柯

　　时间暂停解除。

　　千鹤凛将目光放到了凯里的身上。

　　凯里看着那双恢复清明的眼睛，一边嘟囔着一边放下了手上的起搏器。

　　“诶诶，清醒过来了？报告又要改……”

　　他准备先和这个黑发黑眼的少年互动几句，看看他的思维情况。

　　“能说话吗？”
　　他又拿起了他的实验手册。

　　千鹤凛眨了两下眼睛。

　　“哦，不能。”

　　他点点头，低头在手册上写了什么。

　　然后站起身来放下本子，转头又拿起了起搏器。

　　“还是先电一电，唤醒身体机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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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鹤凛有点想吐槽了，你是除了电人就不知道别的办法的“雷电法王”吗？你看我像是能经得起电的样子吗！

　　他只好又眨了两下眼睛。

　　“受不了吗？”

　　凯里又自顾自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器械放下了。

　　“怎么办好呢？”这个看起来脑子不清醒的人终于开始思考了。

　　让这种人做研究员，黑方阵营真的没问题吗？

　　千鹤凛开始对自己所处的阵营产生了一点怀疑。

　　“要不还是电一下好了。”

　　滚啊！

　　千鹤凛瞪着眼气得火直冒，心肝肺哪哪都疼，终于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己和身体的联系。

　　“滚……”

　　所幸这位研究员的听力还没有问题。

　　“哇，居然在没有被电的情况下自主恢复了对身体一定的控制力吗？还真是不错……”

　　“嗯，要不是这样应该也不能从前两轮实验里活下来吧，要不从那100个实验体里活下来的凭什么是你呢？”

　　凯里又开始自言自语，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与自己相处的状态。

　　这种人，如果不顺着他的想法去思考，是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的。

　　或者，说出刺激他感官的关键词。

　　“你……快死了。”

　　凯里看起来明显一愣，他有些荒缪地重复了一遍：“我？死？”

　　“这是你对我的诅咒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千鹤凛，他的眼睛在实验室的冷光下闪着可怖的光。

　　千鹤凛的反击：死鱼眼。

　　哈，开玩笑的。

　　千鹤凛死气沉沉地看着他，瞳孔暗淡无光，像是早已离开人间多时的幽灵。

　　他欲开口，却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医生……你的临时通行证，快到期了吧。”

　　凯里皱起眉，防护面罩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千鹤凛勉强扯了扯嘴角：“知道为什么，给你分配这些，咳咳，老旧设备吗？组织早就把这个项目，列入‘低优先级’了。

　　凯里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手册，像是握着自己那狂想症一般的希望。

　　千鹤凛继续放低声音：“但是今天，突然给你配发了，新型号的药剂……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凯里的眼神飘向一旁的药剂冷藏柜。

　　“因为这不是实验用药……是清理现场用的。你和我……都是今天要处理的‘过期物品’。”

　　凯里的呼吸变得急促，面罩下的脸变得扭曲，开始无能狂怒，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那么努力……为组织做了那么多贡献！我的价值，我的才华！组织怎么会放弃我？不可能的……”

　　即使嘴上这样一遍一遍的说着，心里也早就感到自己身边四面楚歌的境地。

　　千鹤凛虚弱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面传来。
　　“你申请了七次实验室晋升……但每次都被你的上司驳回。知道为什么吗？”

　　凯里吼道：“为什么！”

　　这一句里面包含的怨怼、愤怒、凄凉之意太过复杂，他所仇恨的可能不仅有组织、还有上司、同事……以及一切与之相关的人员，比如，那些没用的，轻易就死去的实验体。

　　千鹤凛闭上眼，仿佛呓语一般开口，却引得凯里扑过来听。

　　“因为——”

　　“因为什么你快说啊！”凯里大吼道。

　　本来想逗逗凯里，报他三番五次想电自己的仇，没想到他嗓门像震天锣鼓，凑到他耳边一嗓子差点把他给送走。

　　看这个脆弱的实验体漫头冷汗，快要上西天的样子，凯里像疯狗一样在药剂柜里翻出了维生剂，颤抖着手给千鹤凛注射了下去。

　　千鹤凛缓了一下才睁开眼，凯里站在他床前，双眼充血，像一只绝境中的困兽。

　　千鹤凛在心里笑了一下，这才是，有求于人的状态啊。

　　“因为，你的研究方式太疯狂了……连组织都觉得不可控。今天派来‘协助’你的新人……你也能发现吧？”
　　“他的走路姿势……他对实验器材的手生、甚至根本不认识……即使是第一次开始工作的医学毕业生，也不会像他这样吧？因为他其实，是组织的处刑者啊。”

　　“即使你再不愿意承认……你亲爱的组织，也要放弃你了。”

　　凯里身体颤抖着，双手神经质的攥着手，又痉挛似地松开。

　　千鹤凛随意地想着，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恐怕眼前这位承认自己是将死之人后，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自己。

　　嘛，谁叫自己现在最好杀呢。

　　“除非……”

　　“除非什么！”凯里猛地抬起头，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

　　千鹤凛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如果那能算是笑的话——

　　“除非你现在就有成果。”

　　“对对，对！我的成果，我是医学研究的天才！我还能为他们创造更多！”凯里癫狂地笑着，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但是，我的研究，还没做完。”凯里仰天喃喃着。

　　“要做完研究，还需要……”他将头扭向千鹤凛的位置。

　　千鹤凛眨眨眼，从善如流地接话。

　　“还需要至少3个小时完成手术，需要不确定的时间等待结果，需要使用更多的器材对结果进行测试……对吧。”
　　“然后，今夜就过去了。”

　　夜晚一到，谁也别想活。

　　闪着红光的电子时钟在实验室的右边墙壁上方机械地闪动着，像是死神来临的倒计时。

　　“啊啊，啊……”他睁大眼，思维开始打结，口里只会重复，“成果，成果……”

　　千鹤凛眼神温柔地看着凯里，就像老师看向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其实，我就是你的成果啊。”

　　“实验……还没完成。”凯里呆呆的地重复。

　　“不。”，千鹤凛想文雅地摇摇头，却不想脖子扭到了，只能偏向凯里的方向，就这样温煦地看着他，“已经有成果了。”

　　凯里愣愣地看着他，这个自己从没有在意过的实验体。

　　“你难道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的？我只是一个活在实验室的实验品吧？”

　　凯里跟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千鹤凛用沙哑地声音吟诵。
　　“因为在上次实验后，我发现自己的大脑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我看见世间的一切，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演化，就像牛顿被苹果砸到，万有引力的雏形就出现在他脑海里；阿基米德坐进水缸，就发现了浮力的定律。”

　　“世间的真相通过它们在过去的痕迹、现在的不断发展，将未来的钥匙交于我手中，让我得以窥见真理。”

　　“这不是，很棒的成果吗？”

　　千鹤凛微笑着：“给你的主管发消息吧，不要表现得太着急，那样显得廉价。记得要像你之前那样，没有发现那位处刑者，没有怀疑组织对自己的信任，没有，发现自己即将死亡。”

　　凯里浑浑噩噩一版一眼地按照千鹤凛说的做。

　　此后是无边的静默。

　　在电子钟即将跳动到临近夜晚时分时，主管给凯里回了消息。

　　“明天带那个实验体来主实验室。”

　　凯里睁着眼盯着这行话，一言不发。

　　千鹤凛依旧微笑着，“医生，天晚了，回去睡吧。”

　　凯里默不作声地为他接好恢复用的静脉输液，按下按钮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

　　他最后一句话都没说，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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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鹤凛保持微笑的嘴角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C-110那鬼鬼祟祟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

　　［宿主，你结束了吗？］

　　这话什么鬼，搞得像是他干什么了似的。

　　【没事了】

　　C-110嘣地一下出来，声音像小狗撒欢一样欢快。

　　千鹤凛瞟了一眼电子钟，果然，时间又暂停了。

　　［哇塞，宿主大大，我想过你会很厉害，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三言两句就将那个邪恶医生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光球开心得转呀转呀转。

　　［其实这个开局很难的！我也没想到主系统一开始就会判定把你投入到这个好难好难的场景里，没办法，主管说＊＊就爱看这些］

　　千鹤凛早就想吐槽了，谁给这管不住嘴的系统设计的消音字块？随便一猜就知道是读者一类的词语啊！

　　刚才不断窥视未来的时候他就想说了，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这么听的进去推理啊！没有质疑没有打断，即使他自己在说一些自己感觉天方夜谭的东西，对面就这么接受了欸！

　　看来……这个世界的推理，就和他世界的异能处于同一个地位。

　　【对了，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我在宿主不忙的时候就会出现的！主系统判定宿主处于关键剧情或者是隐私中的时候我是不能打扰只能看的，宿主不用担心哦！］

　　【那隐私剧情也能看吗？】

　　千鹤凛感觉有个十字跳上了自己的脑袋，才感觉到自己签字签草率了。

　　［啊啊啊，是我没说清楚，当然不能看！我们有任务者人权保护法的！］

　　小光球抖着翅膀急忙说。

　　［我也只有像这种幕间之刻才能通过对话链接上你的心声，如果不想和你我对话，就说一声好了，我会自己遁走的！］

　　“嗯嗯嗯，乖。现在你可以别在我脑子里说话吗？感觉有点奇怪，我们正常对话吧。”

　　［嘿嘿，当然可以啦宿主大大～对了，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小光球快乐地飘着。

　　千鹤凛微笑：“劳烦你，我口渴。”

　　小光球“簌”地窜出去，然后又“簌”地窜回来，翅膀上夹着一杯满溢的水。

　　［大大请喝水！］

　　看样子它还想喂他喝。

　　千鹤凛感觉十字又有隐隐出现的架势。

　　“你能让水飘出来一小团给我喝吗？这么多，我喝不完。”

　　而且还可能淋他一脸。

　　［我只能自己飘起来……］
　　小光球有点失落地说。

　　“没关系，你把水倒大半，然后再把它给我就好了。”

　　说无理的要求的是他，说没关系的也是他。

　　但小光球可想不了这么多，别人说什么它都听，因此千鹤凛成功喝上了水。

　　“晚安，我想睡了。”
　　喝完水的千鹤凛赶客。

　　［收到！］
　　系统果然如它所言麻溜地遁走了。

　　现在，千鹤凛才放下他已经笑得有点僵硬的嘴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依旧明亮的天花板。

　　穿越后第一次死亡危机结束了。

　　用太宰的状态真的好难受……

　　【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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