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 章
在这场极具分量的颁奖典礼上,蒋屿的剧组包揽了许多奖项。
杨文华导演虽然本就在影视圈内德高望重,见多了这种场面,但他还是高兴极了,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着这群演员,回想起他们拍戏过程中每一环节的钻研、摩擦和切磋,作为一个心怀理想的电影人,他打心底地觉得他们剧组值得。
于是,在颁奖典礼结束后,杨导豪爽地提议:全剧组去搓一顿,他请客!来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功宴!
江卓作为电影的投资方和蒋屿的家属,也跟着去了。
蒋屿本对这种场合兴趣不大,相比较之下,他更想和江卓回家。他可没忘记,今天是他和江卓的结婚纪念日——天大地大,都没有老婆大。
但他作为主演,又是因为这部电影再夺影帝,于情于理,不去不行。
蒋屿有些犹豫。但江卓倒是显得无所谓,他耸耸肩,对蒋屿通情达理地说道:“去呗。气氛都烘托到这份儿上了,怎能不去?”
与其说蒋屿的心思很好猜,不如说江卓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蒋屿不去庆功宴,不仅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还扫了杨导的兴,着实少了点人情味。
江卓始终觉得:男人嘛,也没啥好计较的,家庭重要,工作也很重要。至于那些放在后座的礼物和在他心中打了已久的腹稿,等到回去以后,再给蒋屿也不迟。
见江卓不仅没有意见,甚至还很支持的样子,蒋屿也不好再推拒杨导。两人便跟着剧组一行人来到了临时定的一家私人会所的包间。
-
杨导爱喝酒,但酒量不行。酒过三巡,他脸都红了。
蒋屿以开车为由,以茶代酒。而江卓就帮蒋屿挡酒。
其实以江卓的身份在哪儿,本应该没人敢灌他酒,但是不知哪个头铁的演员喝开了,大着胆子来向江卓敬酒,江卓也好脾气地喝了两杯。而后杨导又像是看到了知己一样,和江卓喝了起来。
江卓平时经常要去应酬,在酒场上可是身经百战。他一杯又一杯的下肚,神色如常,不显醉意,依旧风度翩翩。
有些年轻的演员似乎是醉了,呆呆地看着江卓和杨导拼酒,眼神无意识地在江卓的脸上和锁骨间流连。
蒋屿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便站起身,用身体隔开那些演员的视线,端起茶杯对导演道:“杨导,这一杯我敬你。……”
……
今天的杨导颇有一种不醉不休的架势,但大家也都高兴,都陪着杨导喝了起来。
结束的时候,除了没喝酒的蒋屿和酒品好的江卓,其他人都醉得东倒西歪。
蒋屿和江卓便趁机和烂醉如泥的杨导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溜之大吉。
江卓虽然表面没醉,但一出包厢,便有些撑不住了,脚步虚浮,感觉整个人都在飘。蒋屿赶紧扶住他,俩人慢慢走向停车场。
蒋屿把江卓轻轻地放到副驾驶座上,为江卓系安全带;但一抬头,便看到江卓眼神迷蒙,双眼却亮晶晶盯着他看,可能是觉得空气间有些闷,江卓的右手还不安分地拉开衬衣领口,殷红的唇瓣随着呼吸一张一合。
蒋屿见到此情此景,感觉到一股热意涌上脸颊,他现在只想亲上去。蒋屿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蒋屿贪婪地品味着江卓的嘴唇,很可口也很柔软,尽管有一丝淡淡的酒味但他并不反感。
唇齿相依间,蒋屿逐渐释放着自己的占有欲。最后蒋屿依依不舍地轻咬一下江卓的下嘴唇,结束了这个吻。
这一吻,倒是把蒋屿吻“醉了”,他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江卓,完全没注意到后座那堆江卓精心准备的礼物。反观江卓,却像是被蒋屿吻清醒了,他的眼神复而清明地看着蒋屿,笑道:“你属狗啊,怎么还咬我一口。”
蒋屿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慢悠悠地发动跑车,点点头道:“还是江总教得好。”
“早在两年前,我就对江总咬人的功夫深有体会。”
经蒋屿这么一说,江卓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年前结婚的前夜。
两个醉醺醺的醉鬼,酒店华丽的吊灯,一张柔软的大床。私密的空间里,两个失意的人在那边不甘地互呛,不知是谁开始动的手,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床上。又不知怎么地,江卓的双手被蒋屿举过头顶,蒋屿那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正用着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江卓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但也许是酒意上头,这一瞪在蒋屿眼中却是软绵绵地勾着人,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蒋屿轻笑了一声,又说了些什么,江卓听得并不真切,但看着蒋屿的嘴巴张张合合,江卓不知怎么地,便狠狠对着蒋屿的嘴唇咬了上去……
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江卓也不禁老脸一红。他扭过头,看向窗外,生硬地转开话题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今天是我再次拿下影帝奖杯的日子。”蒋屿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后座一大堆礼物的轮廓,心里暗喜;但他却不动声色,马上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语气中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江卓闻言,气得向空气踢了一脚。蒋屿这才好笑地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江卓,柔声说:“我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江卓也看出蒋屿前面是故意的,轻轻地“哼”了一声。
蒋屿也不装了,直接问道:“你放在后排的那些东西都是给我的吗?”
刚被耍的江卓没好气道:“不然呢?”
蒋屿忍不住又看向了后视镜,车外的路灯照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的形状,中间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却一下子被他注意到,蒋屿呼吸一滞,只觉心跳加快,好像明白了什么。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蒋屿想再问江卓,但江卓陷入了醉后的困意之中,眼皮在疯狂地打架。江卓也察觉到了蒋屿的想法,但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应蒋屿,况且他在出发之前把家里都重新布置了一遍,他要在一个完美且温馨的场合,把他准备的礼物和戒指交到蒋屿的手上,然后亲口告诉他,那些在他心中翻来覆去的台词……
江卓轻声说道:“有些事,我想回家再说。”
蒋屿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好,回家再说。”
江卓听到了蒋屿的回应,便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
他想他应该是睡着了。
否则他怎会看到眼前的一个小光点横冲直闯,然后慢慢变大、慢慢接近,紧追着不放,直至眼前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轰”地一声。江卓感觉一阵剧痛,他微微睁开眼,不真切地看着蒋屿挡在他的面前,血从头顶流下,粘腻地滴在他的身上,蒋屿脸色苍白,冒着冷汗。他想抬起手摸摸蒋屿,感受他的存在,但却感觉肢体麻木、动弹不得;他想呼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鸣声划破了这黑夜中令人不安的寂静,江卓眼看着蒋屿被白大褂抬上救护车,没由来地,他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安心了不少,好像放下了什么似的。
江卓看着另一波焦急朝他赶来的医生,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
江卓觉得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一会感觉自己如同粉身碎骨了一般,身体还有被灼烧的疼痛;一会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充斥着热浪的云端,软绵绵的、浑身都使不上劲,却又头疼欲裂。
混沌之中,江卓好像听到了锐利的刹车声、刺耳的尖叫声、杂乱的人声、还有女人的哭声,江卓想抬起沉重的眼皮,让他们别吵了,却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勒紧,干得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爆出剧烈的轰鸣,一阵尖尖的耳鸣过后,一切又慢慢地回归安静。
没多久,江卓感觉有一股能量正在注入自己的身体里,身边好像有什么“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江卓猛地张开双眼,只见一片雪白。
江卓盯着天花板看了足足五分钟,意识逐渐回笼。
他呲牙咧嘴地感受着来自全身上下的疼痛,艰难地扭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床边架着个生命体征监护仪,刚刚一直“滴滴答答”的声音,就是这儿玩意发出来的。
江卓目光涣散地看着仪器上一条条上下起伏的线,全然没有注意到推门而入的女人那又惊又喜的样子。
尽管女人看着上了年龄,但看得出她面容保养较好,她心疼地看着江卓,眼中泛着泪光:“儿子啊,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整整十天!你可吓死妈妈了!要是你醒不过来了,妈妈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江卓缓缓地看向女人,迟钝地整理着脑中纷乱复杂的线,一会想到的是母亲看着他那引以为傲的眼神,一会是母亲失望的冷脸,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一个时空,却还是沙哑地开口道:“妈……”
随即赶来的医生护士示意他先别勉强自己开口,而后又给江卓做了全面的检查。
江卓在检查过程中,思绪也慢慢清明。
他想起车祸后蒋屿失焦的眼神,又想起昏迷的梦中蒋屿安静地躺在病房里,没有了呼吸。
江卓呼吸有些急促,他想向医生护士确认蒋屿的状态,他猛地撑起身来,却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江卓张了张嘴,就听见江妈妈说道:“他虽然伤得比你严重,但醒得比你早,恢复得也很好。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知儿莫若母。江卓惊讶地看着母亲平淡的神色,又听她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后悔当年把你赶家门。不管你喜欢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你这次可是把我们都吓死了,你爸经这么一遭,也是想通了。改天把那孩子带回家,我们一家人聚一聚。”
江卓听到母亲说出“一家人”时,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一酸。他看着母亲,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现下他心中又乱又复杂。
他在昏迷的这些天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让他足以体验另一种人生。在那场人生中,他并不幸福,他在同年失去了蒋屿,也在无尽的悔意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梦中他得意过、激动过、也悔恨过,那场梦太过真实,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些。
简直就像是……平行时空的他一样。
江卓心中一惊。但他并不相信所谓的玄学怪力:那是梦,也只能是梦。
这样想着,检查也结束了。医生说他各项指标都不错,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江卓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闻言,江卓就被亲妈久违地按进被窝里。江卓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心中稍定,把那个古怪的梦抛到了脑后。
在温暖的大床和袭来的困意中,江卓开始畅想起他和蒋屿一起,家人团聚,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场面……
那是他向往已久的美梦。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