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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
小小的马车窗口,挤着两颗脑袋,一个摸不着头脑,一个紧盯着马车后面。
“就在那儿!包子摊旁边跪着的,衣服的补丁比我衣服上的还大!”
梁息尘看了又看,包子铺旁边只有做包子的人和吃包子的人,根本没有跪着的乞丐。
“真的有!”
祝灵伊坚称自己看到了乞丐,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端着破碗的乞丐还在喊着“行行好”。
梁息尘叫停马车,拉着祝灵伊下车找乞丐。
“你别跑啊!”祝灵伊拔腿追乞丐,可不能让人跑了。
她这一嗓子,喊晕了附近的男女老少,纷纷伸着脖子找那个逃跑的人。
哪儿呢?
哪儿呢?
凑热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人看到逃跑的人,只看到了急着抓人的穷书生。
二人在包子摊停住,因为乞丐跑丢了。
“息尘,真的有个乞丐,看见咱俩下马车就开始跑,好像很怕我们。一眨眼,人就丢了。我真的没有骗人。”
祝灵伊越说越急,抓着梁息尘的胳膊吐出一串解释。
“我信!”梁息尘用两个字先安抚住祝灵伊的情绪,祝灵伊从来不骗人,更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乞丐戏弄一街人。
就算没有这些理由,梁息尘还是会信祝灵伊。因为是她,所以没有理由也会相信。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二人没有再上马车,随着人流边走边逛。
“灵伊,我们难得出来玩一趟,你都不笑。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出来玩,所以不开心。”
拿捏一个闷闷不乐的祝灵伊,第一步,先让她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梁息尘。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那个乞丐。”
祝灵伊抬头看路,收起自己的不开心,不让坏掉的情绪继续伤害梁息尘。
“可能那个乞丐根本不是人,只有神通广大的灵伊才能看到,我们这些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不是人,那是什么?”
梁息尘察觉到祝灵伊往她身边缩了缩,她故意压低声音,恐怖开口:“是鬼啊!”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吓得祝灵伊双手抓住梁息尘的手腕,偏偏嘴还是硬的,“我才不怕鬼。”
“别回头,你身后有......”
梁息尘拖着长长的声音,缠绕住紧闭双眼趴在她肩膀的祝灵伊。闭眼的人有多紧张,大笑的人就有多嚣张。
“有冰糖葫芦啦!”
接连出糗,祝灵伊又变回缩着脑袋的鹌鹑,和梁息尘拉开距离,不说话,不乱动,以免继续闹笑话。
梁息尘克制住过于放肆的大笑,进行第二步,拿捏祝灵伊的胃。
“吃一口,就吃一口,你帮我尝尝酸不酸,吃酸的我晚上睡不着觉,睡不着觉明天早上就会迟到,迟到就会罚抄。好灵伊,你一定不忍心看我罚抄吧!”
连哄带骗,梁息尘喂祝灵伊吃下第一颗糖葫芦,满眼期待等答案。
“不酸,是甜的。”
“街市上这么多人,你吃了我的糖葫芦,就得保护我,不能把我弄丢了。”
梁息尘牵住祝灵伊的手,穿过指缝锁住,严丝合缝地昂首往前走。
又一次被拉住手了,祝灵伊还是不敢用力牵住这只脂白如玉的手,她的力量不足以握住这样一位衔玉而生的绝世佳人。
“灵伊,我吃不完了,你快帮帮我!”
除去祝灵伊咬下的第一颗,一串糖葫芦还剩下三颗,梁息尘只吃了两颗就吃不下了。第一颗是她吃的,梁息尘都没嫌弃,祝灵伊又怎么会嫌弃处处照顾她的息尘呢。
梁息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祝灵伊喜欢吃冰糖葫芦。
别看祝灵伊平时吃得少,她对每一口粮食都视若珍宝。特别是她喜欢吃的,格外在意,眼神总是悄悄溜上去,趁别人发现之前再赶紧溜走。
“这冰糖葫芦啊,还是得冬天好吃,糖浆挂得厚厚的,吃起来又脆又甜。”
祝灵伊尚且不知道冬天的糖葫芦是什么味道,但她已经尝到了梁息尘带她吃的糖葫芦,是甜的,双倍的甜。
梁息尘吃得也不多,但是想让祝灵伊多吃一些,看到好吃的就想买来,吃不完就塞给祝灵伊。
“太多了,你吃不下的。”
“灵伊最好了,一定会帮我的!”
好好好,梁息尘一个撒娇,祝灵伊只有答应的份儿,附带一个圆滚滚的肚子。
逛着逛着,二人挤到了河边,河面上飘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花灯,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灵伊,我喜欢那个小猴子的花灯,那个小老虎的也好可爱,我们快去买。”
每当梁息尘付钱的时候,祝灵伊都要小小的难受一番,她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一个铜板都付不起。
下次,还是不要出来玩了。
“灵伊,快来写心愿!”
梁息尘快笔写下自己的心愿,转头偷看祝灵伊的一笔一划。
心愿塞进花灯,二人站在桥上目送它们启航。
“灵伊,你写的是什么?”
“国泰民安。”
“没了?”
“没了。”
梁息尘的明知故问得到一个意志坚定的答案,她难得贪心一次,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祝灵伊的心愿里。
就像她一样,希望祝灵伊得偿所愿。
回书院的马车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挤得二人坐在角落里。
怨言是肯定不会有的,祝灵伊也不敢问出自己的好奇心。梁息尘的东西放在她自己的马车上,这很合理,祝灵伊不允许自己多管多问,她没资格。
一回到宿舍,她才知道这些东西全是给她准备的。
“灵伊,快把这些衣服放你柜子里。”
“灵伊,这个铺盖赶紧铺上。”
没干过活的梁息尘站在一旁,指挥祝灵伊把侍卫搬进来的东西归置到位。
祝灵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在害怕,这堆积如山的好处自己还的起吗?就算有人不计回报地对她好,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为什么?”
“如果你听假话能接受,我就会告诉你,裁缝手艺不行,衣服做小了,我穿上紧,你的床看着太硬了,戳到我的眼睛了。”
“那真话呢?”
“我要帮你全心全意地实现你的抱负。”
话已至此,祝灵伊再说拒绝的话就是看不起梁息尘,不辜负、不浪费她的善良,也是一种回报。
“我能为你做什么?”
“嗯~”梁息尘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今天走了好多路,腿疼脚疼,我想用热水泡脚。”
梁息尘最敬重的,就是祝灵伊遗世独立的傲骨。如果不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她接受了这些东西,心里也一定横亘着一座大山。
热水端来,祝灵伊低着头要给梁息尘脱去鞋袜,梁息尘拦住她,“你要给我洗脚吗?”
“嗯。”
祝灵伊不敢抬头,她甚至觉得自己给梁息尘洗脚是在冒犯她。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要不是手上有水,她真想摸摸自己的脊梁弯成了什么样。
“不行,要么我们一起洗,要么我不洗,我只能接受我未来的驸......负责任的伴侣给我洗脚。”
不等祝灵伊作出选择,梁息尘学着祝灵伊的动作把她的鞋袜也脱了,直接把她的脚摁进水里。怕祝灵伊收回自己的脚,梁息尘迅速伸脚踩住祝灵伊的脚。
“现在可以开始洗了。”
祝灵伊盯着水盆发懵,她看不到自己的脚,只看到踩在上面的一双玉足,交替露出水面,又交替落下。
水声跳动,烫红了祝灵伊的耳根,应和着澎湃跳动的心脏。
“灵伊。”
“嗯?”
“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木盆里的水渐渐变凉,祝灵伊握着布巾一点一点儿沾走玉足上的水滴,轻柔地擦拭价值连城的珍宝。
在遇到梁息尘之前,她从未亲眼见过所谓价值连城的珍宝,也不曾在意过。有些珍宝只是用金钱衡量的俗物,有些就不是,梁息尘就不是。
“我也要给你擦脚!”
梁息尘夺走祝灵伊手里的布巾,比葫芦画瓢,见样学样。她的速度很快,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照顾别人。
倒完洗脚水,祝灵伊诧异地看着自己床铺上的梁息尘,她怎么跑到她的床上了?这半个月,祝灵伊从来不敢碰梁息尘的床,梁息尘也从来没有坐过她的木板上。
书院宿舍的床都一样,祝灵伊没见过其他舍生的宿舍,至少都有铺盖。而梁息尘的床上铺了三层垫子,从下到上,一层比一层软。相比之下,祝灵伊那光秃秃的床连个枕头都没有,只能算作一层木板。
“我在检查你的床还硬不硬。”
“检查完了吗?”
“没有,灯太亮了,影响我检查。”
祝灵伊吹灭蜡烛,在黑夜中直视梁息尘。白天不敢长久注视,趁着月色,她倒胆大了些。
“那个乞丐在你身后!”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吓趴了祝灵伊,梁息尘笑得花枝乱颤,笑祝灵伊的胆小,更开心自己找到了祝灵伊的软肋。
“她走了吗?”
“没有。”
梁息尘憋着笑,轻拍祝息尘的肩膀,“她说,她今晚要在你的床底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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