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护神不太冷

　　俞悦从梦中惊醒时，天刚蒙蒙亮。她眨了眨眼，一时间分不清昨晚的经历是梦境还是现实。床头闹钟显示5:17，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客厅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俞悦从门缝里往外窥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沙发上那个修长身影的轮廓。林夜仰面躺着，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胸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他真的在这里守了一夜。

　　俞悦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林夜的脚上。他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上套着黑色袜子，脚踝处隐约可见和林夜锁骨上相似的银色纹路。

　　门口，她昨晚捡到的那只鞋子静静地摆在那里，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偷看别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主人。"林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俞悦吓了一跳，砰地关上门，后背紧贴在门板上，心跳如擂鼓。

　　"谁、谁偷看了！我只是...只是去洗手间！"她结结巴巴地对着门喊道，脸颊发烫。

　　门外传来林夜的低笑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应该坐起来了。

　　"洗手间在卧室里，主人。"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你的谎话和你挑的烤肉一样糟糕。"

　　俞悦这才想起自己的卧室确实带独立卫浴。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搭话，转身冲进浴室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鸟窝。俞悦做了个鬼脸，开始洗漱。

　　半小时后，她换好职业装走出卧室，发现餐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份煎蛋吐司。林夜站在厨房里，背对着她，黑色T恤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你会做饭？"俞悦惊讶地问。

　　林夜回头，嘴角微扬："神也要吃饭的。"他指了指餐桌，"吃吧，我加了点特殊香料，能暂时压制你的阴阳眼，上班时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俞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咖啡香气浓郁，煎蛋火候完美，吐司边缘金黄酥脆。她咬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出奇的好。

　　"这是什么香料？"她指着蛋上那些闪着微光的绿色粉末问道。

　　"月桂叶混合了一些...你不会想知道的成分。"林夜在她对面坐下，"足够让你平安度过今天。"

　　俞悦放下叉子："等等，什么叫'平安度过今天'？你知道我会遇到危险？"

　　林夜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的阴阳眼在进化，主人。能看见我的店和里面的食客，这不是普通阴阳眼能做到的。"他向前倾身，"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灵体靠近你，而我需要找出原因。"

　　俞悦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你是说...我被盯上了？"

　　"从昨晚食忆鬼的出现来看，是的。"林夜站起身，拿起她吃完的盘子，"不过别担心，契约期间，没人能伤害你。"

　　俞悦想追问更多，但瞥见墙上的时钟后惊跳起来："糟了！要迟到了！"她抓起包冲向门口，匆忙穿上高跟鞋。

　　林夜跟过来，递给她一把黑色折叠伞："今天会下雨。"

　　俞悦愣了一下，接过伞："谢谢...你今天就待在这里？"

　　"契约允许我在你不在时自由活动。"林夜歪头，"怎么，担心我偷东西？"

　　"才不是！"俞悦红着脸反驳，"我只是...算了，我走了！"

　　关上门后，她长舒一口气，摇摇头走向电梯。这个自称"诡计之神"的男人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他的存在。

　　电梯镜子里，俞悦注意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伸手触碰，感到一阵温暖的脉动。

　　"什么时候..."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林夜在厨房时似乎短暂地靠近过她。

　　公司大楼前，俞悦看了看表，距离打卡还有十分钟。她加快脚步穿过旋转门，和前台张阿姨打了个招呼。

　　"小俞啊，"张阿姨叫住她，"听说今天新来的秦总要到你们部门视察，小心点，据说很严格的。"

　　俞悦点点头，心里暗叫倒霉。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别烧到自己头上。

　　电梯里挤满了同事，俞悦缩在角落，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抬头，发现电梯顶部趴着一个半透明的小孩，正咧着嘴对她笑，嘴角裂到耳根。

　　俞悦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低头。林夜说的香料难道失效了？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感到一丝安慰。

　　市场部的办公区比平时安静许多，所有人都埋头工作，时不时偷瞄总监办公室。俞悦刚坐下，部门主管李姐就匆匆走过来。

　　"俞悦，秦总十分钟后到，你把上季度的销售报告再检查一遍，千万别出错！"

　　俞悦赶紧打开电脑，调出文件开始核对。就在这时，整个办公区的温度突然骤降，呼出的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同事们面面相觑，有人去调空调，但俞悦知道这不是空调的问题。

　　她的阴阳眼又开始工作了……

　　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走进来时，所有员工都站起来问好。

　　俞悦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这张脸她昨晚才见过——在"夜火烧烤"店里，那个飘在空中、没有影子的"鬼老板"。

　　而现在，他正以公司新任副总裁的身份，向她的同事们点头微笑。

　　"大家好，我是秦明，以后负责市场部和产品部的管理工作。"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俞悦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发白。她环顾四周，其他同事似乎完全没发现异常，热情地向秦总介绍自己。

　　当秦明的目光扫过来时，俞悦感到一阵眩晕。那双眼睛——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一丝眼白。

　　"这位是？"秦明走到俞悦桌前。

　　"这是我们部门的俞悦，负责数据分析。"李姐连忙介绍。

　　秦明伸出手："俞小姐，久仰。"

　　俞悦强迫自己伸手相握。接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她差点尖叫出声。脖子上的吊坠突然发烫，烫得皮肤生疼。

　　秦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眉毛微微挑起。他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俞悦一眼，转身走向下一个员工。

　　整个上午，俞悦都如坐针毡。每次抬头，都能看见秦总办公室里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墙上蠕动的阴影、文件柜里伸出的苍白手臂、甚至秦总本人偶尔会突然"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身影。

　　午休时间，俞悦逃也似地冲出公司大楼，在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下，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

　　"林夜，"电话一接通她就压低声音说，"我公司的副总裁是昨晚烧烤店的鬼老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五十岁左右，穿西装，眼睛全黑，碰他时冷得像冰块..."俞悦急促地说，"其他人都看不见异常，但我能看到他周围有影子在动！"

　　"待在人多的地方，别单独和他相处。"林夜的声音变得严肃，"那不是普通的鬼魂，他身上有冥界的气息。"

　　"冥界？那是什么？"

　　"不是电话里能说清的。下班等我，我去接你。"林夜顿了顿，"还有，你脖子上的护身符，别摘下来。"

　　挂断电话，俞悦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午餐一口没动。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口三明治，却味同嚼蜡。

　　回到公司时，前台张阿姨叫住她："小俞，有你的访客。"

　　俞悦心里一紧，难道是林夜？

　　休息区沙发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来朝她挥手。黑色短发，明亮的杏眼，一身利落的牛仔装——是她最好的朋友周莹。

　　"悦悦！惊喜吗？"周莹蹦过来抱住她，"我出差提前回来，直接杀到你们公司来了！"

　　俞悦勉强笑笑："莹莹，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了还叫惊喜吗？"周莹挽住她的胳膊，"今晚请我吃饭！我发现一家超棒的火锅店。"

　　俞悦正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她回头，看见秦总站在电梯口，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们。不，准确地说，是盯着周莹。

　　"那是你们领导？"周莹小声问，"好可怕的眼神..."

　　俞悦赶紧拉着她往反方向走："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聊。"

　　咖啡厅里，周莹滔滔不绝地讲着出差见闻，俞悦却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门口，生怕秦总跟来。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周莹伸手在俞悦眼前晃了晃。

　　"啊？对不起，我有点累..."

　　周莹眯起眼睛："不对劲。俞小悦同学，你从来不会在我说话时走神的。"她突然凑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胡说什么！"俞悦差点打翻咖啡。

　　"哈！脸红了！"周莹得意地拍桌子，"快招，是谁？你们公司的吗？"

　　俞悦正想否认，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人，我来接你了。"

　　林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今天换了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看起来像个模特。他手里拿着俞悦早上带走的那把黑伞，微笑着看向两人。

　　周莹的嘴张成了O型。

　　"这位是？"她眼睛发亮，在俞悦和林夜之间来回扫视。

　　俞悦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这是林夜，暂住在我家的...远房表哥。"她编了个自己都不信的谎话，"林夜，这是我闺蜜周莹。"

　　"远房表哥？"周莹挑眉，"住你家？"她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哦～"

　　林夜彬彬有礼地向周莹点头致意，然后对俞悦说："主人，我们该走了，天气不太好。"

　　"主人？"周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俞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他开玩笑的..."

　　"我只是俞小姐的契约守护者。"林夜一本正经地说，眼里却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周莹兴奋地抓住俞悦的手："我的天！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极品还玩角色扮演？太刺激了吧！"

　　俞悦绝望地捂住脸。

　　离开公司时，雨已经下得很大。周莹坚持要搭他们的车，一路上对林夜问东问西，而林夜居然有问必答，只是每句话都带着意味深长的双关，让俞悦如坐针毡。

　　"所以林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周莹问。

　　"餐饮业。"林夜看了眼后视镜，"夜火烧烤，有空欢迎来品尝。"

　　俞悦猛地转头瞪他。

　　"哇！烧烤店老板！"周莹拍拍俞悦的肩，"难怪你最近胖了，原来有人天天做好吃的！"

　　俞悦想反驳，车却突然急刹。前方路口发生了一起小车祸，交警正在疏导交通。

　　林夜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主人，别看右边。"

　　俞悦下意识转头，随即后悔了。路边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歪着。最恐怖的是，她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它能看到后面的路灯。

　　"新...新鲜..."女鬼盯着俞悦，嘴角咧开到耳根，"好新鲜的眼睛..."

　　俞悦浑身发抖，紧紧抓住车门把手。脖子上的护身符开始发烫。

　　林夜伸手覆在她手上："闭眼，数到十。"

　　俞悦照做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女鬼不见了，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还在。

　　"什么情况？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周莹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夜重新发动车子，"俞悦有点晕车。"

　　送周莹回家后，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你的阴阳眼比我想象的进化得快。"林夜皱眉，"那些香料应该能维持24小时才对。"

　　"什么意思？"

　　"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在加速你的能力觉醒。"林夜看了她一眼，"而那个秦总，我怀疑他就是催化剂。"

　　回到家，林夜从厨房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各种奇怪的粉末和干草药。他调配了一种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膏体，让俞悦涂在太阳穴和手腕上。

　　"暂时增强护身符的效果。"他解释道，"明天开始，我要教你一些基本的自保法术。"

　　俞悦坐在沙发上，看着林夜忙碌的背影，突然问："为什么叫我主人？那个契约到底是什么？"

　　林夜的手停顿了一下："古老的神律。当一位神明想暂时离开神域时，必须与一位凡人缔结契约，以'侍从'的身份活动。"他转身面对俞悦，"你捡到我的鞋子，就是接受了契约。"

　　"所以...你真的是神？"

　　"曾经是。"林夜嘴角微扬，"现在只是个退役的诡计之神，开个小店度日。"

　　俞悦还想追问，林夜却突然竖起手指："嘘...有人敲门。"

　　门铃响起，俞悦透过猫眼看到是周莹，手里还提着两袋外卖。

　　"惊喜！我带火锅来啦！"周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快开门，重死了！"

　　俞悦无奈地开门，周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到林夜时眼睛一亮："呀，表哥也在啊！正好一起吃！"

　　火锅吃到一半，周莹已经喝了三罐啤酒，开始大谈特谈俞悦大学时的糗事。俞悦恨不得把她嘴缝上，而林夜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

　　"...然后她居然对着教授喊'到'！全班笑疯了！"周莹拍着桌子，"诶，林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夜看了俞悦一眼，嘴角勾起："在一个雨夜，她闯进了我的店..."

　　俞悦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周莹醉醺醺地去洗手间后，林夜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朋友身上有秦总的气息。"

　　俞悦手里的筷子掉了："什么？"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林夜皱眉，"他们应该有过肢体接触。"

　　俞悦想起秦总盯着周莹的眼神："他会对莹莹做什么吗？"

　　"不确定，但最好让你朋友近期远离你们公司。"林夜站起身，"我去阳台布置个结界，今晚可能有'客人'来访。"

　　周莹从洗手间出来时，俞悦已经收拾好了餐桌。

　　"我该走了。"周莹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上班。"

　　"我送你。"林夜拿起外套。

　　周莹冲俞悦眨眨眼："你这表哥真不错，借我几天？"

　　俞悦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不行！"声音之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莹愣了一下，随即坏笑："哦～我懂了。"她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守口如瓶！"

　　送走周莹后，林夜真的开始在客厅教俞悦一些基础法术。最简单的是一种叫做"灵光"的小技巧，能在指尖凝聚一小团光芒，用于驱散低级灵体。

　　"集中注意力，想象你体内的能量流向指尖。"林夜站在俞悦身后，手把手教她结印，"然后快速划出这个符号。"

　　俞悦试了几次，只有零星花火。

　　"太僵硬了。"林夜叹气，"诡计之术讲究灵活变通，你太拘泥于形式。"

　　他突然从背后环住俞悦，右手握住她的手腕："感受我的能量流动。"

　　一股暖流从接触点传来，俞悦的指尖突然亮起一团银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客厅。

　　"哇！"她惊喜地叫道，转头看向林夜，却发现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林夜的眼睛在灵光映照下像星空一样深邃，俞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她手里的灵光突然失控，砰地一声炸开，烟雾报警器立刻尖叫起来。

　　"糟了！"俞悦手忙脚乱地去关报警器，林夜则用沙发垫拼命扇散烟雾。两人狼狈地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忙活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拆下报警器的电池。

　　瘫坐在地板上，俞悦看着林夜被烟熏黑的脸，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林夜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

　　"这就是诡计之神的教导水平？"俞悦揶揄道。

　　林夜故作严肃："明明是学生太笨。"他伸手抹去俞悦鼻尖上的一点烟灰，"不过...还算有潜力。"

　　两人四目相对，笑声渐渐停下。俞悦突然意识到林夜的手还停留在她脸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她赶紧站起来。

　　"我、我去洗澡了！明天还要上班！"

　　冲进浴室，俞悦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困惑地皱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昨天才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就因为他是神？还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契约？

　　又或者...是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已经在这世上等了他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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