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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中遇疑
尖叫声从东区传来,撕碎了保护区的夜空。
沈田逆着人流奔跑,步枪抵在肩头。走廊尽头,一个男人撞开安全门冲出来,他的右臂不见了,断口处血肉模糊,鲜血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东区什么情况?"沈田拦住他。
男人的瞳孔扩散,嘴唇颤抖:"它们进来了...好多...直接穿过了电网..."
沈田的血液凝固了。电网通电时电压高达一万伏特,足以瞬间碳化任何接触的生物体。除非——
除非它们学会了绝缘。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半米处,安静得像一道影子。黑暗中,他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红光,像某种夜行动物。
"你刚才说'比预计的早'。"沈田压低声音,"你早就知道今晚会有袭击?"
陆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猜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最近丧尸活动太规律了,像在准备什么。"
又一声尖叫从拐角处传来,这次更近。沈田顾不上追问,冲向声源处。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恶心。
走廊里躺着两具尸体——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它们正在重新站起来,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破碎的喉管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其中一"人"穿着保护区的制服,另一"人"的腹部被撕开,肠子拖在地上,像一条血色的尾巴。
它们同时转向沈田。
沈田抬起步枪,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火花,子弹穿透第一个丧尸的头颅,黑红色的液体喷溅在墙上。第二枪卡壳了。
"该死!"她猛拉枪栓,但太迟了。肠子拖地的丧尸已经扑到面前,腐烂的手指离她的喉咙只有几厘米——
一道黑影闪过。陆浩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他抓住丧尸的头颅,猛地一拧。颈椎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树枝折断。丧尸的身体抽搐几下,瘫软在地。
但危险还没结束。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撞开,更多丧尸涌进来。沈田数了数,至少有七个,其中有三个穿着巡逻队的制服。
"后退!"陆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他拖着她退进旁边的配电室,反手锁上门。
黑暗中,沈田的呼吸声又急又重。配电室狭小密闭,唯一的光源来自门缝下透进的应急灯红光。她这才注意到陆浩的瞳孔完全扩张,占据了整个虹膜,
在微光中像两颗纯黑的玻璃珠。
"它们怎么会穿着制服?"沈田声音发抖,
"这些都是今天执勤的队员..."
"被感染后转化了。"陆浩的语调异常平静,"听我说,这波袭击不正常。丧尸通常不会组织性进攻,除非——"
门外传来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金属门板凹陷进来一块。
"除非什么?"沈田检查着步枪,子弹终于上膛。
陆浩没有回答。他的头微微倾斜,像是在聆听什么沈田听不见的声音。又一声撞击,这次更重,门框周围的墙壁出现裂缝。
"数到三,你往右边走廊跑,不要回头。"陆浩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一种沈田从未听过的、近乎野兽般的嘶哑。
"那你呢?"
"我会跟上。"他的指甲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一、二——"
门被撞开了。
沈田没听到三,却在门板飞进来的瞬间,而陆浩已经冲了出去。他的动作快得模糊,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第一个丧尸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黑血溅在天花板上。第二个丧尸的胸口被洞穿,陆浩的手从它背后穿出,握着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沈田僵在原地。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动作。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跑!"陆浩扭头吼道。那一刻,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像两滴凝固的鲜血。
沈田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冲向右侧走廊。身后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液体喷溅的声响。她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某个人——紧跟在身后保护着她。
转过两个拐角后,前方出现了一小队武装人员。领头的陈上校举着手电筒,光束照在沈田脸上。
"沈队长!东区已经沦陷,所有人员撤往中央避难所!"他的目光越过沈田肩膀,突然变得锐利,
"那是谁?"
沈田回头,看到陆浩站在她身后两米处,兜帽重新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呼吸平稳得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衣服上却一滴血也没沾。
"他是...幸存者。刚才救了我。"沈田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替陆浩遮掩。
陈上校的眼睛眯起。他年近五十,右脸有一道从太阳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据说是病毒爆发初期与丧尸搏斗留下的。"所有幸存者都登记在册,我没见过他。"
"我刚从外面进来。"陆浩平静地说,"翻越北墙。"
这句话让所有士兵都倒吸一口冷气。北墙外是丧尸最密集的区域,没人能从那活着进来。
陈上校的手移向腰间的手枪。"有意思。等危机解除后,我们得好好聊聊,这位...?"
"陆浩。"他轻声说,"我叫陆浩。"
沈田注意到陈上校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远处传来,接着是更多尖叫。陈上校不得不暂时放下疑虑。"所有人,撤往中央区!"他命令道,最后深深看了陆浩一眼,"你最好别乱跑。"
避难途中,他们经过沈田的邻居江小涵家门口。微弱的呼救声从里面传出。
"是小涵!"沈田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江小涵瘫坐在地上,右腿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流血,脸色已经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
"她被感染了。"一个士兵举起枪,"按规定应该立即处决。"
"等等!"沈田拦住他,"伤口还很新,可能还没转化!"
陈上校看了看表:"给你三分钟。时间一到,无论她变成什么,我们都会开枪。"
沈田冲进屋内,陆浩无声地跟在她身后。江小涵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呼吸急促而微弱。被丧尸抓伤后的转化通常需要二十分钟到两小时不等,取决于伤口位置和感染程度。
"救...救我..."江小涵抓住沈田的手,指甲已经变成了淡灰色。
沈田咬住嘴唇。她知道被感染意味着什么,保护区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对抗病毒。三年来,所有被感染者最终都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
"我有个办法。"陆浩突然说,声音低得只有沈田能听见,"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沈田刚要问什么办法,陆浩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没有血流出——不,有东西流出来了,但那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一种粘稠的、暗银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光。
"这是什么?"沈田惊恐地问。
"救她的唯一希望。"陆浩将手腕凑到江小涵的伤口上方,几滴银色液体滴落在伤口上。刹那间,伤口周围的血管亮起诡异的蓝光,像电路板上的电流一样扩散至全身,然后迅速消失。
林小满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归于平静。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眼睛里的灰白色开始褪去,呼吸也逐渐平稳。
"时间到了!"陈上校在门外喊道。
陆浩迅速放下袖子遮住手腕。
"挡住他们视线。"他低声说。
沈田本能地照做了,用身体挡住门口士兵的视线。当陈上校带人冲进来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呼吸平稳、伤口结痂的江小涵。
"这不可能..."一个士兵喃喃道,"我亲眼看到她被丧尸抓伤的。"
陈上校检查了江小涵的伤口,眉头紧锁。"伤口没有感染迹象。"他狐疑地看向沈田和陆浩,"你们做了什么?"
"只是简单包扎。"沈田说,心跳如雷,"也许她根本没被感染?"
就在这时,避难所方向传来一连串爆炸声。陈上校不得不放下疑虑:"带上她一起走!等危机解除后再调查。"
当他们抵达中央避难所时,东区的枪声已经渐渐平息。据前线报告,突破防线的丧尸群突然撤退了,就像它们突然出现一样莫名其妙。
沈田找了个角落安顿江小涵,然后拉着陆浩来到一个无人的储藏室。
"现在,告诉我真相。"她直视着陆浩的眼睛,声音颤抖,"你到底是什么?那些...能力,还有你手腕上流出的东西,都不可能是人类能有的。"
陆浩沉默了很久。储藏室顶部的红灯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确实...不一样了。"他最终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这三年,我一直在保护这个保护区,尤其是你。"
"怎么保护的?"
"清理周边的丧尸,引导它们远离这里。"陆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
"今晚这种组织性攻击...不正常。通常我能控制它们,但最近有些丧尸开始不听从了。"
沈田的胃部一阵绞痛。"控制它们?"她声音嘶哑,"你是说...你能控制丧尸?"
陆浩没有直接回答。"小田,有些事现在告诉你还为时过早。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沈田想说更多,但门外传来脚步声。陆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通风管道。
"我们被监视了。"他耳语道,"从我来找你那一刻起。"
沈田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在通风口的缝隙间,有一个微弱的红点一闪而过——是摄像头。但不是保护区的官方设备。
"谁在监视我们?"
陆浩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那些认为丧尸病毒是老天爷赐予的净化礼物的人。"
就在这时,沈田的对讲机响了。陈上校的声音从中传出:"沈队长,请立即到指挥室报到。带上你的...朋友。"
陆浩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认出我了。"他轻声说,"大学时的照片,你办公桌上一直摆着的那张。"
沈田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的,病毒爆发前一周。她和陆浩在校园桃花树下的合影,当时他正要向她表白,却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那是人类世界收到的第一个丧尸目击报告。
"他会拿你怎么样?"沈田问。
陆浩看向通风口那个隐藏的摄像头,又看向避难所天花板的各个角落。"比那个组织更仁慈一些,但也不会太愉快。"他转向沈田,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相信他们说的关于我的任何话。记住,我救江小涵用的是我的血。"
"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浩的眼睛在黑暗中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我的血液既是毒药,也是解药。而这正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
储藏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门口,枪口对准陆浩。
"陆浩先生,"领头的士兵说,"陈上校想见你。现在。"
陆浩顺从地举起双手,但在经过沈田身边时,他的嘴唇几乎不动地吐出几个字:
"午夜,老地方。"
然后他就被带走了,留下沈田一个人站在储藏室里,脑海中回荡着无数疑问。最令她恐惧的不是陆浩的异常,而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个明显已经不是人类的男人。
以及,当他说"老地方"时,她立刻明白那是指大学时他们常去的那座废弃天文台——在保护区之外,丧尸横行的荒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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