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一个叛乱帝子准备去死

　　“连长们来了。”

　　凯勒斯的低语轻轻地飘在你的耳畔，你同样看到了那些威武不凡的战士向你们走来。凤凰大君回归帝国未久，你们正是原体母星切莫斯上诞生的第一批星际战士，在此之前，这颗矿业星球上无人知晓如何在太空作战。你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湿润，在进行改造手术和适应性训练的这些日子里，负责教导你们的那位军士不知为何尤为关注你的一举一动。起初你有些意气风发，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但很快，你意识到新血中不乏如你这般的天才之人，如格里森·索恩，也如你身边的凯勒斯。

　　你与他相识于幼年，因你们分别出自苏尔法部族中两个最为显赫的家族，母亲是一对姐妹。在你的父兄因顽固不化而身死于统一大势之下时，他的家族在主母的领导下高瞻远瞩地投奔到了原体麾下，自此你们分道扬镳，脆弱的情谊就此分崩离析。你万万没想到，当你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征兵点了。

　　你定了定心神，很好地掩饰住眼中闪过的一丝妒意，凯勒斯的家族与福格瑞姆亲密，将家族中的少年男子尽数奉献给军团作为贺礼，而你身为俘虏的遗孤，自然只能以同样的方式为你的主人尽忠了。好在殊途同归，你和凯勒斯最终并肩成为第二批切莫斯新兵中的佼佼者。

　　你相信连长们会对你们另眼相待。

　　果不其然，当打头的那个铜金色长发的连长走过来的时候，你感受到侧后方有一只手碰了碰你，你用余光瞥见提示你的维瑞迪斯军士用另一只手捅了捅另一边的凯勒斯，于是你们俩把背挺得更直，两双锐利的明目大放光彩。

　　连长们好奇地观望了一会儿你们，直到原体在以首席连长凯索隆为首的凤凰守卫簇拥下来到你们面前。

　　你的原体父亲比你上次有幸亲眼见到他的时候更富魅力，你突兀地想，从工人之子到整个切莫斯世界独一无二的统治者、征服者的掌权者色彩尚未从他身上褪去，而作为人类帝国目前为止最年幼的皇子，四位长兄和太阳星域的富饶发达将他打磨得更加沉稳威严。

　　也更加富有魅力。

　　福格瑞姆例行讲话完毕后就示意除了第一连以外的连长们上前将新兵一一挑走。帝皇之子军团由于在原体回归前被月球上的基因教派动了手脚，导致军团人数一直上不来，几年前用原体产出的种子勉强补了一批兵员，今年这是第二批，无论是出身泰拉的连长还是随同原体回归的切莫斯裔连长对此都非常期待。

　　你这才把热切的目光从父亲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你那些更尊贵更强大——也更与原体亲近的兄长们。

　　凯勒斯已经被二连长挑走了，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你。对了，这个铜金色脑袋的二连长你听维瑞迪斯军士满怀敬意地提到过，是一位无可置疑的剑术大师，凯勒斯剑术了得，二连长爱才之心大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并不擅长于此道……思及此处你不禁咬了咬唇，有些恼恨。

　　“阿库尔杜纳兄弟，可否把这位新来的男孩让给我？第六连在之前的战斗中折损严重，我连个侍从官都没有呢。”

　　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嗓音出现在你们身边，你谨慎地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正正好望进一双笑意盈盈的浅色眸子。

　　“你是否愿意加入第六连，

　　奥古斯都兄弟？”

　　你愣了愣，还没等你组织好语言，维瑞迪斯军士就从人群后方匆匆走来，凑在那位被称为阿库尔杜纳的二连长耳畔说了点什么。维瑞迪斯的脸色有点凝重，你耳廓微微动了动，只能隐约听到类似于“原体的命令……见他”——你并不知道他们会对你下怎样的判决！

　　就在短短一瞬间，六连长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真挚了几分，显而易见他完全明白维瑞迪斯在和二连长说什么。

　　而这一幕也正是他所期待的。

　　你如他所愿选择加入了第六连。

　　现在，你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走在帝皇之傲号的华丽长廊上。六连长显然心情很不错，现在你们俩都卸下了厚重的动力甲，仅着一袭月白的长袍，并贴身的软甲，他的佩剑在鞘中随着髋部的起伏而发出轻悦的和鸣。

　　在你们身侧，纹路细腻的大理石覆盖了高耸的墙壁，间或有整块的红玛瑙被雕琢成古泰拉风格的立柱，黄金镶嵌的四尖券支撑起恍若高在云端的肋架拱顶。统一战争的恢宏历史浮雕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意味着他们的路程已经过半，凤凰之门近在眼前。

　　“在想什么，奥古斯都？”

　　“原体的旗舰无一处不好，我身居此处心有惶恐，大人。”你抬头望向前方的凤凰之门，华美的拱门由端丽的切莫斯之主和他光辉伟大的父亲构成，父为子授勋。雕塑的脚下是拱卫的第一连战士，他们目不斜视，神色肃穆，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了一会儿。

　　你的连长笑出了声，铂金色的中长发在他苍白的双颊两侧勾起俏皮的弧度，他伸手拍了拍你的肩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切莫斯人，不用学泰拉老爷们说话。”

　　“卡西安，如果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的话。我比你早一些时候加入军团。”他又偏过头，悄悄地在你耳边说道，“我在成为阿斯塔特后同原体一同回归泰拉，当人类帝皇为他的儿子举办盛大的庆典的时候，我执剑陪同在他身侧。”

　　“您真幸运，卡西安连长……兄弟。”你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勉强恭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还在担心我一无所知地去见父亲，是否会惹恼了他。”

　　“啊，你看你这，又在客气了，是不是？”卡西安笑得更灿烂了，他搂着你的肩膀，示意你不要向着凤凰之门的方向继续走，凯旋大道靠近里侧有一个边门，可以快速通往原体的私人房间。

　　福格瑞姆就在那里等着你。

　　“先前没有跟你说，小奥，你是个巫师。”

　　“……我是个巫师？？”

　　“你说的巫师是什么意思？”你严肃地看着卡西安，努力把自己的眼神调整到最凌厉的程度，你在手术改造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出了点什么事，导致他们这些去过泰拉的老兵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关注你。

　　你有些生气，就算是连长也不能这么说你，说你……是一个听起来不太正经的东西。

　　卡西安在你这张酷似基因之父的冷脸面前似乎畏缩了一下，旋即也有些羞恼地板下脸：

　　“你就没有听到过一些找不到源头的声音，看到一些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画面吗？”

　　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隐隐戒备地绷紧的肌肉，假装没看到他的手掌已经移到了腰间的剑柄上，你丝毫不怀疑卡西安能在不到眨眼一半的时间里将决斗剑架在你的脖颈上。

　　“你在说什么？我看见听见的都是旁人也能感受到的，如果真要说什么别人做不到的，那可能只有我能变成别人的样子，你瞧。”

　　你说着，抬手捋了捋自己暖色的发丝，从卡西安睁大的瞳孔倒影中窥见它们一点一点染上剔透的铂金色，心中一阵痛快。

　　“事实上我还能做得更多，比如我的脸——”就在你的鼻子轻微抽搐了一下，变成和卡西安那略带鹰钩的形状时，连长终于眨眨眼，惊呼一声，一把捂住你的脸，把你的鼻子拍了回去。

　　“我信了！我信了！”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紧紧闭着嘴巴，再也看不出之前那个聒噪又洋洋得意的样子了。

　　于是你们很快就抵达了原体的私人房间门口，前任军团长塞拉斯守卫在基因之父身侧，他来为你们开了门。

　　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间宽阔的陈列室，墙上悬挂着切莫斯和泰拉的美丽风景画，落笔之巧妙并非凡人能及，画框之间陈列着你依稀能够辨认出来的，原体在征服整个切莫斯世界过程中斩获的战利品，你在你那凡人父亲的陈旧佩剑上多看了一会儿，没有丝毫心理波动地移开了眼。

　　塞拉斯和卡西安说了几句话，你向他行了个礼，他便引着你们二人去房间的尽头觐见原体本人，那里也正是福格瑞姆小憩之处。

　　这是你第三次得以目睹父亲的真容，更是第一次能够和父亲说上话，心里雀跃不已，连卡西安那张怏怏的面孔都顺眼了不少。

　　你们到的时候，福格瑞姆正执着一支画笔，背对着你们在画布上轻轻勾勒，听到脚步声靠近，原体长臂一展，托住搭在画框边缘的纯色遮挡布，覆盖在隔离架上。

　　你眼神明亮，隐约瞥见画中人有着一双银光熠熠的臂膊，来不及细想，原体的叹息声便牵引了你的全部思绪。

　　福格瑞姆就站在那里，他的身姿比你远远见过的那两次更加高大威严，白皙的脸庞如莹月般照亮四周，一头雪白的长发梳齐在身后，发梢轻抚过原体肩上的金鹰刺绣——福格瑞姆同样未着甲，他身上的袍子不像切莫斯的风格，也不全是泰拉设计师的手笔。

　　他抬起手，塞拉斯和卡西安都无声地退下了，只留下你。

　　只有你，和他。

　　福格瑞姆走到你面前，垂下眼细细打量你。

　　“奥古斯都？这个名字很好，但不是你原来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动听，但砸在你心头不禁跳了跳。

　　“属于原先的那个凡人的名字已经被我忘却，吾主。”你用拳头轻轻叩了叩胸口，“那个名字对于我来说就像缠绕在我身躯上的疾病。”

　　福格瑞姆把修长而有力的手掌轻轻贴在了你的肩膀上，你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炙热和原体的脉搏跳动，你的心脏也与之同频跳动。作为阿斯塔特，与原体如此亲密并非易事，但你能从父亲无声的接触中感受到他的关心与爱护，这时候你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奥古斯都，奥古斯都，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凤凰责怪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隐约的笑意。

　　他的声音弄得你耳朵痒痒的，你略略放低了视线，谦卑地垂下头：“感谢您不治我的罪，父亲。”

　　福格瑞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俯视着你和他肖似的面容，指尖动了动，按在你的后颈上：“可是有另一件事我要责备你，你在来的路上对卡西安不甚尊敬，他是你的连长，也是你的兄长。”

　　感受到你的身体一瞬间僵硬起来，他轻柔地用冰凉的指尖抚摸着你的颈骨，带着不容抗拒的警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吾主。”你松了口气，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可怕，所幸福格瑞姆只是想敲打你，让你明白以帝皇之子军团如今的尴尬处境，没有什么比上下尊卑严明，从而指挥得当更重要的事了。你这样说服了自己，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暖意。

　　福格瑞姆的手移开，绕过你走到你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示意你起身。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你的灵能天赋非常，非常罕见，而你甚至从来没有因此惹出过什么麻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下涉及到你不熟悉的知识领域了，你谨慎地接过话头：“吾主，我不明白，这难道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熟练掌握我的天赋吗？”

　　在福格瑞姆无可奈何地含蓄解释下，你终于明白了你身上的蹊跷之处：一般来说，灵能水平像你一样强大的灵能者，如果不是自幼接受严格训练和监管，往往难免一死，甚至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巨大灾厄。

　　而你却在你完全是个门外汉的前提下与它相安无事，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或许也正是因为你的灵能的平稳，军团内的知情者才没有把你当作基因上的瑕疵品给剔除出去。

　　“我已经让法比乌斯、维瑞迪斯和卡西安严守你的秘密，除他们之外，你不可将你的灵能天赋展现在外，直到我命令你可以这么做为止。”

　　“遵命，吾主。”你又叩了叩胸口。

　　“很好，那你便去吧，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福格瑞姆挥了挥手，卡西安又悄无声息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示意你跟着他离开。

　　当你们踏出原体私人房间的门槛时，你鬼使神差地又回过头，望向房间最深处那孤独地背向你们的高大身影。福格瑞姆又拿起画笔，仿佛全神贯注于面前的巨幅画作。

　　你似乎能听见父亲的声音在你耳畔模糊地低语，如梦呓般模糊不清，很快消失不见，随后是一声幻觉般的娇笑。

　　你敛了敛目，为你欺骗了所有人而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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