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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沈秋绪就挪到了一楼的厨房,至少先做点什么事情。
胃里的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加重,他一边切着葱末,身子就不自觉地弯了下去,头几乎抵在了操作台上。
看来胃还是没好,沈秋绪喝了两口温水,转头去熬皮蛋瘦肉粥。
沈秋绪不爱喝咸粥,他总觉得咸粥有一股腥腥的味道,吃起来胃里并不舒服。但赵晖野爱吃,非常爱吃。曾经为了给赵晖野找到一家好吃的皮蛋瘦肉粥,市里能找到的粥铺,沈秋绪几乎跑了个遍。
后来沈秋绪还是仔细学了粥的做法,这道美食便算是早餐桌上的常客了。
厨房热气腾腾起来,咸香的味道带着锅气四溢。
可是沈秋绪吃不下,他转身背对灶台,半倚半靠在身后的大理石台面上,刚刚腾出一只手来揉胃。
此时,他的胃里像是有一只小号的搅拌机,正在一刻不停地工作,胃里发空,所以泛滥的胃酸折磨得胸口隐隐作痛,连带着心脏和腰。
他捂住嘴,试着干呕了两下,发现并没有什么用。身后的粥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他便赶忙转身去搅拌,防止糊底。
阳光不算足,赵晖野跑到二楼露台吸了一支烟。因为沈秋绪不常吸烟,所以赵晖野每次都是在露台吸,久而久之成了习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小野,下楼吃饭了。”沈秋绪端着陶土色的砂锅站在楼下喊道。
赵晖野掐了烟,顺手赶了赶身上的烟味,没作声,下楼,径直推开一楼的餐厅的橡木门。
餐厅的宽大方格窗朝外开着,从屋里看去,刚好能看到新开花的月季,还有一些是沈秋绪没忍心摘掉的小野花,粉粉紫紫的,很别致,算是和这个古色古香的小洋楼相映衬了。
几乎每个来做客的人都会夸这房子。同样的,每当赵晖野坐在餐厅的藤编椅子上赏花时,也会短暂地和这个世界和解。
“刚熬好的皮蛋瘦肉粥,来尝尝,小心烫。”沈秋绪刚刚换了一件白色的粗麻家居服,棉质很薄,借着晨光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肌肤。
赵晖野用汤匙搅动着桌子上的粗陶粥碗里的粥,这是沈秋绪特意挑的碗——盛了热粥之后,碗壁渐渐透出暖意,米香混着陶土朴拙的气息,莫名安心。
“今天休息日,白天别出门了,好好洗个澡。”赵晖野盯着沈秋绪白色家居服,“我晚上可能不回来。”
沈秋绪乖巧地点了点头,给自己盛了一个碗底的粥。
他不喜欢吃,也吃不下。好在自己平时吃的也不多,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就饱了,他看着赵晖野吃得香,自己倒也十分满足。
“叮叮——”沈秋绪的手机传来了提示音。
他下意识地点开解锁指纹,手机直接弹出了他刚刚和王大利的对话界面,一张照片随即映入眼帘。
他举起手机点开照片端详,瞬间瞳孔放大,愣在原地。
照片中是一张巨大的圆床,照片前方是王大利的半个头,他偏着身子给后方的人腾出一个空间,床上那人赤身裸体,脸颊带着一丝红晕,明显是在酣睡。
而床上那个人,就是沈秋绪自己。
一瞬间,他的整个身体像是被冻结般,手中的汤匙不自觉地落入碗中,惊到了正在喝粥的赵晖野。
“干什么?”赵晖野皱着眉头紧盯沈秋绪的手机,一脸狐疑,“怎么了?”
没等沈秋绪结结巴巴地说完“没事”两个字,赵晖野就抢过了手机。
赵晖野瞟了一眼照片,放下手机,闭眼,低头,冷笑一声,再次睁眼,抬眼。
“意犹未尽是么?还要品味一下?”赵晖野手中捧着的碗被重重地砸在橡木桌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沈秋绪被吓了一激灵。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沈秋绪站起身来,胃被扯得生疼。
赵晖野不想听对面的解释,他从藤编的纸巾盒里从容不迫地抽了张纸擦嘴,然后离开了餐桌。
“小野——”沈秋绪追出门去,却被赵晖野的关门声挡了回去。
沈秋绪捂着胃蹲在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可他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昨天的事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晕过去了,所以不疼也不痒。
一通电话拨过去,王大利接了起来。
“你到底干什么了!”沈秋绪几近嘶吼。
“别激动嘛,不至于,我干了我想干的,你当然也能得到你想要的。”王大利慵懒的嗓音传入沈秋绪的耳朵,像是带着迷幻剂一般,让他的整个人都卸了力。
沈秋绪约王大利见喝酒时,本以为很聊得来,结果确是这样。
懊悔不得,毕竟帮赵晖野拿到了这个项目,只是自己......在赵晖野面前,很难抬起头了。
他叹了一口气,心脏如刀搅般钝痛一下,随即胃袋开始抽搐,泪水泛滥决堤。他忍着强烈的呕意,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这姿势像极了正在忏悔昨晚的“罪行”......
沈秋绪眼前一片黑蒙蒙,扶着马桶久久不能起身,檀香和老湿木的气味短暂地平息了他狂跳的心脏,然后他靠在洗手间的瓷砖上,擦干了眼泪。
“是我对不起他的。”沈秋绪终于有力气起身,洗手台镶嵌着大理石,很好借力。
吐完觉得头晕,沈秋绪挪回一楼的客卧。
这间卧室一般是给留宿的客人用的,但是他实在没力气上楼,而且觉得自己也不应该恬不知耻地回到主卧的大床去睡。
沈秋绪把房间里的遮光帘死死拉上,头昏沉沉的,见到光总觉得眩晕。黑暗中,他的腿磕到了床柱,跌到了床上。
床品是他早就换好的,虽然看不清楚,但沈秋绪心里有数,这张床的床架偏低,床尾应该搭着一张手工编织的羊毛盖毯。
沈秋绪就这样在这张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的自己正在被人追,可他无论怎么跑,却始终和后面那人只有一臂的距离,直到精疲力尽,他猛然回头发现,后面那人是王大利。
千万不能被他抓到,我要去解释!沈秋绪从梦里惊醒,发现墙上的夜光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六的数字,竟然是傍晚了。
还是浑身无力,胃倒是不疼了,他趁着梦境给他的“鼓励”,打开手机连忙给赵晖野发去了消息。
文字说不清楚,他干脆发去语音,酸软无力的胳膊举起手机竟有些费力,他干脆扭过身去把手机放在了床上。
“小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是王大利故意的......”沈秋绪的嗓子仍旧沙哑,辩白也显得无力起来,“我会去找他问清楚的,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知怎的,解释着解释,就变成了祈求。沈秋绪太害怕失去赵晖野了,他深深地爱着的另一半,自己的另一条生命。
第二天,赵晖野还是没联系过他,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便找公司的人打听了赵晖野的行程。
他给赵晖野发去消息,意思是自己会亲自解释这件事情,希望能和赵晖野见一面,哪怕是挡酒也好。
沈秋绪顺便发了一句话,“要是不回消息就当做默认了。”
赵晖野此时仍旧坐在办公室,他正琢磨着晚上的酒局。王声终于松口,答应了这项合作,赵晖野觉得是自己显而易见的功劳。于情于理,赵晖野也应当再次回请一顿饭,表示感谢。
收到沈秋绪的消息,他没什么想法,觉得多一个人来陪酒不是什么坏事,权当惩罚罢了。
沈秋绪从床上弹起,下床去拉窗帘,脚再次撞到的床柱。来不及抱脚喊痛,便慌慌张张地上楼换衣服。
他不爱穿西装,但是和赵晖野出席重要场合,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从深色柚木衣柜中翻找了一阵,换上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三件套西装。这身衣服是赵晖野出差去意大利特意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沈秋绪一直将它放在衣柜里,没舍得穿。
沈秋绪知道,平时自己喝不惯酒,这次是赵晖野给自己台阶下,穿的正式一点没什么坏处。
面料是带有隐约光泽的意大利精纺羊毛,挺括而不僵硬,随着步伐微微流动,更衣室内黄铜边框的落地镜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顺着更衣室内台灯的暖黄光晕看去,西装戗驳领线条锋利,衬着内搭的纯黑真丝马甲,低调中透出矜贵。
沈秋绪能待在赵晖野身边这么长时间,除了完美的床技外,傲人的颜值是必不可少的。
沈秋绪的发型看起来是仿照蒲公英生长的——他也无可奈何。蓬松而微弯的短发总有几根翘起,还有一部分顺从地挂在额前,样子实在乖。
所以这身郑重的西装和发型并不搭,但是他又不擅长琢磨自己的头发,于是刘海还是蓬松地搭在眉上,之前参差不齐的发尾倒被修剪的整齐。
好在沈秋绪自身还带着些始终未褪去的孩子气,和发型一起,中和掉了西装的距离感和正式感。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沈秋绪打车到吃饭的地方已经七点半。
这次饭局像是选在了谁的家里,在城郊,反而离沈秋绪他们的家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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