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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珍贵的
柳风涟和这个地方的太太们截然不同,气质也更阴冷孱弱。
舒书总说他窝囊,比一般的Omega更窝囊。
哪怕他的丈夫对他不好,柳风涟也总是护短得不得了,老把性子泼辣的舒书气个半死。
爱能止痛。
柳风涟是这句话最好的代言人。
“柳太太不参与这次团购吗?”
有个好事的Omega见他缩在角落里,便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把他从外套里揪了出来。
力气用得不大,可柳风涟还是吃痛往回缩了一缩,柔弱地歪倒在一旁。
“太太,”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眉头微蹙,“您找我?”
Omega被他这副做作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他讪讪地缩回手,咽了咽口水,想起面前这人丈夫的财力,便又挤出点笑来,亲昵地要去挽柳风涟的胳膊。
“小柳太太,舒书提的这个团购很划算,我们已经凑了九根,再来你家那一根,就能争取到最大的优惠力度。你要不要看看,你家老公有没有这个意向,跟我们拼拼车呗?”
柳风涟咬了咬唇,面色有些苍白。
平日里,他主内,老公主外,外头的事情,他很少过问。
最近老公参加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吃住都不在家,消息也回得不积极。要不是有王秘书通风报信,他都不知道组里又进了几个年轻贴心的小O,总冲他家Alpha献殷勤,让他着实烦心了好一阵子。
虽然他确实有些心动,可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得和老公商量一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又不是他同意,老公就能任他摆布的呀。
“这次我们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
Omega的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虚虚把玩着他的发丝:“难道是怕我们让你请客?”
“……也不是,”柳风涟不想多说,“就是觉得做不做吧,都对生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怎么没影响?他好,你也好,况且,”Omega有点不满地朝着他的终端努努嘴,“你问都不问,怎么就知道他不乐意了?”
“我……”
“我一直记得,你先前好像很感兴趣的?舒书还没带他丈夫去首都星之前,你俩总凑在一起研究哪家机构更靠谱,攻略都记了满满一本子。”
他的话里带着些蛊惑:“哎,小柳,他能有今天,你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吧?你老公那么疼你,你还做不了他的主?”
“怎么会!”柳风涟不高兴了,“我先生可听我话了!”
“那不就行了?舒书当车主,你信不过我就算了,还能信不过舒书?”
“我当然信他!”
柳风涟悄悄拿眼睛去瞄舒书,心里头有点酸溜溜的。先前就丁综合这事,他跟老公旁敲侧击过很多次,可都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哪像舒书的老公这么干脆,说走就走,事情办得这么漂亮。
柳风涟觉得有点委屈,他心里有太多顾虑了,但为了不下自己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这些太太们。
他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两颗尖而窄长的虎牙,森森泛着冷光:“可是……每个Alpha的情况不同,也不是适合舒书丈夫的,就一定合适我家先生,我不想让他冒险。”
“所以才要去找专人问诊,在这想能想出什么?”
Omega冷哼道:“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孩子了?这种好人脉好资源,哪怕有舒书他老公帮着牵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还是算了吧,”柳风涟礼貌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之后要是再有机会,我们自己去。”
“哦,那好吧。”
Omega挠了挠脑袋,表情立刻就冷淡下来。
原本想着柳风涟人傻钱多,说不准能趁机把他架起来敲上一笔,让他主动承担这次旅行的大头,可没想到柳风涟居然回绝了他的邀请,还摆出一副淡淡的表情,简直让人火大。
不过丁综合团购如今已成了太太们的热门选择,他并不缺可以搭伙的朋友,顶多需要自己多分摊一点钱,把柳风涟没请客的部分填上,算不得什么。
Omega有了底气,自然也不会盯着柳风涟一个人劝诫。于是,他转过身,扭扭屁股朝其他有意愿的Omega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故意嘟哝道:
“白瞎这么大个子,说话做事倒像个包子,也不知道他家Alpha看上他哪点了,捡了个嫁不出去的货色。”
柳风涟耳朵尖,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并没有反驳。
他身高一米八七,肌肉单薄却结实,在普遍娇小玲珑的Omega里简直高到出类拔萃,以至于放到相亲市场上几乎没有Alpha愿意问津。
加上他性子温吞,时不时就会闹出些笑料,很多Omega也不愿拿正眼瞧他,私底下组了个赌局,就赌他什么时候会被现在的丈夫赶出家门,金额还挺大。
他对自己的处境清楚,与其白费口舌闹个窝火,还不如硬生生受着,少给他们机会来戏弄自己。
可他越是忍让,在场的太太们就越是觉得有意思,尤其是那个花太太,炫耀的心思都明摆着写在脸上了。
她也记得很清楚,柳风涟先前对这一手术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
突然变卦,那就是有难言之隐了。
花太太最喜欢打探别人的难言之隐。
“诶,风涟,你老公呢?”她故意问他,“我记得上回你也说要让他去做个丁综合,怎么就没有下文了?”
“嗯。”
柳风涟低着头,容貌因为谦卑而黯淡。
“他工作太忙了,公司那儿走不开,我又想了想,还是不舍得让他动手术,所以……”
“哦,”花太太了然,“是他不愿意吧?”
“不是的,”柳风涟不认,“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啊,你别胡说。”
“那他怎么不去?”
花太太乐了,她捏起一根牙签剔了剔牙缝,重重地咬着字:
“爱你的话,他就会去的。”
“你看,舒书的老公可是院里的重点培养对象,每天有多少台手术要做,连门诊号都排得满满当当的,不比你老公清闲。这样的人,只要舒书一句话,就立马腾出时间休了假,专门跑去了首都星。”
柳风涟不吭声了。
他用小瓷勺搅拌着碗里已经冷却的玫瑰银耳羹,一口也没喝下去。
“我家那位最近单子不少,”他说,“他压力大,我不想让他累着,毕竟术后恢复也很要时间的。”
“什么单子?”
“我不知道,但他回家比以前晚了,回来后还要忙到大半夜,我哪舍得让他为了我……”
“为了你什么?”
“为了我疼。”
“疼?你以后还要给他生孩子呢,那不是更疼,更难受?不过叫他为你受点小苦,你就舍不得了?”
柳风涟手里的瓷勺一顿,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我不怕疼的。”他斟酌着说。
“那他一个Alpha就更不该矫情了。”
“可是……”柳风涟犹豫道,“可是,我担心他……”
“可是什么可是?柳太太,你嘴巴犟得很,但驭夫无术,又不是纯血人类,高嫁了也没用。我知道,你老公是有点小钱,可那又怎么样?你们这些混种社会地位不高,日日如履薄冰,不还是比不得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日子过得舒坦。”
说着,花太太把牙签折断,剔了剔指甲缝儿,随手就弹进垃圾桶里。圆滚滚的手指头像几节刚刚才炸出来的脆皮肠,油润透亮,把褶皱都撑饱了。
“你那老公做生意,也就外人面前风风光光,回到家一关上门,谁知道是什么样的?相比之下,我老公虽然赚得少了些,但他可是星际人口局的办事专员,里子和面子一样老实,什么都肯让我做主,”她强调道,“O蜜们,爱与不爱很明显,他呀,背地里不知道受了那男A多少苦处,怕我们嘲笑,藏着掖着不敢说罢了,真是一如既往的窝囊。”
“真的?”
舒书的眼神犀利起来。
“他对你不好?”
“他,他没有对我不好。”
柳风涟有些无措,他用指甲抠住桌布的边缘,脑袋微垂,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没有什么没有,舒书,你再多问几句,我就不信撬不开他这张嘴。”
“花太太,我关心我朋友,不是为了让大家看笑话的,风涟这人嘴笨,心眼子实,未必日子就过得不顺心,可能有些地方表达不善,让人误会,但……”
“舒护士,照你这么说,是觉得我在故意欺负他了?哪儿能呢,你要这样想我可就伤心了,在座的各位,谁不把风涟当自家人看啊,这不是生怕他吃亏嘛!”
“花太太!”
“好了,你们别说了。”
柳风涟发话了。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发颤,像一颗空心的芦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娇小的Omgea们。
“舒书,花太太,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我俩真没什么,他就是怕我那儿疼,所以才特意长得小了点儿。”
“我同他商量过了,要是做了丁综合,说不准以后得要五六分钟才能完事儿了,我常害病的,先生他怜惜我,担忧我受不住,直接昏过去。”
“其实……小小的,也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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