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将以梦

　　自从竹林那天他们确定心意，几年后……

　　蒋涵涵把相机三脚架重重插进松软的泥土里，镜头对准了晨雾中的竹林。初春的露珠挂在竹叶尖上，在晨光中折射出晶莹的光。她调整光圈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又起这么早。"江钟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蒋涵涵肩上。

　　蒋涵涵头也不回，右手精准地抓住江钟儿想要偷拿她相机的手腕："别闹。"

　　"谁闹了。"江钟儿顺势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让我看看你拍什么这么入迷......"

　　呼吸喷在耳后的感觉让蒋涵涵手指一颤。取景框里的画面微微晃动，惊飞了一只停在竹枝上的山雀。

　　"江钟儿。"蒋涵涵放下相机，转身把捣乱的人困在双臂和摄像机之间，"你知不知道打扰摄影师工作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钟儿眨眨眼睛，耳边的红色蝴蝶结发卡歪了一点："什么代价？"

　　蒋涵涵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晨露的清凉和江钟儿唇上残留的薄荷牙膏味。蒋涵涵的手扶在对方后腰，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能感受到温热的肌肤。江钟儿先是惊讶地僵住，随即放松下来，手指揪住了蒋涵涵的衣角。

　　"这就是代价。"分开时，蒋涵涵用拇指擦了擦江钟儿湿润的唇角。

　　江钟儿红着脸瞪她："蒋涵涵！"

　　以前那么一小只的小妹妹去哪了？！

　　"在呢。"蒋涵涵重新架好相机，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去帮我拿长焦镜头，在床头柜上。"

　　等江钟儿气鼓鼓地走远，蒋涵涵才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她没想到时隔多年，江钟儿还能这么轻易让她失控。

　　早饭是在院子里吃的。江钟儿煮了白粥，煎蛋边缘焦得恰到好处。蒋涵涵一边吃一边翻看早上拍的照片，江钟儿就坐在对面，晃着腿看她。

　　"今天去镇上吗？"江钟儿问，"我妈说给我们留了腊肉。"

　　"嗯。"蒋涵涵把最后一口粥喝完，"顺便去趟邮局，出版社寄的信件到了。"

　　江钟儿突然凑过来，嘴唇蹭过她嘴角："米粒。"

　　蒋涵涵眯起眼睛，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粥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她能感觉到江钟儿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

　　去镇上的山路要走过一片油菜花田。江钟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红色蝴蝶结在金黄的花海中格外醒目。蒋涵涵端着相机跟在后头，快门声不断。

　　"给我看看！"江钟儿跑回来扒她胳膊。

　　蒋涵涵把相机举高："不给。"

　　"蒋涵涵！"江钟儿跳起来够，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蒋涵涵趁机搂住她的腰，在耳边轻声说："你比油菜花好看。"

　　江钟儿耳尖瞬间红了，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抱得更紧。

　　邮局的包裹比想象中沉。蒋涵涵拆开时，江钟儿正在旁边翻看新出的摄影杂志。当看到扉页上那张自己在珠峰的照片时，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

　　"偷拍的。"蒋涵涵头也不抬地继续拆包裹，"你写笔记的时候。"

　　信件里掉出一封信，是出版社邀请蒋涵涵去北欧拍摄极光的。江钟儿捡起来看了看，笑容淡了些："要去多久？"

　　"两个月。"蒋涵涵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推了。"

　　江钟儿猛地抬头："为什么？"

　　蒋涵涵从包裹底部抽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递给她："你上次说想写我们的故事。"翻开第一页，上面已经写好了标题——《归途》。

　　"北欧太远。"蒋涵涵说，"我答应过不会再让你等那么久。"

　　江钟儿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扑上来抱住蒋涵涵，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闷声说："傻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回程时下起了小雨。她们共撑一把伞，江钟儿非要走田埂上的独木桥。蒋涵涵一手撑伞一手护着她，无奈又宠溺。

　　"蒋涵涵。"走到桥中央时，江钟儿突然转身面对她，"我有没有说过......"

　　话没说完，她脚下一滑。蒋涵涵立刻扔了伞去捞她，结果两个人一起摔进了田边的草垛里。

　　"噗——"江钟儿吐出嘴里的草屑，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蒋涵涵，突然笑出声。

　　蒋涵涵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摔傻了？"

　　"蒋涵涵。"江钟儿搂住她的脖子，雨水顺着发梢滴在两人之间，"我爱你。"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蒋涵涵俯身吻住她，尝到了雨水和青草的味道。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像是要把几年以来没说出口的情话都传递过去。

　　"我知道。"分开时，蒋涵涵抵着她的额头说。

　　她们浑身湿透地回到家，蒋涵涵被江钟儿推进浴室。热水冲下来时，浴室门又被推开。江钟儿裹着浴巾钻进来，理直气壮地说："省水。"

　　蒋涵涵挑眉，但还是往旁边让了让。水汽很快模糊了玻璃，只隐约可见两个贴近的身影。

　　晚上，蒋涵涵在书房整理照片，江钟儿趴在地毯上写新书开头。写到一半突然爬起来，把本子往蒋涵涵面前一递："这样写行吗？"

　　蒋涵涵看着纸上"家乡的晚烟总是比别处的风来得早"这句话，嘴角不自觉上扬："不错。"

　　江钟儿得意地哼了一声，凑过来看她修图。看着看着就靠在了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

　　蒋涵涵轻轻合上电脑，把睡着的人抱回卧室。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江钟儿耳边的红色蝴蝶结发卡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那个生锈的铁皮盒子。

　　她轻轻吻了吻江钟儿的额头，想起白天那个没说完的问题。

　　"我也爱你。"她在黑暗中轻声说，"从你叫我'小妹妹'那天起。"

　　窗外，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温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