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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明月公主
宋国熙元十四年,天下承平已久。
烈日照耀下,景阳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不同往日,不少布衣百姓游侠甚至一些乞儿围住了市集旁边的朝廷布告之处。
宋国疆域不大,平时一些与民众有关的政令除却通过官府下达,还会在城中繁华之地设立一块布告木牌张贴出来。
这次也不例外,刚刚这儿来过两人,看着一身装扮是从宫里出来的,想必这是国君亲拟的旨。因此待他们张贴完离开,周围的人就凑了上来。
柳水巷的吴伯背着一筐草药经过此处,也稀奇地凑上前去想要看个究竟。可一把老骨头又背着东西,硬着头皮往里面挤也不是个事。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他赶忙抓住了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年轻人,问道:“劳烦阁下,今天这儿这么多人,可是有什么新的政令颁发?”
那年轻人告诉他:“从明日开始君上要在全国各地选拔习武之人了。”
吴伯很是疑惑,这武举每过三年都会举办,何至于这么热闹。
那人似乎看出吴伯所想,摆了摆手,笑着说:“这次可不一样。往日选出来的人都是新兵,去各个将军手底下凑数的,如今战火停歇,哪里有什么好的前景。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要选拔武状元。”
“武状元?”
吴伯咀嚼了一遍这个称呼。
年轻人继续说:“这次先会从各个地方选出合适的人,两个月后把这群人聚在景阳城一起经过几轮考验,留下来的人就有资格进宫面圣。最终经过君上亲自考验下取第一名命为武状元,并且授予军衔,相当于一个小将军呢!”
“何止啊!”,旁边一个年长些的男人插了一嘴,放低了声音:“我刚刚可向好几个人打听了,这次的武举可与当今君上最宠爱的女儿有关。”
“你说的可是明月公主?”
“正是。此次恐怕不是要选将军,而是要给公主选夫婿啊……”
世人皆知,当今君上子嗣单薄,宫中只得两位王子和四位公主,其中最为喜爱的就是王后所出的一双儿女。当年大王子病逝后,就只剩下明月公主。因此君上对这个女儿极尽宠爱,说是事事亲为也不为过。而公主也并未因这份宠爱变得顽劣不堪,反而在民间颇有盛名。
传言明月公主五岁习文,七岁习武,十岁便入住玉枢宫,也就是历代宋国储君的住处。之后更是与国君同朝听政,虽未立为储君,却与储君待遇分毫不差。
朝中大臣和民间百姓也私下揣测,莫非宋国要迎来第一个女君了?
话说回来,若这次的武选真是与那位公主有关的话,那这武状元的位置……可不容小觑了。
旁边的人欲多打听几句,可最开始提到公主的那人说完之后不肯多言,不过多时就离开了。
吴伯心想:无论是公主还是武举,都同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没什么干系。还不如赶紧去集市上多卖些药材,这才是要紧的大事。
于是他谢过了年轻人,再次迈着步子朝东边走去。
……
等到天色渐晚之时,吴伯才把剩下药材装进筐子里准备回去。从东市到西边的柳水巷是一段不短的距离,等他走回家中,天已黑了大半了。
吴伯一推开门就看到院中正拿着一把斧头劈柴的少女。她挽着袖子,斧头挥动之间双腿站得稳稳当当,看上去毫不费力。
他招呼少女道:“阿芜,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做事。”
而被换作阿芜的少女闻言把斧头放下,回道:“见您还没回来,反正无事,不若把这些柴都劈了。”
阿芜走来接过吴伯身后的竹筐,一起进了屋子,屋子正中的桌上是阿芜提前备好的饭菜,说是饭菜,实际上只是两份稀粥和一碗没什么油水的煮青菜,这些年来皆是如此。
早年吴伯还是有过一段富足的日子,家里开着一个小铺子,有年轻貌美的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儿女。可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战乱,让吴伯的家业尽毁,妻子儿女皆成了敌国铁骑之下的亡魂。
后来战事平息,他孑然一身,更无心去做什么生意,只凭借认识一些药材,从山野中挖采再拿到集市里面去卖,来赚得一点活命钱。
若到了采不动的那天,死了也就死了。只是不知道一把年纪,到了地下妻子还认不认得。
本来以为会把这样的日子过到头,可没想到就是某天采药的时候,遇见了阿芜和她的父亲。
阿芜的父亲是山里的猎户,若不是下雨那天他恰巧出门看见了摔至山腰的吴伯,恐怕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吴伯被好心的猎户送到他的小屋休息,还让他的女儿给沾了泥的伤口清理和上药。
那时阿芜还是个不及半人高的小孩子,抓着父亲的裤腿怯怯生生,得知眼前的人只是受伤的过路人才敢小心的靠近。
吴伯在小屋里呆了一天一夜,等第二日伤势好些能站立了才谢过告辞。
因着都常在山中,吴伯有时候会特意带着些东西过来拜访羌芜父女,有时是一些药草,有时是一些城里的小玩意,而阿芜的父亲会取一些山中的猎物作为回礼。
羌芜越长越高,跟着父亲练习弓箭刀枪,英姿飒爽的模样让吴伯都要记不清她儿时的样子了。
只是好景不长,等到羌芜十二岁生辰那日,她的父亲外出打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呆在山里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尽管她会一些功夫,但是吴伯知道,这世上的危险不止会来自于野兽,有时也可能是人。于是羌芜便被带回了吴伯在城西的屋子,同他一起生活。
一晃四年过去,他们如今就像一对寻常父女生活在景阳城中。只是看着已经十六的羌芜,吴伯很是感叹,寻常人家的女孩这时已经开始议亲了。可羌芜终究是……
曾经吴伯不是没想过带着羌芜远走,可自从羌芜父亲失踪后,她的性情就沉静了不少,问过几次她都不愿离开。
也罢,就随着她去。这么多年吴伯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也是他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自己年事已高,这副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就为她提前做些准备吧。
羌芜并不知道吴伯心中所想,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自打父亲失踪,已是四年有余,还记得那日是她的十二岁生辰,一大早上父亲便说要她在家好好等着他回来,同她一起过这个日子,可直到半夜父亲也没回来。
父亲从不让她去城中,只是告诉她城中危险,要不是吴伯找来,她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离开那座山半步。后来直到来了城中,她才知道危险的是什么……
羌芜从房间的角落拿出一个长布包,拆开来里面是一把长剑。她握着看了一会走出屋外,从鞘中拔剑舞了起来。
夜色下,少女纤细的身影伴随着长剑来回舞动,只是这剑舞虽然轻盈却并非如乐坊舞女手下那般婉转迂回,而是每一次划过都带着破空之势,像要直取人性命。
院中的动静直至半夜才歇。
待到天亮之时,吴伯的房间打开,他拿起院子角落的竹筐又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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