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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乐子
明月当天,风吹树影摇。马车辘辘停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苏腾率先下来撩开帘子,随后李钎抬手将谢玉宸接了下来。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未经修缮的道路上人们不免会挨挤碰撞,看上去竟比城内的市集还要繁华不少。
李钎随手甩开折扇,恰好掩住谢玉宸那声礼貌的道谢,他转头看向街道,有些新奇。这里店铺林立,种类丰富,屋檐高低不一 ,竟没有显得杂乱反而错落有致。最远处还立着座灯火辉煌的高大建筑物,从现在的角度看,并没有多突出。但不难想象若站在市集街口去看,这种布局大概会十分巧妙的将人的视线引向它自身。
李钎心下有了猜测,正巧苏腾安排好马车去向,转身向他拱手道:“殿、李……林公子?”
“嗯,都行。”李钎收了折扇,转眸看去,谢玉宸没什么表情的接上:“薛公子。有劳苏……侍卫?”
“公子叫我全名就好。”苏腾拱手,抬起胳膊指道,“两位公子,远处那座最高的建筑便是金麟宝坊。下官冒昧再言,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不受官府直接管辖,一应事务皆由宝坊负责,还望二位公子待会行事时多加小心。若无其他吩咐,我们这便过去了?”
李钎毫不意外,他轻一颔首,苏腾当即转身领路,三人沿着狭窄却热闹的街道前行。人群纷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随着愈发靠近宝坊,热闹的氛围也愈发浓厚。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由酒气和杂乱脂粉香气组成的特殊味道。
谢玉宸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而等几人真正来到宝坊门口,眼前的景象又不由得让他惊讶。只见丈高的门上雕刻着各色祥瑞图,雕工出色、栩栩如生,就连侍立在两侧的守卫,也都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看上去不像赌坊,倒像是什么别的高端场所。
李钎和谢玉宸对视一眼,正要踏入大堂,门内却已先走出一个人来。男人大腹便便,搂着名半露香肩的女子,二人贴得极近,相谈甚欢。谢玉宸为防相撞,下意识地向旁边让出,却不巧与李钎撞在一起。
他心下一惊,正欲后退一步道歉,就被李钎轻轻揽住腰身,带着他一起向旁避开。
“小心。”李钎弯眸,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随后松开手,将目光投向别处。
谢玉宸有些奇怪,但面上不显,敛了歉意微笑着低声道:“多谢。”
李钎点点头,再看过来时,视线似停留了片刻:“我们进去吧。”
……
三人正式踏入宝坊,只见里面更是热闹:大厅宽敞,每张桌前都几乎围满了人,叫喊、喝彩,沸反盈天。除此外,四周还摆放着一些屏风和隔断,巧妙地将空间划成不同区域。
几人正慢悠悠晃着,苏腾暗中打量了一圈,很快一名身姿妖娆的女侍就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第一次来,可否请奴家带几位转转呢?”
她说话时,眼神带着娇媚的笑意拂过李钎与谢玉宸,最终又定在苏腾身上,“呀,这位客人瞧着眼熟,莫不是上次同哪位郎君来过?”
“让奴家想想,那位郎君可是姓计?”
“姑娘好记性。”苏腾道。
“哪里,”女侍用手帕掩住嘴,只余一双笑意灿烂的含情眼露在外头。她笑盈盈的看向李钎二人,仿佛意有所指,“想来咱家宝坊还是不错的,能让苏郎君这么快就带了朋友来。”
李钎微笑道:“姑娘是大堂的管事?”
“您抬举奴家了,奴家不过是个打杂的。”女侍明白过来,补充道,“奴家记得其实也是因为这是咱家的规矩啦。我们打杂的跑来跑去为了方便接待客人们,来了什么新客又或者哪位客人有什么要避免忌讳的,都会互相告知,以免误了生意。”
“不过像二,几位郎君这样的,奴家倒有些舍不得跟旁人说了呢。”
“承蒙姑娘抬爱,”李钎勾起嘴角,有些玩味,“不知姑娘打算如何?”
女侍眼波流转:“哪里,想来苏郎君已同二位说过了。那奴家便不再多言,几位郎君若是想体验那天阁来的新兴活动,奴家这便带路。若是想……”
李钎和谢玉宸正专注的听着,苏腾突然轻咳一声赶忙上前:“不必,劳烦姑娘带路了。”
“……”女侍保持着微笑,她看向苏腾,不知怎地更加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轻一欠身,让粉红的薄纱从香肩滑落,软声道:“那几位郎君……这边请吧。”
李钎眉心一跳,当即移开视线。他的眼神在墙壁间几经辗转,最终微微侧过头,将大部分的余光都落在了谢玉宸身上。青年正细致的盯着墙壁某处,仿佛上面有什么值得深究的花纹。李钎看着,目光忽然向下掠过他的脖颈,开始顺着青年因转头而牵动的肌肉缓慢向上攀岩,似乎是想要更细致的观摩每一道纹理。
但就在目光方攀上对方的脸颊时,谢玉宸似心有所感,转眸看了过来。时间在这一瞬猛然刹住,连带着周围的一切。心跳骤然踩空,李钎飞快的正过脸,让两人的视线短暂相触后便猛然错开。同一刹那,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谢玉宸依旧平静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浅淡的疑惑。
女侍缓缓起身,见众人都面色无异的看着自己,略感无趣。当下便不再言语,转身带着一行人上了楼梯。
金麟宝坊共有七层,他们要去的是第五层。才进门,脚下的软毯和周围稍显古旧的气息便给几人带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几人看去,这里大概是因为群体层次变了,比下头“文静”不少,连荷官的服饰也比下头好看许多。
女侍见几人饶有兴致,轻笑一声打断道:“这里与下头不同,奴家的身份只能送诸位到这儿了。论理,我该叫个姐姐来接待几位的,不过苏郎君既来过一次,奴家便不叫人来打扰了,望诸位玩的愉快~”
几人纷纷道谢,女侍轻眨媚眼,转身退去。她一走,苏腾便低声上前为两人指了个方向。那里人头攒动,看着也比其他赌桌的人稍多些。三人遂向着那个方向前进,随着慢慢走近,一道声音也愈发清晰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是不好意思,小爷我又赢了!”
众人皆拍手喝彩,输了的人也不气馁,作揖奉承道:“还是赵爷厉害!以赵爷的赌技,恐怕在赌坊里难逢对手了。”
“诶,说过了,说过了。”赵春兰开怀大笑,“还有谁要来啊。”
“我,二爷看我!我可是为了跟二爷对弈回去好一番思索呢。”
“你?也行。”赵春兰颔首,一旁的侍者敲了敲桌子,立即又围上几个人来负责码牌、发牌,重置筹码。
趁着这个空隙,李钎几人靠近赌桌近距离观看起来。苏腾在赵春兰身边没看到冯士文,低头对李钎提醒了一句,李钎点点头,不以为意。
只见赌桌上放置着一摞木制雕刻的牌,每张牌上都刻画着不知名的妖怪。牌的左上角随机刻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之一,左下和右下则分别是十以内的数字。
赵春兰和那人各自堆好筹码,侍者分好牌,只听“叮铃”一声,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金色铃铛,桌上便漫起一股浅薄的雾气。这雾气消得极快,近乎才刚起便散了。与此同时,赵春兰与对赌之人的身侧“噌”得亮盏烛火,就连木牌上刻的妖怪们也活了过来。在木牌内探头探脑,好似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
大家的兴致被一同点亮,李钎则轻挑起一侧眉毛,很快又恢复了淡然。这幻术,天阁刚捣鼓出来就一股脑的全献给皇宫了,没想到还有奇人创造了这样的玩物。
几人在旁观战,一局还未见分晓,李钎便把规则摸的差不多了。木牌左下和右下分别是盾和血,攻击会互相会先减盾再减血。若是攻击方,盾值就是伤值。左上角的五行元素则依照相生相克之理,克则攻击翻倍,反之防守翻倍,不生不克无加成。生的效果则只作用于己方牌中相生的牌,盾转疗,不会翻倍。
每人十张牌,每回合可置一张牌上场对阵,上限三张可替换。每三回合双方可以给己方战斗区任意的一个手牌翻一倍数值。对阵时,若对赌双方其中一方连续两回合成功杀掉对方任意一张牌,则从第三回合结束起,相克的牌会额外再行动一次,若同时己方战斗区有相生的牌,则己方每额外行动一次,便自动给己方血量最低的回疗一次,包括烛火。
若己方所有皆是满血,则随机战斗区手牌加一盾。若下一回合依旧乘胜追击,则回合结束后己方战斗区随机加两盾。以此类推,缺则按盾补之,满则按回合计之,但累计数一旦被打断便要从一重新开始。
被杀掉的牌自动下场三回合后才可重新上阵,之前叠加的资源清零重新开始。场上无牌便直接攻击操控者,烛火十五一减,双方谁的烛火全灭,谁便输。
李钎原本浅笑着的嘴角更弯了一些,他心中有了主意,下意识地转眸看向谢玉宸。
谢玉宸与他对视一眼,虽还未见他开口,却好像莫名知道了他的大致计划,心中忽的感到一瞬的荒谬。不觉眉头轻蹙着,似有疑惑的看向李钎。
李钎只当他是担忧自己,靠过去低声道:“放心,我只会赢。”
谢玉宸也不好解释什么,顺着应了一句,便看到李钎似乎唇角微扬。但还未确定,对方就突然轻咳一声,转身招呼苏腾不知交代起什么。
二人耳语的功夫,胜负已分,赵春兰哈哈笑着,客套几句后再问还有谁。
李钎双手抱胸,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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