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人设要崩了

　　“对对对！”陶宇畅然大笑：“大家都辛苦了！来，走一个！

　　气氛也在这一杯又一杯敬酒里活络起来。

　　作为此次项目的大功臣，顾喻被灌了不少酒，别人敬的他不推拒，没人敬他就自己喝。直到意识发飘，他又倒满一杯，杯沿刚要碰到嘴边，一只戴银色腕表的手按住了他。

　　“别喝了，宴会快结束了。”

　　顾喻循着声音望去，眼神发直，没说话，也没动。

　　“哎呀，小顾这样子应该是喝多了。有没有顺路的，捎他一程？这样打车回去不放心。”陶宇看着担忧。

　　“赵总，陶总工，我送他吧。他住XX酒店，我俩平常上班都坐一辆车，正好顺路。”任易走过来，想扶顾喻，可手还没碰到人，就听赵澈说：“我带他来的，我送回去。”

　　说完礼貌的跟各位道了别，扶着摇摇晃晃的顾喻上了那辆路虎SUV。

　　任易：“……”

　　车里很静，连呼吸声都轻的微不可查。顾喻靠在赵澈肩上眯着眼，从司机角度看，倒像是赵澈虚揽着他。

　　两人一路维持着这个姿势到了酒店。

　　下车后，赵澈从顾喻外套口袋里摸出房卡，看清上面的门牌号，没费什么劲就把他送进了房间。

　　赵澈并没立刻走，他转身从整齐摆放的泡饮区拿了条蜂蜜，冲了杯温水搅匀后，递到顾喻面前：“喝点，不然明天会难受。”

　　他放低声音，看着眼前小口喝水、一声不吭的人，又说：“等会儿会清醒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门关上后，顾喻拉开抽屉，翻出几个包装写满英文的瓶子，急切的拧开倒出几片白色药片，一把塞进了嘴里，伴着蜂蜜水冲了下去。

　　吃完药后，他脱力般的倒在床上，侧弓着身体。其实刚才在路上他就醒了，那时感觉自己和赵澈贴得很近，好像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为了避免尴尬，索性装醉，一路没睁眼。

　　到了酒店，他也没打算醒，只是呆呆地接过赵澈递来的蜂蜜水，直到听着关门声响起，才松了口气。

　　*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酒店前台的工人人员扬起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微笑。

　　赵澈问：“1809旁边有空房吗。”

　　“我帮您查一下哈。”她快速查询了一下入住详情后道：“有的，先生。”

　　“开一个。”

　　“好嘞，房卡您拿好，如果需要早餐服务，可以扫码预约。”

　　赵澈点了下头，接过房卡，给助理打去电话：“明天给我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送到XX酒店1811。”

　　电话那头异常停顿了几秒钟，最后应了句：“好的，赵总。”

　　挂电话后，轻叹一口气，他知道助理疑惑为什么自己放着大平层不住，反倒住起了酒店。

　　不过是他放心不下顾喻罢了。

　　进了1811房，酒店设施齐全，洗漱台上整齐地摆着一次性用品。赵澈洗完澡躺到床上，回忆着今天与顾喻重逢的画面，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半梦半醒间回到了顾喻离开那天……

　　开学前一天，赵澈一早就去敲顾喻的门，想约他去商场采购，敲了半天没回应。顾喻从不锁门，所以赵澈直接推开了。

　　门开的瞬间，却见屋内床铺叠得整齐，常用的笔记本电脑也不在桌上，只有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安静的放在一侧。赵澈心里一紧，急忙打电话给他，那头传来的是无法接通的机器女声。

　　他挂断后又打给王雪，电话很快被接起。

　　“妈，顾喻呢？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赵澈，你傻了？明天开学，我正送阿喻去机场，这会儿该起飞了，估计开了飞行模式。”王雪的语气带着点无奈。

　　赵澈攥紧手机，不可思议的说：“送机场？他不是跟我一样报了南大吗？”

　　“阿喻最后报了海大，他说那边土木专业更好。”王雪顿了顿，“他还说想让你多睡会儿，没叫你过来送……”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后面的话他也没听清，挂了电话后，视线落在了顾喻书桌上的黑色盒子上。他走过去将那个包装拆开，里面是块新款的银色手表，下面压着张字条：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澈哥。

　　钢笔字潇洒有力，可墨水的印记却早已干涸。

　　“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连句再见都不肯当面说吗？”他捏着字条，喃喃自语。

　　……

　　顾喻走后，赵澈发过无数消息，最后都石沉大海。本想着等生日那天，把藏了许久的心意说给顾喻听，可那些话终究被扼在了喉咙里，再没机会讲出口。

　　床头手机震了震，将赵澈从梦魇里拉了出来。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两下，找到那块手机后，解锁屏幕扫了一眼，是工作群发来的报备和陶宇的关心。

　　他简单回复了几句，复而点开了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头像是片蓝色的天空，窗台上坠着几只千纸鹤，备注是简单的两个字：

　　顾喻。

　　从来没有回复过的聊天框，赵澈看了又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喻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可真见了面，所有的疑问突然就都淡了，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六年积攒的情绪，好像在那一刻，也都散了。

　　他下意识的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停留在六年前一月——“新年快乐，愿一切都好。”

　　“真的一切都好吗？”赵澈苦笑。

　　*

　　第二天一早，顾喻对着镜子揉着发肿的眼睛，听见敲门声后，还以为是早餐到了，拉开门刚要道谢，抬眼的瞬间却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是……赵澈？

　　许是刚醒的缘故，赵澈的嗓音有些沉：“早，等下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顾喻下意识拒绝，觉得言语欠缺似的，又缓了缓补充道：“麻烦赵总了，公司派了车的。”

　　“顾工怕是没在那个群里，所以不知道今天专车都去机场接人了。”

　　赵澈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南城御华一号内部沟通群（12）”的页面，递到顾喻面前。

　　通知：【本次项目方案已通过审批……明日专车暂去机场接机，大家提前做好交通准备。】

　　顾喻没话说了，他确实没加这个群，自然看不到信息。

　　“昨晚已经麻烦过赵总，我一会儿打车去就行。”但他还是不想和赵澈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送同事几趟没什么，何况启星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别推辞了，七点半，楼下等你。”

　　赵澈说完转身就走，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像上级对下属交代任务似的。

　　顾喻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七点半，两人准时坐在昨晚的那辆路虎SUV里。除了上车时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再没别的交流。

　　车里的薄荷熏香萦绕在鼻尖，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顾喻难得没有晕车的感觉。

　　到公司后，两人并肩进的电梯，中途有不少员工盯着他们看。

　　电梯的透明玻璃映照着两人挺拔的身材，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长相惹眼，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般的存在。气场虽截然不同，但也毫无违和感。

　　“赵总，小顾，你们来了。等人齐了，咱们去施工现场看看，准备下明天的动工仪式。”陶宇迎上来说。

　　御华一号是南城向东开发的重点项目，几年后很可能成东区最繁华的商圈，各公司都很重视。

　　施工现场的泥土被压路机碾得紧实，几道车轮印深深印在上面。周围挡着绿色铁皮，隔开马路和工地，只留了几处临时出入口。

　　“到了，大家下车吧。”

　　一个穿高跟鞋的女领导下车时，鞋跟不小心卡在了泥里，有些尴尬。赵澈就跟在后面，见状伸手扶了她一把，帮着把鞋跟拔了出来。

　　顾喻瞥了一眼，转身去了施工场地。

　　这时施工负责人从临时集装箱里出来，给每人发了顶安全帽，又把动工仪式的流程分下去。

　　“小顾，你们周总有事抽不开身，所以由你来代表启星参加剪彩仪式。”陶宇低着头看着流程，却迟迟没听到顾喻回应，他抬起头，四处扫了一圈，“哎，小顾呢？刚才没跟着进来吗？”

　　赵澈早发现他不在了，以为是去厕所了，可现在还没回来确实有点不正常。

　　“小任，你去找找看。”陶宇冲着任易说。

　　任易刚要起身，赵澈就站了起来：“我去，流程我已经提前知晓了，不用安排我的。”

　　“赵总，这点小事哪敢麻烦您。”

　　“我知道他往哪边走了。”赵澈沉声道，目光看向任易，压迫感十足。

　　僵持了会儿，任易败下阵来，嘴角抽动了一下：“行，那麻烦赵总了。都说启星跟贵公司关系好，看来真是这样。”

　　赵澈没理，起身出了集装箱。他沿着泥泞的路面往主楼那块工地走，脚上的高定皮鞋沾了泥，蒙了层灰，没了先前的色泽。

　　他远远地看见顾喻蹲在地上，拿着张图纸在对比着什么。

　　刚要走过去，就听见轰隆一声——塔吊正吊着重物往别处运，不知道是没捆牢的原因还是惯性的作用，一块彩钢板从铁丝间滑了出来，直冲着顾喻砸过去。

　　赵澈心猛地一提，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朝顾喻冲过去，大喊一声：“顾喻！”

　　顾喻还在低头用比划着图纸，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听到有人叫他，抬头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秒就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他被赵澈死死护在身下，只觉一阵剧痛袭来，背上被工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像嵌进了肉里。胸前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想睁眼，却被温热的液体糊住了视线。

　　失去意识前，他模糊地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赵澈，满脸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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