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搭档抛弃后 我去当二传了

　　清水洁子那句“请多指教”的尾音儿还在耳朵边嗡嗡呢，日向翔阳已经跟脚底板抹了油似的，“哧溜”一下就从招新桌子前弹开，炮弹一样直冲体育馆角落——那儿堆着几筐灰头土脸的旧排球！

　　“喂！新来的橙毛！别瞎跑！规矩点！”一个二年级的学长（成田？）皱着眉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空旷的馆里撞出回音。

　　日向全当背景音乐，扑到筐边，眼疾手快捞起一颗球，转身就对着光秃秃的水泥墙开练！“嘭！嘭！嘭！” 声音贼响。

　　动作……别扭得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下！
　　这身体！轻飘飘的像根羽毛！胳膊腿儿软绵绵没劲儿。脑子里明明看得贼清楚：球砸墙上，“啪”，该往哪儿弹，轨迹画得明明白白，慢动作似的。可这双细胳膊的反应呢？慢半拍！不止半拍！好几次球歪歪扭扭地砸回来，擦着他耳朵飞过去，带起的风凉飕飕的。
　　“噗嗤……”“哈哈……” 旁边没憋住的笑声跟小针似的，扎人。
　　日向脸皮“腾”地烧起来，耳根子滚烫，但眼神更凶了，牙关咬得死紧。老子可是要当二传的男人！垫球都垫成这狗屎样，拿什么托球？拿什么去忽悠……呸，说服菅原前辈？！做梦呢！
　　他梗着脖子，把那些叽叽喳喳当空气，强迫自己慢下来，就死盯着那颗黄蓝相间的球。球砸在小臂上，“砰”，闷疼；反弹时带起的风，“呼”，刮过汗毛；汗水跟不要钱似的，顺着他太阳穴、脖子往下淌，“啪嗒”滴在有点反光的地板上，晕开一小团深色。单调又固执的“嘭嘭”声，成了他一个人的战场BGM。

　　“喂，日向同学？”缘下力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点无奈。他走过来，一眼就瞅见日向那小细胳膊内侧红得跟刷了层辣椒油似的。“基础功急不得，得慢慢来。先过来跟大家一起热身？活动开了不容易伤着。”

　　日向停下，胡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回头挤出个混合着阳光和某种“谁也别拦我”执拗的笑：“缘下学长！明白！但我得……先跟这球‘交个朋友’！二传的球感！” 他把“二传”俩字咬得贼重，像在宣示主权。

　　缘下力一愣，那张申请表上被狠狠划掉的“副攻手”和醒目的“二传”立刻蹦进脑子里。他看看日向那小豆丁身高，再看看他抱着球、眼神里那股子近乎邪门的认真劲儿，心里“咯噔”一下，打鼓似的，还掺着点说不清的愁。这孩子……魔怔了？让影山飞雄去白鸟泽的消息给刺激疯了？
　　“二传啊……”缘下力挠了挠后脑勺，头发都给挠翘起来一撮，“那位置……水可深了，不是光有热情就行的。”
　　“我知道！”日向回答得嘎嘣脆，眼神亮得能当手电筒使，“所以才要现在就开练！往死里练！练到行！” 说完，他猛地扭回头，对着墙壁又是狠狠一垫！“嘭！” 声音贼大，这次球的弧线总算没歪到姥姥家。
　　缘下力看着那个小小的、汗湿得后背都透出运动服颜色的背影，无奈地撇撇嘴，叹了口气。算了，有劲儿总比蔫巴强，撞疼了……大概就知道回头了？他摇摇头，转身招呼其他新生去了。

　　整个上午的招新和基础练习，日向都跟打了三斤鸡血似的。别人做徒手热身，扭扭腰踢踢腿，他偷偷在那儿掰手指头、转手腕，关节“咔吧”响，跟练什么邪门武功似的；别人垫五十个球，喘着气去喝水，他垫一百个，手臂内侧那片红看着都吓人，跟被砂纸磨过一样；别人围着水桶“吨吨吨”，他抱着那颗宝贝旧球溜到墙角旮旯，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嘴里还念念有词：“高点……再高点儿……拉开……嘿！背飞！漂亮！” 那副神神叨叨又咬牙切齿的狠劲儿，让几个想凑近了笑话他身高的新生都默默把话咽回了肚子。这家伙……不像装的，像来拼命的！

　　午饭铃刚“叮铃铃”响了个开头，日向绝对是第一个冲出体育馆大门的！带起一阵小风。他没奔飘着饭香的食堂，凭着上辈子刻在骨头里的记忆，在学校后门那片平时鬼影子都少见的小树林里瞎转悠。这地儿安静，前辈们，特别是菅原前辈，压力山大的时候就爱猫这儿透气。
　　刚绕过那个爬满老藤、漆皮剥落得跟长了癞似的旧凉亭，压低嗓门、带着火星子味儿的争吵声就顺着风飘了过来。

　　“……大地！我懂！我都懂！输得窝囊！憋屈！可光靠加练、靠吼就能把大家的心吼齐吗？现在队里……大家劲儿都使不到一块儿去！拧不成一股绳！” 是菅原孝支的声音，比记忆里年轻，可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疲惫和压不住的火气，隔老远都能闻见。

　　“菅原！冷静！你冷静点行不行！”泽村大地声音还算稳，但仔细听，里头那根弦也绷得快“嘎嘣”断了，“不加练？眼睁睁看着下次预选赛再给人当背景板？西谷那状态跟六月的天似的，东峰他……”

　　“东峰前辈他缺的是信心！是‘我能行’那口气！不是我们搁这儿逼他！把他往死里练！”菅原声音拔高了一截，带着点破音的尖锐，“我们现在这样，互相憋着劲儿，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碍事，闷着头就知道傻练，只会更糟！得把话说开！得找条新路！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一个带着浓浓自我嫌弃、闷得像从地底下挤出来的声音插进来，是东峰旭，他脑袋快垂到胸口了，脚尖无意识地碾着一颗小石子，“我……我就是不行。空长了一身傻力气，关键时候就……就腿肚子转筋……净拖后腿……废物……”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砸在地上却死沉。

　　“旭！”“旭！别胡说！”大地和菅原同时吼出来，语气复杂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愤怒、心疼、无力全搅和在一起。

　　日向躲在碗口粗的树干后面，心口像被谁狠狠攥了一把，闷得慌。比上辈子这时候还惨。前辈们之间的那道沟，深得快成悬崖了。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泥土和腐烂树叶味道的空气灌进肺里，有点凉。他抱紧怀里那颗磨得发白的旧排球，故意一脚踩在几根枯枝上，“咔嚓！”一声脆响。脸上瞬间切换成“纯真迷路小绵羊”模式，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慌张和茫然，从树丛后头冒了出来。
　　“啊！前、前辈们好！”日向声音清亮，还带着点跑岔气儿的小喘，“对、对不起！我找食堂绕迷路了……这学校忒大了！咦？你们在……讨论排球战术吗？秘密会议？” 他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气氛凝重的三人组，像只误入狼窝的小橘猫。
　　凉亭里的三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了，尴尬得能结冰。泽村大地最快反应过来，端起队长的架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沉稳：“是新生啊。食堂在那边，顺着小路直走，看见红房子左拐。” 他指了个方向，眼神深处的凝重却化不开。

　　“哦哦！谢谢大地前辈！”日向恍然大悟状，脚却像生了根，反而抱着球往前蹭了两步，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带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前辈们一看就超——级厉害！气场都不一样！是在研究什么秘密武器吗？我听清水学姐说，乌野以前可是‘飞翔的乌鸦’，凶得很！打遍宫城无敌手！”

　　这话像根细小的鱼刺，轻轻扎了一下。菅原脸上那点强撑的温和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过去的事了。”大地声音沉了沉，像蒙了层灰。
　　“才不是过去式呢！”日向突然拔高声音，那股子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热血劲儿“轰”地爆发出来，冲散了点凝滞的空气，“清水学姐跟我科普过！咱们排球部卧虎藏龙！大地前辈是定海神针，有您在，天塌了都不怕！菅原前辈的传球，”他猛地转向菅原，语气充满夸张的赞叹，“啧啧啧，稳得跟装了GPS似的！指哪打哪！又准又舒服！攻手拿到球，心里那叫一个踏实！还有东峰前辈！”他一个箭步冲到一直试图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东峰面前，声音拔到最高，带着十二万分的崇拜，“您的扣球！我在县大赛录像里见过！我的天！‘轰’一下！那动静！感觉整个球馆的玻璃都在嗡嗡响！跟开炮似的！帅得掉渣！简直是人间大炮！”

　　东峰旭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脸上写满了“你确定说的是我？”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从脖子根一路红到耳朵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像只受惊的大型犬。但眼底深处，那潭死水里，好像有颗小得不能再小的火星，“噗”地闪了一下，虽然微弱得随时会灭。

　　大地和菅原都愣住了，有点措手不及地看着这个突然蹦出来、热情得能点着凉亭顶棚的小个子橙毛怪。
　　“你……对排球挺懂行？”菅原忍不住问，目光落在日向怀里那颗饱经风霜、表皮都快磨平的旧排球上，那球龄一看就不短。

　　“嗯！喜欢！从小就喜欢！抱着球睡的！”日向用力点头，随即小脸一垮，肩膀耷拉下来，露出点“生不逢时”的苦恼，“就是吧……我这海拔，”他踮起脚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一脸苦大仇深，“打副攻……跳起来估计连网线都摸不着，够呛……”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被残酷现实打击得不轻。然后，像是下定了赴死的决心，猛地抬起头，目光像两束小激光，直直地射向菅原孝支，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地上：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打二传！”

　　“二传？！” 三声惊呼同时炸响，分贝高得惊飞了树上歇脚的麻雀。连一直努力当隐形人的东峰都惊得抬起了头，下巴快掉地上，一脸“这孩子烧糊涂了？”的表情。

　　“对！二传！”日向挺起那没二两肉的小胸脯，仿佛在宣布一个划时代的伟大决定，“我觉得二传帅呆了！球场上的司令塔！灵魂！给攻手们传出最最舒服、最最暴力的球！让他们扣得爽翻天！特别是……”他目光灼灼，像粘在了菅原身上，“特别是看过菅原前辈您的传球！稳！准！狠！感觉攻手一接到您的球，信心值‘biu’地就飙到顶了！扣起来那叫一个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菅原彻底懵了。被一个刚见面、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这么直白地、甚至有点肉麻地夸自己的传球……这种感觉，在最近这压抑得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灰暗日子里，陌生得让他喉咙发紧，鼻子莫名其妙地一阵发酸。多久……没人这么肯定过他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种感觉。

　　“你……填表了？申请的二传？”菅原的声音有点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颤抖。

　　“嗯！填了！白纸黑字！二传！”日向用力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天真困惑和大胆野心的表情，像是灵光乍现，抛出了那颗在肚子里焐了半天的重磅炸弹，“菅原前辈，您说……一个队里，能不能……嗯……挤得下两个司令塔啊？”

　　“两个二传？”这次连最稳如老狗的大地都彻底懵圈了，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能夹死苍蝇。

　　“对啊！双二传！”日向像是被按了启动键，整个人都活泛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我在网上瞎溜达看过国外的比赛！有些贼拉牛逼的队伍就用这招！一个像菅原前辈您这样，稳如泰山，站前排控场，定海神针！另一个灵活的，猫在后排就能‘嗖嗖’组织快攻！闪电战！或者俩人都在前排，一个假装要传骗得对方拦网‘噌’地跳起来，另一个‘唰’地一下把球塞给旁边空得能跑马的队友，打那种超——级快的平拉开或者背飞！那节奏，快得跟开了二倍速似的！对手眼珠子都得瞪出来！特别是对付那些拦网又高又硬、跟城墙似的队伍（比如……咳，某些白毛鸟），感觉……感觉就像拿把削铁如泥的快刀，‘嗤啦’一下就把厚墩墩的冻豆腐给片开了！贼痛快！贼解气！”

　　他描述得颠三倒四，用词也土了吧唧不够专业（“稳如泰山”、“贼拉牛逼”、“削铁如泥”、“贼痛快”），但那生动到夸张的肢体语言和语气里那股子强烈的、近乎盲目的笃定劲儿，却像块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了死寂的水面上，激起了实实在在、带着焦糊味儿的烟！

　　菅原孝支的瞳孔猛地一缩！**双二传？** 这词儿对他来说太陌生了，简直像从科幻片里蹦出来的。可日向嘴里连珠炮似的蹦出来的“节奏快”、“骗拦网”、“多点开花”、“撕开高大拦网”……这些词儿，像一把把精准的手术刀，“咔嚓咔嚓”几下就剖开了乌野现在最血淋淋的伤口！也像一道微弱却无比刺眼的光束，“啪”地一下，强行撕开了他被挫败感和迷茫糊得严严实实、快要生锈的脑壳！

　　“双二传……”菅原无意识地喃喃重复，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疲惫黯淡死气沉沉，里面“腾”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跳动的火苗，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被点燃的兴奋。他再看向日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热情洋溢的新生蛋子，而是像看一个……揣着外星黑科技图纸闯进地球的小怪物？这小子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吨炸药？

　　泽村大地也陷入了沉默，眉头锁得能拧出水。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玩意儿靠谱吗？训练量得翻几倍？配合难度得多大？还有……这新生到底什么来路？哪来这么多天马行空的鬼点子？东峰旭则是一脸懵圈加茫然，大脑CPU明显过载，但“双二传”、“削铁如泥”、“片冻豆腐”这些词儿，听着……咋就那么让人热血上头、拳头痒痒呢？

　　“前辈们觉得……这野路子……能成吗？”日向眨巴着大眼睛，努力维持着“天真无邪好奇宝宝”的表情，心脏却在胸腔里玩命蹦迪，咚咚咚响得他怀疑凉亭顶棚都在震。火！点着了！

　　菅原孝支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泥土青草味和一丝淡淡枯枝腐败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点凉意。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仿佛浑身都在冒热气的小个子，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点无奈苦笑、更多是压抑不住的好奇和跃跃欲试的笑容，不再是之前那种强颜欢笑的温和：“日向……翔阳，对吧？你这想法……够野，够疯。”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前辈特有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挑战，“不过，小子，二传这活儿，可不是靠耍嘴皮子功夫、脑子里转几个花花点子就能上手的。传球的手感，那得像摸自己老婆那么熟！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你得一眼看穿！临场的判断，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一样不是用汗珠子砸地板、用无数个失败堆出来的？你……真掂量清楚了？骨头够硬？”

　　日向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那笑容灿烂得能晃瞎人眼，里面却混杂着少年人的无畏和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劲儿。他用力拍了拍怀里那颗陪伴他走过无数球场、表皮磨损得厉害的旧排球，发出沉闷结实的“嘭嘭”声，像是在敲战鼓：

　　“当然！菅原前辈！从今儿起，您就把我当块生铁疙瘩！随便捶！往死里操练！不练成一个能跟您并肩玩转‘双二传’的二传手，我日向翔阳的名字倒过来写！阳翔向日！和大家一起——飞他个天翻地覆！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被虫子啃得七零八落的树叶，在凉亭里投下晃动的、破碎的光斑。泽村大地看看眼前这个仿佛自带聚光灯、放着光和热的小太阳，又看看身边眼神明显活络起来、甚至隐隐透出股“老子要大干一场”劲头的菅原，再看看旁边虽然还是一脸懵懂但那股子“我是废物”的丧气劲儿明显被冲淡了不少的东峰，心里那块沉得像铅、压得他快喘不过气的巨石，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丝微弱、带着点尘土味儿的风，钻了进来？这感觉……怪陌生的，胸口那块堵着的地方，好像……松快了一丁点？

　　菅原孝支伸出手，带着点力道，重重地拍在日向单薄的、还带着少年人青涩骨感的肩膀上。“啪！”一声脆响。那肩膀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削单薄。他脸上带着笑，那笑容里有久违的暖意，有被点燃的期待，还有一丝“小子，你自找苦吃”的幸灾乐祸：“行。你小子……够胆。下午训练完，体育馆后门等我。别想溜。让我好好称称……你这‘二传’的斤两，到底够不够下锅。” 他的目光扫过日向怀里那颗饱经风霜、却依旧圆滚滚的旧排球，仿佛看到了一颗……能把这潭死水砸出滔天巨浪的、活蹦乱跳的石头子儿。

　　日向的心，像那颗被他拍得嗡嗡作响的排球一样，“嘭”地一声，充满了近乎爆炸的、滚烫的力量感。第一步，拿下！接下来？地狱特训，走着瞧！还有……西谷前辈！田中前辈！月岛！山口！一个都别想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