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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
林叙白关上门时，指尖还残留着门板微凉的触感。窗外的月光漫过书桌，在印着卡通贴纸的保温杯上投下细碎光斑，他望着杯身上咧嘴笑的小熊，忽然想起父亲刚才鬓角新冒的白发——明明上周视频时还没那么明显。
宿舍的床铺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林叙白把双肩包挂在床头，拉链轻响里滚出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他摸出手机想设闹钟，屏幕亮起时却弹出一条陌生好友申请，头像是纯黑背景里一点星火，验证消息只有两个字：慕沉舟。
通过申请的瞬间，对方直接发来一张图片。昏黄台灯下的便利贴上，用钢笔写着九班课程表，字迹冷峭如刀锋刻就，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教学楼三楼的平面图。林叙白对着那张图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对话框悬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个“谢”字。
清晨的宿舍楼像只刚睡醒的巨兽，走廊里飘着豆浆和包子的香气。林叙白咬着面包拐进教室时，慕沉舟已经坐在座位上刷题，黑色高领毛衣领口落了片不知哪里来的银杏叶，他却浑然不觉，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轻响。
“早。”林叙白把保温杯放在桌角，金属碰撞声让慕沉舟抬了眼。银框眼镜后的丹凤眼扫过他嘴角的面包屑，没说话，只是从笔袋里抽出张纸巾推过去。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叶知鸢抱着作业本从前门冲进来，发梢还沾着露水：“慕沉舟！昨天的数学卷子收齐了吗？老班说早读课要讲评。”
慕沉舟从桌肚里抽出一摞试卷，最上面那张的名字栏写着“林叙白”，字迹清秀却带着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完的。他指尖在卷首顿了顿，忽然开口：“最后一道大题，辅助线画错了。”
林叙白正啃着第二块面包，闻言差点噎住：“啊？”
“过会儿讲题时认真听。”慕沉舟把试卷递给叶知鸢，转回去时，耳尖悄悄泛起薄红。
数学课上的“催命符”罗老师果然又提起了高考倒计时，粉笔灰在阳光里飞飞扬扬，他讲到激动处，头顶那几根倔强的头发又开始跳舞。林叙白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走神，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慕沉舟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昨天他错的那道题，旁边密密麻麻写着三种解法，最后一行小字写着：“下课去办公室找罗老师，他今天心情好。”
课间操的音乐震得窗玻璃发颤，林叙白跟着人流往操场走，却被慕沉舟拉住手腕。少年的指尖微凉，像攥着块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玉：“罗老师在办公室等你。”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茶味，罗老师正对着电脑改卷，看见林叙白进来，立刻推了推眼镜：“新同学啊，昨天的卷子我看了，基础不错，就是思路有点绕。”他说着从抽屉里翻出本泛黄的错题集，“这是慕沉舟高一整理的，你拿去看看，这孩子脑子灵光得很。”
林叙白抱着错题集回到教室时，正撞见叶知鸢趴在慕沉舟桌上撒娇：“班长～下午的篮球赛你到底去不去嘛？”
慕沉舟头也没抬：“不去。”
“可是林叙白是转校生啊，不得让他感受下咱们班的热情？”叶知鸢朝刚进门的林叙白眨眨眼，“对吧新同学？”
林叙白看着慕沉舟骤然绷紧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意思，他把错题集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封面：“篮球赛？我倒是会打。”
慕沉舟终于抬起头，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给他冷白的皮肤镀上层金边，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你会？”
“略懂。”林叙白笑了笑，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不过缺个队友，班长要不要考虑下？”
叶知鸢在旁边拍手：“好啊好啊！咱们班终于能凑齐五个人了！”
慕沉舟盯着林叙白嘴角的梨涡看了三秒，忽然低头继续刷题，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下不为例。”
放学的铃声刚响，林叙白就被叶知鸢拽着往篮球场跑，慕沉舟背着书包跟在后面，步伐不紧不慢，却始终没被落下。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叙白回头时，正好看见慕沉舟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保温杯，卡通小熊的笑脸在少年掌心轻轻晃动。
“谢了。”
“……嗯。”
篮球撞在地面的咚咚声里，林叙白忽然觉得，这个高三或许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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