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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怨
孟则序坐在二楼看台上欣赏下面的那幅“名利场”的景色。还未入夜,大堂的灯光已然晃得人眼晕。
“孟爷终于舍得还俗了!”孟则序转头看到文敬宸扶着王霓旌走过来。看着这景儿也忍不住笑,“你都要当爹了,我自然得下山为你贺一贺。”
文敬宸在王霓旌后腰又垫了几个抱枕,这熟练的让外人都以为那腹中真是他的孩子。“你们俩这是假戏真做呢?还是演戏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不这样,怎么让那帮老顽固相信阿英腹中是我的孩子呢!”
孟则序闻言倒是收起笑容,“你大伯没说什么?”
反倒是文敬宸闻言嗤笑,“他们让我们这一代兄弟姐妹做蛊内斗,就得接受所有后果。况且,我留下他儿子的遗腹子,他难道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吗?”
转头看了一眼王霓旌,“怎么怀孕还出来到这种场合?你这也快生了,也不怕出点事。”
“其他人倒也罢了,谁让今天是你攒的局,当然得出来看看。”
“说起来,你二叔这次调走,你怎么不帮着忙活忙活?”
孟则序闻言挑起眉梢,也不语,文敬宸了然,“要不说咱们几个,就你家看着还像个家。”
“什么时候赴任?”
“文件下来了,后天就走。”
孟则序看了一眼王霓旌的腹部,“真决定给这个孩子起名寰生?”
“我的表字不好吗?”文敬宸静静看着他。孟则序家学渊源,自然知晓他的用意。用自己的字做隐语,“寰生——还生”。
“好在如今你坐稳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真会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只能说这个孩子来得巧。”他的表字,连他父母都不曾唤过的字。会成为这个孩子的名字,写进族谱,成为他的嗣子。
正说着,一楼有些骚动,余陵乔从车上下来。富贵人家,免了俗世的烦恼忧愁,对于“艺术”的追求不免多了起来。一些暴发户更是需要“艺术”给自己贴金,致力于摆脱“暴发户”的标签。而“艺术”就是越标新立异,越不同于世俗,越能受到人追捧。
狗屁的是“艺术”。
看不懂的是“真艺术”。
对于他们不了解,看不懂,但又有市场的,这些人总免不了趋之若鹜。LGBTQ是什么不重要,他们这个群体面临的困境是什么他们也不关心。他们只知道,这个东西他们看不懂,不了解,但关注的人很多,有市场、有流量、有话题,所以他们疯狂。
疯狂就有话题,带来的就是庞大利益。
“余院长,哦,不对,马上就是余主席了。让我做事可不便宜,记得明天支付报酬。”余镇安脸色一变,看到有人来寒暄,立刻又变了另一副嘴脸。
“那个人……”王霓旌依稀有些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孟则序开口,“余寥。准确说,他名唤陵乔,是余镇安的儿子。”
“对,对,是他,这段时间新闻都是他。他这几年很有声名的。”
“余镇安这样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儿子,真是令人吃惊。”文敬宸倒是不免感慨。
孟则序闻言有些讥讽,“你也知道消息了。”
“又不是什么秘密,也可以了,如今熬到这地步,听说现在正是公示期,结束就要走马上任了。”
“说来,你在山上待了那么久,怎么对他的事情这么了解。”不理会文敬宸语气中的揶揄,“你不是一直疑惑我心里的那个人吗?答案在那里。”
严壑在里面一眼便看到进来的人,迎上去,“还以为你不来了。”
“余院长这次可是大出血,我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钱有仇不是。”四处打量,“今天谁攒的局?”
“往二楼东边那块儿看。”
余陵乔头偏抬,扫了一眼,“没猜错,那儿就是以孟家为首的太子党吧!”
“没办法,历史、文化、鲜血、财富和人才堆砌出来的家族。”
余陵乔听过便罢,刚才打量那几个人,正巧目光碰撞,他微愣,旋即笑了笑。“看来,我要跟余院长多要点出场费了。”
“眼光不错。”
“那今天你攒局就是为了他?”
孟则序有些无奈,“还真不是。见到他算是意外之喜。”他低头玩手上的扳指,“我单纯就是在山上待得无聊,找点乐子。”
王霓旌怀着孕容易疲劳,文敬宸让人先把她送上车,“等你好消息。”
“快回去吧,有需要打个招呼。”文敬宸拍了拍孟则序的肩,便上车走了。
转身回去的时候,路过花园,看见余陵乔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
“不如山上待着舒服吧!”
余陵乔抬头看到来人,轻舒一口气,“好久不见。”
孟则序一顿,展颜,“好久不见。”
“怎么下山了?”
孟则序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沉默,“做了一个噩梦。”
不知道答案是这样的,余陵乔心里一松,笑出来。“当初感谢您解围。”
“突然这么客气,那我可不能白承你的谢意。”
“许久不见,就送你一个见面礼。”一个精巧的小罐被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这是我收的梅花蕊,送你尝尝鲜。”
余陵乔接过来,摸着那小罐,丝丝凉意顺着指端滑过每一条神经,他打开罐子梅花的凛凛寒香幽幽袭来,他展颜。这礼物别出心裁,并且很对他的脾气。
“您的茶总是好喝,以前还疑惑,原来是东西好。”
孟则序皱眉头,“咱们在山上是往来的朋友,怎么还这么客气。”
余陵乔却是抬头看他,路灯有些远,只有浅浅的一点光亮,眼中只有一点模糊的眉眼轮廓,黑暗带来心安,“那时不知道您的身份,而且在山上我们也不像在如今这个场合。”
“陵乔,你是你,跟在哪里没关系。”
余陵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说做了一个噩梦。”
“对”,孟则序眼睛转了一下,“会解梦吗?”
余陵乔有些语塞,“不会,没你家学渊源。”身旁的人乐不可支,还未再说什么,身后有人叫余陵乔。
两人循声望去,余镇安站在那里瞪着他们这团暗影。孟则序侧身看着余陵乔,只见他面无表情,“抱歉,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先走了。”
孟则序看着他走过去,阴影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被灯光驱逐,可是就算那般绚丽的景色,也掩盖不住他心里那团恨不得烧毁一切的火焰。梦里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余陵乔带着笑容,一身鲜血……
可他分明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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