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

　　放学铃声刚响，凌绝就一把抓过凌霄的书包甩到肩膀上：“走了，去吃冰棍。”
　　凌霄想要抢回自己的书包，却被他灵活地躲开。“我自己有腿。”
　　“小爷我给你背书包那是给你面子，”凌绝晃了晃手中的书包带，大步朝门口走去，“快点，去晚了绿豆沙就卖完了。”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就撞见三班的“阎王”带着人蹲在墙角，那眼神跟能把人吃掉似的。凌绝嗤笑一声，往凌霄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看见没？小爷罩你，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小卖部里，凌绝豪气地把两盒绿豆沙拍在柜台上，转头问凌霄：“还要别的吗？橘子味的也好吃，你可以尝尝。”
　　“不用。”凌霄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盒，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烦躁。
　　凌绝舔着冰棍，问他：“你在转来我们学校前，在哪里上学啊？”
　　“老家”
　　“成绩一直都这么好？”
　　“嗯”
　　凌绝啧了一声，“学霸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这么惜字如金。”他突然凑近，冰棍的凉气吹到凌霄的脸上，“那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凌霄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凌绝见他不想说，也就很识趣地没再提，转而说起了别的：“下周模底考，数学要是再被你比下去，小爷名字倒着写！”
　　凌霄挑眉：“拭目以待。”
　　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影子拉的很长。凌绝忽然停下，指着眼前的岔路口说：“我家往这边走。”
　　凌霄点头，“我走那边。”
　　“哦。”凌绝应了一声，却没动。直到冰棍融化后的汁水滴到手上，才猛地反应过来，“明天早上六点，我在巷口等你，带你抄近路，那可比走大路快多了。”
　　不等凌霄回答，他就已经转身跑走了，背影透这一点莫名的仓促。
　　凌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头咬了一口冰棍，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

　　第二天一早，凌霄刚到巷口，就看到凌绝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个面包，见他来，帮另一个面包扔了过去：“拿着，刚买的。”
　　凌霄接住，是个还热乎的奶黄包。“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以后可是要帮我写作业的，这写东西算是提前支付给你的报酬，”凌霄含糊地说着，率先往巷子里走去。“快点，在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这个巷子很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墙缝里钻出的野草蹭着裤腿，头顶的电线缠成一团，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凌霄突然停住，凌霄差点撞到他的后背。“想什么呢？看路！”
　　凌绝猛地回过神，转过身拉，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加快脚步，“快走吧，要迟到了。”
　　凌霄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低下头笑了一声，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路，好像比之前短了不少。
　　快到巷口时，凌绝忽然“嘶”了一声，凌霄抬头，看见他正甩着胳膊，面包碎屑掉了一地。
　　“怎么了？”
　　“被钉子钩了一下。”凌绝皱着眉头撸起袖子，胳膊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红印，“这破巷子，净是些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
　　凌霄看了眼那道几乎算不上伤口的划痕，从书包侧面摸出片创可贴递过去。是透明的那种，边缘印着细碎的蓝色花纹。
　　凌绝愣了一下，接过来捏在手里，没立刻贴。“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东西？”
　　“上次运动会准备的，忘拿出来了。”
　　“哦。”凌绝把创可贴塞进裤兜，指尖蹭过那点凉意。“不用了，就这点伤而已，也不算什么。”说完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写了。”声音比刚才含糊了许多。
　　走出了巷子，就是学校的后门。早读铃声刚响起，两人一前一后冲进教室，刚坐下，班主任就拿着教案走了进来。
　　凌绝拍着胸脯喘了两口气，刚刚缓过来，便瞥见凌霄已经把课本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上课铃响时，凌绝还在等着自己的胳膊肘发呆。创可贴在体温的作用下别的有点软，他摸了摸，又赶紧放下，假装认真听课，，耳朵却不由自主的注意着凌霄。他的翻书声很轻，一页一页，像羽毛划过心间。

　　课间操的时候，三班那几个昨天蹲在墙角的又凑了过来，为首的“阎王”吊儿郎当地撞了一下凌绝的肩膀。“哎呦，凌哥，你这新小跟班挺乖的啊。”
　　凌绝侧身挡在凌霄前面，眼神冷了下来：“嘴巴放干净一点！”
　　“玩玩嘛，急什么。”“阎王”笑得不怀好意，“听说他爸妈…”
　　话还没说完，凌绝的拳头就已经挥了过去。没人能拦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扭打在一块儿。周围瞬间围满了起哄的人。
　　一旁的凌霄六神无主的靠在墙上，“阎王”的后半句话就像一把利刃，插在了凌霄心里还未痊愈的伤疤上。泪水充斥了他的眼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这一刻，他比谁都想逃离这一切。
　　直到有同学把老师叫了过来，这个混乱事件才截止。凌绝的嘴角破了，“阎王”的眼眶青了。
　　凌霄被一个同学搀扶着，和他们一起被带走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训了半个小时，凌绝低着头，时不时瞟一眼站在旁边的凌霄，见他眼眶通红，心里莫名有一些慌。这是凌绝第一次看到凌霄这样。
　　出来时，凌霄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
　　凌霄接过，顶着纸巾看了一会，突然问：“那你怎么办？”
　　“我不用。”凌霄摇摇头，“你快擦吧。”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消毒棉片，凑到凌绝脸上，往他嘴角按。凌绝僵了一下，下意识想躲，又硬生生忍住，任由那点凉意渗进皮肤，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没敢动。
　　“下次别这么冲动。”凌霄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可他们说你……”
　　我不在乎。”凌霄收回手。话虽如此，可凌绝还是看到了在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看什么呢？快走了，下节英语，别迟到了。”凌绝这才像是被凌霄的话猛然拉回了现实，他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他看着凌霄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快步跟上去，拍了拍凌霄的肩膀，。“晚上去我家写作业吗？我妈今天炖排骨。”
　　凌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嗯。”
　　“确定啊？”
　　“确定。”
　　“好耶！”
　　凌霄看他这副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和凌绝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凌绝快步走到凌霄桌子前，往他笔袋里塞了一块奶糖，橘子味的，包装纸上用墨蓝色中性笔画了一个咧嘴笑的太阳。他捏着那块糖，指尖传来一点点残留的温热，像箱子里漏下来的阳光。
　　窗外的天渐渐黑透，教室里的灯照得格外暖。凌绝在后面一手托着脸，一手用笔戳凌绝的背，他没回头，却听见那人用气音说：“明天还走巷子啊。”
　　凌霄没应声，只是把那块糖悄悄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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