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后传

　　熏风暖意，春日如同美酒，梁山伯迷糊，睡了一长长的觉才醒，抬头看早已是金乌西沉，残阳脉脉，黄昏的薄暮中，一片片黑影掠过，那是群鸟正在归巢。

　　他四处张望，没有见到英台的影子。他便朝陵苕谷方向飞去。看到英台和小楚儿。

　　浅夏葱茏，万物蓬勃。虽是暮春时光斜晖依然灿然。柳边修竹苍翠，佳人闺蜜在窃窃私语。小楚儿身边是一块岩石。虽然不起眼，但在岩石中也算得上英俊，太阳的余光照着，算得上“冉冉凌青”。山伯知道那是小楚儿的情人，不过，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风儿吹来的消息说，他们在五十年前认识，但只是每天慢慢地聊天。一直到上周，，岩石哥哥才对小楚说“我爱你”。说得又含糊又不清晰。也没有证人证言。所以，这很让小楚忧心：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呢？

　　不过，小楚儿心思不重，反正一块石头嘛，又跑不了。慢慢谈吧。小楚儿长相虽不起眼，但是她伶辞利嘴，自有一套终极哲学。很厉害的，远远胜过古希腊在海边獨步的那老头。

　　难怪，后来，汉语中用“荆钗”指代贫家妇女，男人也用“山荆”向人介绍自己的堂客。由此，还产生了不少成语。比如，负荆请罪，无缘识荆、恨不识荆等等。

　　但是，未来的事，小楚儿哪能知道？

　　此刻，她只是红翠阴影下的一株灌木，瘦小的枝条开着红紫色的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边的清骝石谈着恋爱。

　　她在山伯眼中也是一个恋爱脑。

　　但是，小楚儿觉察不到山伯的鄙夷，还继续她滔滔不绝。金句喷涌而出。

　　包括：最终，我发现和谁结婚真的无所谓。如果你一开始喜欢古松，最后你可能会讨厌古松，而如果你一开始讨厌那棵古槐，最后你很可能会觉得古槐还行。……..

　　而最笨拙的人则可被认为是最真诚的，拙于言辞反而可以证明其真情实意。语言在爱情面前无法自制，错误百出。

　　所以，她不嫌石头哥哥的木讷。

　　听着听着，祝英台想：说的不错，可是太乏味了。

　　梁山伯却不然，他满足，因为第一祝英台是个女的，第二，祝英台是美女第三祝英台死心塌地要嫁自己。

　　他认为这三条理由扛扛的，是好婚姻的保证。祝英台也一定这么想。

　　山伯高兴看到英台脸上的笑魇---久违了啊。心情大好，便凑上前去，说，我们三人再搓一顿吧。

　　他在邀请小楚儿。实际上是在讨好英台。因为，英台知道他一向腼腆。有社恐症。

　　英台却不买账，说，回家吧，天都黑了。我也不饿。

　　为啥？

　　“这苕也叫紫葳，是赵武灵王说的美女“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

　　“是的，那又怎样？”山伯困惑。

　　他接着读了一句诗：炎风媚朝景，暑雨湿红芳

　　小楚儿接着说：阿谀拚攀附佻挞无脊梁。

　　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飖。

　　你们看，上面的那些妖精，把我们的风啊，光啊气啊都挡住了。

　　小楚儿指着树上的藤蔓，悬垂舒展，茂密垂帘 ，遮天蔽日。浓阴下已经是暗影漂浮。而浓阴之上依旧是阳光灿烂。

　　他们仨同时向上眺望，只见从谷底生长的出来的老松古槐，虬枝龙爪，盘根错节的，少说也有百岁了吧，可还那样郁郁葱葱。只是斑驳身上被碧绿藤蔓，牢牢牵缠

　　而缠绕着古槐古松的藤蔓两侧却叶叶双生，如卫士守卫；卵形至羽状或针形，如丫鬓成对；最顶生疏散的短圆锥花萼里，才是美人的香闺。香闺的主人---便是红红的凌苕花，簇拥着绽放着，娇艳而俏丽，把老树弄得琳琅满目。周边甚至荡漾着淫□□闹声。

　　小楚儿腰肢婀娜在原地转了两圈：诺，这些上树龙，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纠缠，真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英台不由想到小曲子里唱词：

　　霎时脸就红了。转身就向后飞去。

　　山伯自然紧追而去。

　　夜间，山伯和英台都饿着肚子，辗转难眠。

　　同床异梦，他们真体会到了。

　　祝英台想自己，没有理由为了一支无稽小曲儿，而气恼啊而不吃晚餐啊。其实，她是讨厌那些鸠占鹊巢的陵苕。她们攀援古松古槐，颇有几分恬不知耻之味。

　　赤艳的色泽，张扬的体态。“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飖。所以，有哲人规劝：世人切勿学凌霄，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英台想明白了，其实她气恼的是这个。

　　离越国万里之外有个闽国，海风吹拂了千年后，蓝色的波浪堆里，有一天冒出个女诗人，古铜色皮肤，不窈窕但很健康。她漫步沙滩，不知咋的，思绪跑到古陵芍那里。便彩笔题诗。那时陵芍已经与时俱进，改名为凌霄花。本来志存高远，转眼成了攀权附贵的小三。

　　“如果我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小三”是个恶俗的新词儿。但是她们可以 “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用别人的丈夫做人梯，少奋斗多少年？

　　这是后事，祝英台想不到千年之后的事，她只决定将来再不到陵芍谷去。

　　但是，梁山伯也没有想明白，但是他睡着了。

　　第二天，按照规矩，是“人形”日子。

　　为讨英台开心，山伯一改慵懒，设了闹钟，双眸寯寯，看着雕花窗棂一格格露出晨曦，而帘蔓上还留着烛光的温暖

　　等着英台醒来。要给她最好的温存。

　　英台似乎为了弥补昨天对山伯的冷落，平添了许多温柔。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然后，他依然躺着，这样可以更加清楚地看着英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检视夜来旧物，最后在妆镜前坐下

　　由于她的走动，梅花纱帐也轻轻摇曳。山伯努力忍住困意。不再朦胧入睡，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克服掉英台讨厌的习惯。做个好丈夫。

　　铜镜照出英台如花笑魇。英台开始嫩脸修娥，淡匀清扫。女为悦己者容，谁不是？

　　她知道山伯在欣赏自己，这很令她得意。

　　说真的，山伯也算是好丈夫了。世界上哪有结婚百年还在看老妻梳妆的男子？

　　但是，梁山伯，做到了。

　　铜镜里，英台是个不老的美女啊，鬓发如云，面庞似雪。这多亏了山伯，他对婚姻的承诺，百年来，无一折扣。虽然有上天的加持，但还是不容易的。

　　那荒芜赤贫的农耕时代，最苦的是女子，她们为妻为母，承担了最底层最繁重的劳动。刚刚做过新娘。马上就改红妆先弃，温饱在后。日复一日地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然而英台有福气，远离了这个现实。她也没有“扶床”走的小小姑子要照顾，也就无需做羹汤伺候。她也没有遇到战乱。无需暮婚晨告别，席不暖君床。

　　而是良人陪伴，百年维持新婚。“结发有夫妻，恩爱两不疑”。这难道不是婚姻的最高境界？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心愿？

　　更有福气的是，英台没有生男育女的责任和义务。

　　当然，是那个特定的大环境使他们摆脱了沉重的世俗责任。

　　这皆世道所致。

　　历史上虽有数次大规模的人口南迁。但是，“衣冠南渡”这四个字，只是专指永嘉之乱后的大家氏族集体迁居长江以南-----东晋。

　　世家大族维持着朝廷的体面，推行严格的种姓门伐制度。可以共享东南大地只有王、谢、袁、萧等侨姓士族，和本身居于江南的朱、张、顾、陆等吴姓士族。

　　种姓隔离法律，包括不通婚，不共事，不共享乐，甚至不可共桌吃饭。当然更不设立科举考试。把其他姓氏子女的上升通道统统堵死。天下是几家大王导选取北方名士百余姓的，他们联合南方大族，凭借门第资历，“平流进取，坐至公卿”。

　　由此，内乱频生，处处是私人武装，割据争斗。

　　民不聊生，盗匪频起，乱象丛生；水利荒废，农田荒芜。饥荒频生。越来越多的流民四处漂泊。老百姓连嫁娶都无法承担。东晋五十年间，人口骤减。

　　南方士族对中原士族的独霸仕途，当然不能满意。因此，笼络南方士族便成为重要事务。

　　梁家虽是土著，本不属于王谢那些大姓。他们世代在大江之南的宁波。但由于祖上一个姑姑，嫁入吴姓氏族的陆家，因此得到庇佑。在仕进极为困难之时，梁山伯得到鄮城县令之职位，进入体制内，成为了东晋政府的公务员。东晋朝廷以姓氏取人，体制也不完善。因此，梁山伯虽然身体薄弱，学历不足；但也谈得上勤勉。如此，便混进了公务员队伍。他头上的缁撮，那种黑色，难看的劳作小黑布头巾也换成了幞巾，那是最低级的官员戴的。只有简单的两只脚，软趴趴的。后来，祝英台改成三只脚，又改换成沙罗软布。漂亮多了。尽管他已经变成蝴蝶，不再就业，但也是灵活就业的蝴蝶，也得讲究形象不是？

　　东晋的公务员有“清流官”与“浊流官”之分。顾名思义，前者是地位高、俸禄厚，却又清闲的职务，当然都是仕族子弟。而寒门出身的人则只能居地位低、俸禄少，公务繁杂的职位。因此，梁山伯做的算是末等公务员。并不舒心。为了套近乎，他费劲儿学来的洛阳话，似乎也没有帮到他。

　　而梁家三代单传，公子梁山伯也承担着严肃的传宗接代任务。虽然大环境不适合繁衍。但是他已经是公务员了啊。有责任有义务有特权，可另当别论。

　　那时，这一块地还被叫做江左。尚未开发成今天富庶的江南。

　　既无科举，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是依攀大姓。这并非易事。那一套“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精神修炼，早已经没人提了。读书人盛行躺平。但是，古人摒弃粗俗，坚持文雅，叫做“高谈清谈，半隐半仕”，甚至最有名气的宰相谢安也是半生隐居。他一生可以用三分之一来概括。

　　其一，他出生三大姓之一的天下“谢家”，刘禹锡的怀古诗，大家耳熟能详的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讲的谢家，就是他爷爷家；他又打了“俷水之战”----中国历史上三大“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之一，那“俷水之战”又给汉语平添了几个成语：

　　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泪等。

　　最后，要划重点了：他是魏晋时代小鲜肉之首。

　　40岁前他是著名的小资，容貌俊美，长身玉立，宽衣薄带，仙风道骨。东晋那会儿，与今天正是倒过来的。良家妇女们经常成群结队上街看帅哥，堵帅哥。作风开放，令人咂舌。只要听听：诸如敷粉何郎，偷香韩寿，掷果盈车，便知道女人们是如何追逐美男人的。

　　前面暂且省略不表，就讲最后一个的男主潘安，他给汉语贡献一句俚语“才追子建，貌比潘安”。这是众人皆知的，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潘安美矣，用情极专。潘安与妻子杨氏结婚二十四年，恩爱如初。杨氏去世后，潘安写了不少悼念诗，辞藻华美，清丽流畅。成为中国文学史上写悼亡诗的第一人。后来的元稹啊苏东坡啊都是步他后尘的。

　　那时，女子地位极低，闺中之情也被人耻笑，潘安出门时，追星女人们拿水果鲜花争先恐后地抛向他，以至于满载而归。这不是胜过今天的网红多多？而他居然不闹绯闻，对杨氏一心一意，这要多高尚的品德才做得到？

　　幸运的是，美男子们，私德口碑也极佳。宰相谢安是梁家恩人。他不但帮山伯进入体制内。当梁家某后生下海创业，想要卖扇子，但是卖不动。谢安就拿着一把羽扇，头簪花，腰间佩玉环香囊，到闹市摇摇摆摆走一圈。围观的人们跟随了一条街。啊，原来这么仙气飘飘啊。顿时羽扇卖到断市。

　　虽然，谢安在庙堂之上，梁家与他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谢宰相通过秘书打了招呼，梁山伯就被内部推荐到体制内，也从书记员做到县令。虽然猥猥呛呛，也够奉养慈亲了。温饱一生也不成问题。

　　据说，祝英台在书院里，就对梁山伯同学说过一个故事：在春秋时代的越国，太后有个弟弟叫越鄂君。他到越国泛舟，因为太过于鲜艳，那些船娘们一面打浆一面歌唱：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及至越鄂君登岸，船娘们“行而拥之，举绣被而爱之”，就是拿无数的绣花被单去包裹这个美男子。祝英台讲着典故时，梁山泊尚不知道这位同窗是女子。他只觉得英台博闻强记，见识广。及至知道了身份之后，在他的回忆中只剩下一句话

　　“东南妩媚，雌了男儿”，那是英台冷冷说的。

　　的的确确。他们虽然同窗三年，可是互相并不了解。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无意中梁山伯得知祝英台是女儿身。由此，梁山伯又想起往昔祝英台种种的优点——譬如贤良、有才华，于是萌生结成秦晋之好的心理，于是梁山伯请求父母前往祝家提亲，结果得知祝英台已经许配给别人了。于是心生抑郁，不久就病死在县令任上。用现代心理学分析，他的抑郁症大概也只有三分之一来自相思。三分之二恐怕来自末等公务员的灰心和沮丧。那个时代，没有微信，信息不能沟通，否则，他可能看到同时代人陶渊明的诗。比如这首：

　　皎皎云间月，灼灼叶中华。岂无一时好，不久当如何。

　　那又将如何？

　　但是，他的DNA的阴柔。是东君给的。无孔不入的春风，年复一年的春风能把每一颗种子，每一个灵魂都改造的那么柔顺。那么单纯。那么“雌”。尤其是三代单传的男娃娃。父母亲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的，假设，梁公子晚生1500年，有机会参加上海滩的开发，他也未见得能出人头地，在上海摊呼风唤雨。充其量不过是个宁波裁缝罢了。整天手持布尺，量量小姐姐老夫人的腰身，掉掉书袋子，谈谈弘扬国粹之类。

　　要说捏一把□□或细腰，他是万万不敢的。

　　他到书院读书，父母是千舍不得万舍不得啊。

　　离别的那一天，他错过了本来定好的班车，因为前一天夜晚，母亲把沙漏调慢了一个时辰。他与书童四儿都睡过头了。

　　即使没有相思，梁生的性格放在马嘶草暗岁月，也断断活不长的。有太多事情可以导致他的抑郁了。

　　只是由于上天的恩赐，凑巧遇到了祝英台，成就了他的美名。

　　但是，祝英台截然相反。她的DNA 完全不同，那是黑山上的，黄土高坡的。桀骜不驯，奇思异想，独立特行。否则，在兵荒马乱之中，如何生存？他们的血液他们的思维，都必须适应枕戈待旦。

　　她的祖上生活的印记早已深深铭刻在血液中。在黄河边，举目四顾，哪有春山烟欲妆，春水波荡荡？而是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

　　夜半窗外也不是要望月抒怀，而是要在苍茫暮色中，辨认出憾门的是府吏或流寇，是官家或契丹---- 马上想好对策。否则立马就是灭门之祸。

　　祝英台实在应该感谢父母的远见卓识，使得自己生成一个江南姑娘。在浅红万紫的上虞玉水河边，这个排行第九的小九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聪明娇美、活泼灵秀、不但从小跟着兄长读诗书学棋画，而且还学骑射舞刀弄剑的，毫不安份，这才有女扮男装那么一出。

　　同学之间两情相悦，修成正果，当然称得上“佳偶天成”。其实，他们之间压根儿没有相互了解。也许，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因不了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

　　这几乎是铁律。尤其是在没有婚姻辅导服务的古代。

　　除了先天不足，还有后天因素。

　　无论是梁山伯或是祝英台，都不会预料到，事情会起变化。

　　魏晋时代，帅哥引领时尚。史书上有专门的术语，称之为“魏晋风流”。男生风格为率直任诞、清俊通脱。他们的雅集，实际上就是才艺展示，喝酒纵歌，泼墨吟哦。这才算得上洒脱倜傥。而梁祝同学相识于书院，学校有纪律约束，没有放肆的机会，循规蹈矩的才是好学生。老师喜欢，女生看得上。

　　只有婚后，摆脱自己的自由身份，祝英台同学有机会结识外面的才子们。回头看看自己的夫君，这比较就带来了伤害。

　　作为蝴蝶，英台同学经常来往于才子们的聚会场合，她见到他们轻裘缓带，不鞋而屐。他们“简约云澹，超然绝俗”，也见到他们放浪形骸，白眼向权贵，折齿为美人。这都很对英台同学的胃口。但是，她

　　讲卫生，嗅觉尤为发达，因此，最讨厌的是这些才子们的扪虱而谈。他们身着经久不洗的宽袍大袖，一边清谈一边抓虱子。而这却是山伯君最喜欢的。偏偏被妻子严禁。

　　然而，英台同学最欣赏的还是，才子们能在觥筹交错中，出口成章。那些诗句最后都青史留痕了。

　　可是山伯最懒得磨墨动笔，没有一首情诗赠给过老妻。否则，后世也不会只有干巴巴地一个传说。还要等千年之后，一个按理说，梁山伯同学飽读诗书，怎么从来没有见到他为自己写过一首诗？

　　怀疑就像邪恶的魔鬼，它一旦在心底出现，就会越来越频繁出来纠缠。祝英台一直隐忍着，直到有一天，她读到一首“菩萨蛮”：

　　罗裾薄薄秋波染，眉间画时山两点相见绮筵时，深情暗共知

　　翠翘云鬓动，敛态弹金凤宴罢如兰房，邀人解佩珰

　　这些名士们为求长生而炼丹服药，穿衣喜宽袍大袖且经久不洗，故而多虱，因而“扪虱而谈”，在当时是件很高雅的举动。

　　一股无名怒火不知从何处腾腾烧起。但是祝英台很快就发现，他们炒不起来的。因为，语境不同。

　　祝英台开口说：结婚三百年，你没有给我写过一首情诗…….

　　梁山伯却回答：结婚三百年，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要那劳什子做啥？

　　更何况….?

　　但是，他看到她的杏眼怒睁。便吞下了后半句。

　　但是，祝英台知道他要说啥。不知旁人出于什么动机，现在流传的版本就是：祝英台在出嫁的路上要求到梁山伯墓前祭拜，这便感动了神纸，于是，墓门大开，祝英台纵身一跳，墓门再开，一对彩蝶翩翩飞出。爱情千古神话制造成功。

　　但是，如果祝英台能够开口说话，她会说出，自己的亲身经历。

　　祝英台在出嫁当天，祝英台的船路过同学梁山伯的坟墓，遇到风浪，不能前进。于是，英台下船，去祭奠梁山伯，本是怀着惦念故交之心的。不料祭奠过程中突然出现地裂，祝英台被埋在裂缝中。

　　当时虽然没有自媒体，消息还是跑得很快的。热议四起，谢安丞相正备战，为了社会的和谐与安定，他便急忙向东晋朝廷上报此事，东晋朝廷一改懒散拖拉，迅速下旨表彰祝英台为“义妇”——至于祝英台那天的遭遇，已经无人细究了。

　　后有人分析说，祝英台之死，很可能是当时恰好遭遇地震，而古人的自然科学知识较为有限，于是将其视为灵异事件，并且衍生出了一系列的文艺版本。

　　此事无法辩伪。而根据“明智跑不过谣言”的铁律，也无须探明真相。那是个兵荒马乱岁月，梁祝化蝶后，只过37年，东晋灭亡了。郓城梁姓和上虞祝姓也已溟灭。

　　只是，祝英台常常想起自己的委屈，也只能偷偷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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