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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战争的开始
说完后林见晴离开了报告厅,报告厅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典礼的余韵和上千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冷气系统低沉的嗡鸣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蝉噪。
林见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还在沸腾的怒火和一丝……被当众羞辱的难堪。江逾白那番刻薄又极具煽动性的话,像冰冷的毒针,精准地扎在她最在意的地方——她讨厌这种被居高临下、用“资源”和“背景”来否定努力和质疑合理性的论调!她捏紧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明媚的脸庞此刻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区域,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然而,刚拐过一个转角,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便倚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墙边,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江逾白。
他不知何时已脱掉了那件过于正式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子依旧挽至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侧脸线条在走廊顶灯下显得格外冷峻分明,下颌线绷紧,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但林见晴知道,他就是在等她。
果然,在她脚步微顿的瞬间,江逾白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精准地锁定了她,里面没有刚才在台上的睥睨,却沉淀着更深的、令人心悸的探究和……一丝玩味。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过来。
“林见晴。”他开口,声音比在台上低沉了些,少了几分刻意扩大的穿透力,却多了几分近距离的压迫感,像贴着耳廓的低语,带着一种冰凉的磁性,“跑这么快,是怕了?”
林见晴脚步停住,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扬起了一个带着刺的笑容:“怕?怕什么?怕主席同学再用‘丛林法则’给我上一课?还是怕您再给我扣一顶‘掩饰心虚’的帽子?”
“呵。”江逾白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揣回裤袋,站直身体,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牙尖嘴利。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他微微倾身,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她脸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刚转学过来,脚跟都没站稳的新生,是谁给你的勇气,在开学典礼上,对着全校师生,对着我——发难?”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一种“你凭什么”的傲慢。
林见晴心头火起,那簇被他点燃的火焰烧得更旺了。她挺直脊背,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一样高,尽管身高上她处于劣势,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勇气?”她嗤笑一声,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未被世俗磨平的锐气,“□□,质疑不公、发出自己的声音,这需要什么特别的勇气吗?还是说,在青藤这片您定义的‘丛林’里,连说话的自由,也需要特定的‘精英’资格才能拥有?”
她故意模仿他之前的口吻,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江逾白的眼神骤然一沉。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明媚得像朵向日葵的女孩,反击起来如此直接、如此……带刺。那点玩味瞬间被一丝被冒犯的冷厉取代。
“自由?”他重复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刻骨的嘲讽,“林见晴,收起你那套天真的理想主义。在这里,真正的自由,只属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而你……”他目光扫过她,带着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冷酷,“一个初来乍到、除了嗓门大点、想法幼稚点,暂时还看不出任何‘顶端’资质的新生,跟我谈自由?谈公平?”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几乎将林见晴笼罩。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而刻毒地吐出:
“你今天的表演,除了给自己贴上‘麻烦制造者’和‘不自量力’的标签外,没有任何意义。像你这种空有热血、不懂规则、只会用‘理想’当遮羞布的人,在青藤这片丛林里,通常……”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她眼中因愤怒而更加璀璨的光芒,才慢悠悠地吐出结论,“……死得最快,也最难看。”
“你……!”林见晴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因愤怒而变红。他怎么能这样!如此轻易地否定一个人,如此傲慢地定义她的价值?她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就在她即将爆发的瞬间,江逾白却像是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趣,眼底的冰寒更深了几分。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疏离矜贵的姿态,仿佛刚才刻薄的话语从未出口。
“让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她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仿佛她只是挡在路上的、一个不值一提的障碍物。
这种彻底的无视和轻蔑,比刚才的毒舌更让林见晴感到屈辱。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江逾白见她不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耐心似乎告罄。他不再言语,径直迈步,打算从她身侧绕过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抗拒的强势。
就在他擦肩而过的刹那,林见晴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或许是积压的怒火,或许是那股不服输的倔强驱使,她猛地侧身,肩膀用力一撞!
“砰!”
一声闷响。
林见晴是卯足了劲的,江逾白却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他的下盘稳得出奇。撞击的力道让他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甚至脚步都没乱。反倒是林见晴自己,被反作用力震得踉跄了一下,肩胛骨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一阵闷痛。
江逾白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蕴藏着翻涌的怒意。他低头看着自己臂弯里搭着的、因为刚才的撞击而微微滑落的昂贵西装外套,又抬眼看向靠在墙上、因疼痛和愤怒而眼眶微红的林见晴。
空气仿佛凝固了,危险的气息在无声蔓延。
“呵,”一声极冷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打破了死寂,“恼羞成怒?动手?”他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伸出手,不是推她,而是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凌辱意味的力道,轻轻拂去她肩头校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那指尖带着冰冷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林见晴却感觉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浑身汗毛倒竖。
“林见晴,”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看来,你不仅脑子不太好使,连最基本的教养也欠缺得很。在丛林里,弱小不是错,但愚蠢地挑衅比你强大得多的掠食者……”
他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她的脸,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就是自寻死路。”
说完,他收回手,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亵渎。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袖口,迈开长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步伐沉稳,带着胜利者般的从容与冷漠。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在他臂弯里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一面无声的旗帜。
走廊里只剩下林见晴一个人。
冰冷的墙壁抵着她的后背,肩头的疼痛还在蔓延。江逾白那刻毒的话语和最后冰冷的眼神,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
她靠着墙,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明媚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火焰,那火焰不再仅仅是愤怒,更添了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前所未有的斗志和倔强。
她死死盯着江逾白消失的走廊尽头,仿佛要将那冰冷的背影烙印在眼底。
“江逾白……”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你给我等着!”
骄阳遇野火,第一次正面交锋,以林见晴的“落败”告终。但野火那冰冷刻毒的言语和居高临下的姿态,非但没有扑灭骄阳,反而在她心底点燃了更炽烈、更不屈的火焰。
这场丛林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个叫林见晴的小太阳,绝不会就此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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