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蘖

　　初九和躺在符汤的腿上，如以往在梦中那样对那个人撒娇：“哼，不信，我就是死了。”说罢还在符汤的腿上蛄蛹了两下。

　　见初九和这个样子，符汤面露无奈，微笑着回复道：“你真的没有死，不信的话，我掐你一下？”

　　说罢，不等初九和表态，符汤就开始动手，但初九和也欣然接受。

　　开始符汤的力度还比较轻，初九和还一脸享受，后面符汤慢慢加大了力度后，初九和感受到了疼痛，也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停！”初九和猛地坐起，抓住了符汤正在动作的手，突兀地发问“这位小姐，是你救了我吗？”

　　符汤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见对方没有反抗，初九和故作正经整理了一下衣衫：“既然这样，那多谢了，在下无以回报，唯有……。”

　　未等初九和说出后面半句，符汤便开口打断了她：“既然没事，那便放开吧。”

　　说完符汤边起身便擦着眼角未拭的净泪。
　　初九和：“符小姐，你是哭了吗？”

　　符汤：“没有。”

　　初九和：“那你擦什么眼角？”

　　符汤正过身来，笑着看着初九和，眼里的映射出的情绪却让初九和看不懂：“我没事，对了，你再仔细看看，身上可还有伤？”

　　初九和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还受伤倒地，现在不仅身上的伤完全愈合，中的煞毒也解了。

　　初九和不禁怀疑起了对方的身份，毕竟能单凭法术就能治好煞毒之人，她还闻所未闻，而且，她的样貌竟还与自己梦中之人一模一样，但是这个梦的事她也没有跟别人讲过啊，应该不会是谁故意派来的吧？

　　越是想，困惑就越深，初九和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直这样憋着不问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初九和小心地开口询问道。

　　符汤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初九和：“我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

　　符汤：“我是医士，用法术治疗了你。”

　　初九和：“但也不会好这么快吧？一般的医士只是能先帮伤员缓解一下，这么快就能完全治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听完初九和的话，符汤淡然一笑：“你以为时间很短？啊……对，你昏过去了，按我发现你那时算，差不多过去两天了，而且我也不是一般的医士，两天足够我治好你了。”

　　“两天！”听到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候，初九和已经完全不在意符汤后面说了什么，只是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耽误太久栖云观反悔了。

　　初九和简单向符汤告了个别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行装后便准备出发了。

　　“等等，我……。”符汤叫住了初九和，“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初九和停下了脚步，思考了一下：这人身份不明，但又救了我，按理说带上她也没事，而且……她的相貌和那梦中之人一模一样，带在身边也好慢慢探查她的身份，虽然之前才吃了瘪，但是打一个医士我还是绰绰有余吧？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她是否藏有歹心，但她跟着我又有什么目的呢？

　　“咳咳，你跟着我干嘛？”初九和清了清嗓子后转过身，扶着下巴，仔细地打量着符汤，“你是知道我是谁吗？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又或者说，你有什么目的？又又或者说，你想对我们岫远宗做什么？”

　　初九和一连串把自认为比较尖锐的问题甩给了符汤，可符汤却既不惊讶，也不恼怒：“我不知道你是谁，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救你，是因为恰好路过，身为医士我不能，也不会见死不救。”

　　“我也不是谁派来的，当然，你不相信也正常，任谁对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难以一时就完全信任。”

　　“我刚出师，只是闲逛，碰巧遇到你，所以没有任何目的，当然，救你也没有目的，也不求你的回报。”

　　“我不知道岫远宗是什么，我也不会对你说的岫远宗做出任何不利的事。”

　　“所以，信我与否取决于你，能否跟着你也取决于你，我不会强求，前路可能危险重重，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保障，更何况，我还是医士。”

　　符汤耐心的把初九和提出的问题一个一个回答完了后真诚地看着初九和。

　　初九和纵使还十分纠结，可见对方如此真诚又耐心的一一回复了自己的问题，再加上她还救了自己，再再加上，虽一切有些凑巧，但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请求也不同意的话，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初九和心想：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呢！

　　思索片刻后，初九和勉强地开口道：“行吧，你和我一起去，不过，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符汤浅浅笑了笑说道：“好，多谢。”

　　如此，二人一同踏上了前往栖云观的路途。

　　“华蓥山内一向诡谲，你一个人进山，不怕吗？”初九和看似不经意地提问。

　　符汤从容回答：“我也迷路了，实不相瞒，我才出师，碰巧在路边遇到了你，然后又碰巧救了你。”

　　初九和：“那真是碰巧了。”

　　符汤微微一笑：“我也感觉很巧。”

　　初九和尴尬一笑：“哈哈，行。”

　　二人就这样有意无意的闲聊着到了华蓥山下。

　　到了山下某个村庄，初九和看到眼前的场面后心猛地一沉：村庄一片狼藉，许多房屋已然倒塌，残存的墙壁上布满了骇人的爪痕与污迹。

　　初九和心里也了然了，之前遇到的煞魇应该是出自这个村子。

　　百姓们看到山上有人下来，先是一阵死寂般的恐慌，人群像受惊的鸟雀般纷纷后退，甚至有孩子吓得直接哭了出来——此前下山的“东西”，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恐惧。

　　待看清是两位衣袂飘飘、气质非凡的女子，而非那可怖的妖邪时，绝望的沉默才被瞬间点燃。

　　人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蜂拥而至。

　　“仙长！是真正的仙长啊！”

　　“救救我孩子吧！他快不行了！”一个妇人冲破人群，几乎是将怀里高烧的孩子塞到初九和眼前。

　　“我我我！先帮我！我家房子塌了，爹娘都还在下面啊！”一个满身灰土的青年男子嘶吼着挤开了那位妇人。

　　还有几个老人只是瘫坐在废墟边，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一切，仿佛早已被抽走了灵魂。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初九和手足无措。

　　她自幼在山上修炼，见过最惨烈的不过是同门比试受伤，如今直面人间疮痍，那些宗门教诲、道法典籍，在百姓的哭嚎面前苍白无力。

　　符汤轻轻按住她颤抖的手背：“先救人。”

　　初九和第一次知道：法术可以修补房屋，却补不上破碎的人心。

　　二人忙完后已经到了深夜，乡亲们热情地招待了初九和她们，初九和本想推辞，奈何盛情难却，还是接受了。

　　晚饭过后，初九和主动提出为村子守夜，顺便也在村内空旷处散散心。

　　符汤紧跟其后。

　　见符汤跟来初九和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夜空。

　　符汤：“怎么了？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初九和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叹息着低下了头：“符小姐，你说那些百姓怎么办啊？”

　　“我从未下过山，如今却看到这番景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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