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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杀局
三日后清晨,沈无霜站在铜镜前,由侍女梳妆。窗外飘着细雪,梅林的请帖静静躺在妆台上,烫金的"裴"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小姐今日要戴哪支簪?"侍女捧着首饰盒轻声询问。
沈无霜的指尖掠过那支白玉梅花簪——前世赴宴时戴的正是这支。她眸光微闪,转而拿起一支素银簪,簪头暗藏机关,内里淬了见血封喉的毒。
"今日风雪大,给小姐备了狐裘。"侍女抖开雪白的裘衣,领口一圈银狐毛衬得她面容如玉。
沈无霜抚过腰间悬挂的白狐玉佩,雪秋的声音立即在脑海中响起:"裴之松已在梅林布下埋伏,你确定要去?"
"不去怎么引蛇出洞?"她系紧裘衣,袖中暗袋里装着太子给的药瓶。瓶底那个"卿"字摸上去微微凸起,像某种隐秘的承诺。
城南梅林积雪未消,红梅映雪,美得惊心动魄。沈无霜刚下马车,就听见一声娇唤:
"姐姐!"
沈梦辰从梅树后转出,一袭粉裙在雪地里格外扎眼。她亲热地挽住沈无霜的手臂,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那支银簪。
"五殿下特意嘱咐我在此等候姐姐。"她笑得天真无邪,"说今日有惊喜要给姐姐呢。"
沈无霜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余光瞥见梅林深处闪过的刀光。"妹妹今日擦的什么香?甜得发腻。"
沈梦辰正要回答,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裴之松锦衣白马而来,腰间玉佩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他下马时披风扬起,露出内里绣着暗龙纹的衣袍。
"沈姑娘。"他拱手行礼,目光却越过她看向梅林深处,"今日赏梅宴,还望不吝赐教。"
沈无霜福身回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世就是在这片梅林,她被这副温润如玉的皮相骗了整整十年。
宴席设在梅林中央的八角亭中。炭盆烧得正旺,裴之松亲自为沈无霜斟了杯青梅酒。
"听闻沈姑娘擅琴,不知今日可否..."
他话音未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所有人都转头望去——
裴言卿披着墨狐大氅缓步而来,苍白的面容被红梅映出几分血色。他走得很慢,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手中捧着鎏金暖炉。
"五弟设宴,怎不邀孤?"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梅林骤然安静。裴之松脸上的笑容僵住,酒杯在指尖微微倾斜,洒出几滴琥珀色的酒液。
"皇兄病体未愈,臣弟不敢叨扰。"
裴言卿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沈无霜身上:"沈姑娘也在。"
她起身行礼,趁机斟了杯热茶递去。指尖在杯沿轻叩三下——这是雪秋教她的暗号。
"殿下风寒未愈,不该吹风。"
裴言卿接过茶盏时,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他掌心冰凉,却烫得她一颤。
"沈姑娘的手...在抖?"
沈无霜抬眼,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那双眼看似平静,深处却像藏着漩涡,要将人吞噬。
变故发生在午宴将散时。
一支弩箭破空而至!
"小心!"
沈无霜猛地推开裴言卿。箭矢擦过她的发髻,钉入身后的梅树,震落一地红雪。几乎同时,林间杀出十余名黑衣人,刀光如雪,直指太子心口!
"保护殿下!"侍卫的喊声与兵刃相接的铮鸣混作一团。
混乱中,裴之松"不慎"撞翻沈无霜。她袖中的毒针扎进自己手臂,剧毒立刻顺着血脉蔓延。视线模糊前,她看见裴言卿反手夺过刺客的刀——
刀锋割开敌人喉咙的弧度,漂亮得像在作画。
这哪是病秧子?分明是执刀的修罗!
"针毒会麻痹心脉!"雪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快吃太子给的药!"
药丸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血腥味。
沈无霜眼前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
暴雨倾盆的夜晚,裴言卿跪在沈家废墟前。他一块块拼凑她的尸骨,素白衣袍被血染红,喉间溢出的血沫落在她碎裂的腕骨上...
"这药…能通前世记忆?"她冷汗涔涔。
雪秋沉默片刻:"不,是裴言卿的血。"
刺客尽诛后,裴言卿当众晕倒。皇帝震怒,下令将太子"护送"回东宫诊治——实为软禁。
深夜,沈无霜被蒙眼带入东宫密室。
檀香缭绕中,裴言卿散着长发靠在榻上。他手中把玩着她那根毒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
"沈姑娘,解释一下?"
她尚未开口,他突然掐住她下巴迫近。鎏金香炉在他身后投下巨影,将两人笼罩在暧昧的昏暗中。
"你重生那日,孤案头的朱砂笔突然折断。"他拇指擦过她唇瓣,声音轻得像叹息,"雪秋没告诉你吗?天道容不得两次人生。"
沈无霜瞳孔骤缩——他竟知她重生!
"五弟派刺客是真,但你将计就计也是真。"裴言卿松开她,咳出点点血沫,"不如合作?孤帮你杀裴之松,你替孤..."
他忽然倾身,咬破她耳垂。
温热的唇瓣贴上伤口,吮去血珠:"骗过天道。"
雪秋在识海中尖叫:"他在用你避天劫!快逃!"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沈无霜眼底的寒光。她反手抓住太子衣襟:"我要沈梦辰的命做定金。"
裴言卿低笑,癫狂的笑意染红眼尾:"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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