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浮城婚契
马蹄踏碎最后一片残月时,谢砚之的指尖已被缰绳磨得发红。
顾珩却似不知疲倦,始终将他护在身侧,掌心贴着他腰腹的温度透过单薄劲装灼烧皮肤。
当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终于在晨雾中浮现,谢砚之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竟与远处传来的晨钟重叠。
"慢着!"
陆陆续续追来的两队人马在府门前拦住去路。
谢砚之的父亲抖着花白胡子,手中婚书被气得簌簌作响:
"孽子!你可知顾家已将十里红妆送到谢府?"
顾珩翻身下马,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他漫不经心地整理被风吹乱的发带,目光扫过满院神色各异的宾客,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猩红喜服。
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谢砚之这才惊觉,从昨夜起,顾珩便已悄悄换好了这身衣裳。
"岳父大人莫急。"
顾珩躬身行礼时,唇角那抹戏谑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与景行此番北逃,正是为了..."
他忽然伸手将谢砚之拽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确认心意。"
谢砚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挣扎间却被顾珩扣住后颈。
围观宾客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谢父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
"成何体统!"
"若这不合体统,"
顾珩突然抬高声音,琥珀色瞳孔映着漫天朝霞,
"那请各位看看这个!"
他扯开袖袋,散落的不仅是旅途的碎银,还有厚厚一叠泛黄信笺——全是谢砚之在马背上、破庙里,甚至是驿站草堆中写下的诗词,墨迹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情愫。
谢砚之怔怔望着那些被顾珩视若珍宝的残章,想起某次夜宿客栈,他伏案写诗时,顾珩总爱撑着头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伸手帮他研磨,指尖沾着墨汁在宣纸上偷画小兔子。原来那些被他以为是玩笑的时刻,都被这人悄悄收进了行囊。
"顾某在燕云托人打听,"
顾珩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枚缠着紫藤花纹的银戒,
"得知景行最爱北地的星夜。"
他将戒指轻轻套上谢砚之颤抖的手指,
"往后每年生辰,我都带你去看最亮的银河。"
谢砚之望着无名指上那抹熟悉的紫色,突然想起离家那日,顾珩偷偷摘走他发间的紫藤花瓣,说是留作纪念。
原来从茶馆初见时的调笑,到北逃路上的朝夕相伴,这人早已将温柔藏在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里。
"我愿意!"
谢砚之的声音清脆,惊飞了檐角白鸽。
顾珩眼中闪过惊喜,起身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发间乌木簪随着动作滑落,两人纠缠的青丝在晨风中扬起,恰似交缠的红线。
喜堂内,红烛高烧。
谢砚之跪在顾珩身侧,看着对方郑重地将合卺酒递来。
酒液混着彼此指尖温度滑入喉间,顾珩突然倾身咬住他下唇,含糊笑道:
"景行的桂花酿,可比这酒甜多了。"
这话让谢砚之想起在客栈共度的雨夜,他为发烧的顾珩熬煮的桂花甜汤。
当时这人发着高热还不忘调笑,说要将他酿进心里。
此刻看着顾珩眼底翻涌的爱意,谢砚之突然觉得,这场始于逃婚的姻缘,竟比任何精心谋划的婚事都要圆满。
洞房中,顾珩的吻带着几分急切。他褪去谢砚之的喜服时,指尖抚过对方腰间的旧伤——那是为帮他挡箭留下的疤痕。
"疼吗?"
顾珩声音沙哑,将吻落在疤痕上。
谢砚之颤抖着回抱住他,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交叠的身影上,映得帐中合欢被上的并蒂莲愈发鲜艳。
"顾珩..."
谢砚之在情动时轻唤对方名字,换来的是更炽热的回应。
顾珩扣住他手腕抵在床头,喘息间低语:
"叫长昭,叫我长昭..."
晨光初现时,谢砚之蜷缩在顾珩怀中醒来。
昨夜欢爱后的痕迹遍布全身,而罪魁祸首正握着他戴着银戒的手细细摩挲。
"后悔吗?"
顾珩低头吻去他眼角泪痕。
谢砚之将脸埋进对方颈窝,闷声说:
"后悔没早点逃婚。"
窗外传来孩童嬉笑,几个小丫鬟正踮脚偷看。
顾珩笑着扯过锦被将两人裹住,在谢砚之耳畔轻笑:
"看来,我们这出逃婚记,要成京城新戏本了。"
谢砚之伸手环住他脖颈,原来命运早有安排,让他们在最狼狈的时刻相遇,又在最炽热的时光相拥。
这场荒唐的开始,终成了最圆满的结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