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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放手！”苏柏熠死命抓住了勒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眼中透出一丝不耐的寒光。
见孟棠鄞还不放手，苏柏熠心一横，趁其不备直接单手折弯了他的尾指，痛得孟棠鄞喊出了声。
“狗东西，敢偷袭老子！”孟棠鄞稍缓过神来，一脚毫不客气地踢向了苏柏熠的下巴。
苏柏熠没想到他下了十足的狠手，疼得飙出了泪，随着头惯性后仰，他重重跌倒在地。
孟棠鄞见机行事迅速地绕后，顺势攥住了苏柏熠的胳膊，尔后膝盖压在了他的肩。
“没想到小爷是个练家子吧？”孟棠鄞笑得极其轻蔑，腾出来的右手抓住了苏柏熠的后颈，“爷打架的时候，你还窝在贫民窟做那些破题呢。”
苏柏熠此刻被桎梏的动弹不得，下巴红肿得老高，唇角也挂着血滴。
孟乐荧的脸庞上陡然闪过一丝畅快之意，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苏柏熠身前，居高临下般俯视着跪趴在地的男人。
那神态，如同打量着一个被遗弃的战利品。
“林茉，还要继续看戏么？”孟乐荧的手腾在半空，冰美式杯壁的水珠渐渐下滑，滴落在她桃粉色的美甲，“你爸公司急需的那笔订单，是不要想要了么？”
明明是四月初的泾北，已经有了点春意，可林茉现下觉得浑身都彻骨的寒冷。
林茉如同木偶一样，一步步肢体僵硬地走了过去，接过那杯冰美式。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杯盖，溅起的几滴咖啡滴在了手上，她望着倒在地的苏柏熠，试图从他的眼中寻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可什么都没有，苏柏熠舔了口唇边的血珠，随后只是直直地看着林茉，那双澄澈的棕色眼眸此刻却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黯淡无光得彻底。
“没事，你泼吧。”苏柏熠嗓音淡得出奇，“不然今天这事是过不去的。”
“呵，你俩倒是惺惺相惜上了哈。”孟乐荧轻抬起脚，亮黑色的高跟鞋挑起了苏柏熠的下巴，露出了棕红色的鞋底。
她淡漠的说，“你们这些穷人都喜欢抱团取暖么？可惜了，苏柏熠你打错算盘了。林茉她是我最忠诚的一只狗。”
“而狗呢……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的。”孟乐荧目光流转间好似针一样刺向了林茉，“你说对吧，林茉。”
狗……最忠诚的一条狗……
林茉的心脏确确实实被刺痛了，她脑海中回马灯般播放起之前在公司的一幕幕画面。
“林茉，我说了这个策划案必须今天交给我，你是猪脑子么？”
“我最讨厌设计部的林茉了，要不是她天天装模作样地加班，我们也不至于跟着这么累。”
“是啊，她自己想当领导的狗，我可不想也跟着当狗。”
只因渴望赶紧做完策划案，拿到绩效奖金给奶奶治病就被职场霸凌的林茉，经常想她何其无辜……
乖乖在她能力范围内，替自己争取好一点的待遇有错么？
难道像她、像苏柏熠这样的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即使不惹事，也注定被欺负么？
“我……不是狗，是人……”林茉鼓起了好不容易攒起的全部勇气开口反驳，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还是内心另一个懦弱无能的自己在拉扯。
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在场没有一个人听清。
深吸了一口气，林茉提高了音量：“我不想！”
可还等话说完，林茉便感觉到自己的头部陡然剧烈地疼痛，眼前的画面就像老旧电视机一样闪出密集的雪花纹。
原本握在手中的咖啡被扔在了一旁，咖啡液撒了一地。
“好痛……”林茉本能性地双手抱头，跪在地上，面目痛苦得几近扭曲。
“警告！警告！宿主必须顺应剧情发展下去，扮演好NPC的角色。”系统声音冰冷地响起，“如果宿主违背小说剧情，将魂飞魄散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孟乐荧见状也仿若受了几分惊吓，她走近用鞋尖轻踢了下林茉的膝盖，“喂，林茉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林茉裸露在外的膝盖骤然感受到了一丝冰冷，她揉揉眼再猛地睁开，看到眼前的画面再次恢复了正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没事，刚才突然肚子痛头痛……”她想起系统的话，努力撑起不适的身子站好。
此刻，林茉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如傀儡一般愣愣走到吧台，打开一旁做好的外卖纸袋，重新拿出一杯冰美式。
“磨叽什么呢？”孟棠鄞终于忍不住了，心中一股子邪火，“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老子的时间是按分钟计算的啊？跟你们这些穷人不一样，你们的时间不值钱！”
林茉再次站定在了苏柏熠的跟前，他嘴角的红色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可她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
只是她双眸中泛起的那不易察觉的波澜，还是被苏柏熠捕捉到了。
手中的咖啡杯渐渐倾斜，冰块伴随着咖啡液浇到了苏柏熠的头上，从黑色的发丝流经他鼻梁。
只是刚刚倒了一半的咖啡，林茉突然收手又单手捂住了肚子，脚下一个踉跄，剩下的半杯咖啡再次洒落在地。
“对不起，乐荧……”林茉声音颤抖，主动开始示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次的生理期好难受……”
孟乐荧不答，只望着自己高跟鞋上的咖啡渍，眼尾闪过一丝猩红，那是她暴怒的前兆。
“我的鞋子脏了。”
林茉以前虽老实笨拙，可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她紧忙跪在了孟乐荧鞋旁，拾起自己的百褶裙角，擦拭着孟乐荧鞋面上的污渍。
林茉擦得很卖力，擦完还不忘拿起桌面上的香氛喷雾喷了一下。
“这样就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么，乐荧？”林茉压抑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服，自尊心碎了一地，崩溃到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直到一滴泪珠落在了孟乐荧的脚面，她猛地收回脚。
“没意思。”孟棠鄞的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无论是真心抑或是假意。
男人松开了对苏柏熠的桎梏，绕到了妹妹身旁：“乐荧，咖啡浇也浇了，你应该也多少出气了些吧，继续跟他耗着就没意思了。”
“何况，你知道的。”孟棠鄞撇了下唇角，抵着后槽牙似是无奈，“教训男人可以，可是我最讨厌看见女人哭了，烦得很！”
孟乐荧的身子几不可察地缩了下，不一会儿她便提起一旁桌上的包包，又是熟悉的傲慢感：“苏柏熠，今天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我劝你要么麻溜地滚出帝景，不然我要你好看！”
“至于你，林茉。”孟乐荧不慌不忙地踱步走了过去，抬起那金尊玉贵的手，碰了下林茉胸前的名牌。
修长精致的指甲滑过金属铭牌，发出撕拉的锐利声响。
“我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见一个不字！”孟乐荧收回手，转身对着旁边的孟棠鄞开口，“哥，我们走。”
面积不大的咖啡厅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苏柏熠稍微挪了下位置，半靠着坐在墙边，从破旧牛仔裤里漠然掏出一个铁盒。
林茉犹豫了好久还是开口：“高中生不能抽烟。”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因为林茉听到一声很低的浅笑。
“是薄荷糖，要来一片么？”苏柏熠挑开盒盖。
盒子看上去有点旧了，边边角角泛着铁锈，里面却很干净，格子垫布上是淡绿色的糖果。
见林茉没有答话，苏柏熠兀自拿起一粒薄荷糖丢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道暂时让他混沌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明，也掩盖了几分口中的血腥味。
“也是，你跟孟乐荧混的，家里就算再怎么差也比我好点。”苏柏熠轻启牙关，嚼着薄荷糖，“这种散装没牌子的薄荷糖，估计你也不会吃的。”
林茉从他手中夺过铁皮盒，也取了一粒薄荷糖含在了口中，然后又默默地放回在他身旁的地上。
“你都不知道感谢我的么？”
“感谢你什么？浇了我半杯咖啡的恩情么？”苏柏熠撩起帽衫，胡乱擦了下脸上残存的咖啡液。
因为真的很好奇这本小说中的男主角，林茉一直盯着他，结果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精壮腹肌。
林茉耳尖微红别过了脸，垂着脑袋嗫喏道：“算了。”
转而她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医药箱，苏柏熠单膝跪地后，熟练地用棉签蘸着碘伏，尔后左手托起她的小腿肚，一圈又一圈擦拭着林茉擦伤的膝盖。
“好了。”苏柏熠给她的伤口贴上了一个创口贴，“这几天伤口不要溅水。”
“那你呢？”
“什么？”
林茉的膝盖其实伤的不重，她自己都没觉得有痛意。用那句网络上的玩笑话来说：要是不快点包扎，伤口就要结痂了。
倒是反观苏柏熠的下巴青紫一片，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走姿，伤得看上去就不轻。
“我陪你去医院吧，下巴那总要处理一下。”林茉指着他的脸说。
又是熟悉的沉默，苏柏熠收起医药箱，重重放在桌上砸出不小的声响。
“当好人当上瘾了是吧？”他背过身没有回头，态度陡然变得拒人千里，“离我远点，或者说，收起你的同情心吧。”
“今天的事，我知道你在你能力范围内帮了我一些，我同你说一声谢谢。”苏柏熠把医药箱放回原位，回眸注视着林茉，“我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出了咖啡店，你还是你，以后也不用刻意帮我。”他复而垂着眼，纤长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这些事，我能应付的来。”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林茉顿感喉间生涩，像被一团棉花堵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扔了句狠话，就跑出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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