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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裴青珩
苏畔回房后,青穗担心道“小姐,说服不了老爷这该怎么办。”
“出路还得自己想”苏畔冷静道。
苏裕和尚书府结亲无非是为了讨好太子,增加太子这一党派的实力。
必须得先找到扳倒尚书府更多证据,光是这个科举舞弊的证据还不够。思及此,苏畔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周正的妹妹,她或许知道什么。
苏畔决定出府打探打探,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老爷有令,小姐婚期在即,不宜抛头露面”
苏畔听这话发笑,她父亲想的倒是周全
青穗立马上前:“放肆,小姐岂是你们能拦的!”
侍卫抱拳,为难道:“我们也是听老爷办事…请小姐莫为难属下。”
苏畔温和地说道:“我本想着在出嫁前绣一些荷包,给父亲母亲,让他们有个念想,听闻锦绣阁上新了许多布料,便想去看看,是我思虑不周了。”说罢,有些难过地看向青穗
“我也不让你为难,青穗我们走吧”
青穗朝侍卫哼了一声。
侍卫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小姐果然如传闻般温婉端闲,体贴入微。
待两人走远后,苏畔和青穗相视一笑。
“小姐这招以退为进,老爷定不会起疑。”青穗得逞地压低声音
苏畔唇角微扬,她根本就没想到从正门出去,这些年来为了避开父亲出门,早将府邸东南角那处隐蔽狗洞摸得通透。
谁能想到端庄文雅的苏家嫡女会爬狗洞。
青穗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渐渐接受。
主仆二人绕至后园堆放杂物的窄巷。拨开覆雪的枯藤,尺许见方的墙洞赫然显露。青穗熟练地替小姐望风,苏畔便提起雪青裙裾,毫不犹豫俯身钻出。
碎冰碴沾上衣袖,换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祖父若知他教的君子不器,被我用来钻狗洞……”
有了经验,主仆二人很快出了府
墙外是偏僻的林子,但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鱼龙混杂的街道,挑担货郎的吆喝混着骡马臊气扑面而来。
二人压低帷帽匆匆穿行,直往城西文墨坊去——那里聚集着书肆、笔庄,也是苏畔暗中经营人脉的据点。
苏畔从前联系祖父的学生都是在一所书斋,也是在这间书斋与周正结识,每月初十与他相见,商讨建立私塾一事。
墨染书斋的匾额半掩在积雪中。苏畔推门时带进一阵寒风,惊得柜台后打盹的老掌柜一颤。待看清来人,他立刻挤出笑容:“苏小姐!今儿怎非初十就……” 话音未落,忽瞥见她帷帽下凝重的神色,笑意倏地僵住。
“赵伯,”苏畔拂去肩头雪粒,也不瞒他:“周正家的住处,你可知晓?”
老掌柜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面色凝重,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唉……这可真是造孽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无奈和惋惜。
稍稍停顿了一下,老掌柜接着说道:“那孩子就住在春杏巷的最里头,苏小姐若是有心,可以去那里找找看。”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头
苏畔微微点头,谢过赵伯后,便带着青穗匆匆往春杏巷赶去。
春杏巷狭窄逼仄,积雪没过脚踝,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不容易到了最里头,只见一座的小院,门半掩着,透出一股萧索之气。
不知道为什么苏畔觉得不太对劲,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青穗,你留在院子,看好。”说完,苏畔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她细细打量着房间,屋内摆设很简单,虽朴素,但不杂乱,没有什么不对劲。
眼睛扫过床榻时,被褥十分凌乱,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就走了,她缓步走去
突然从暗处冲出两名蒙面人,一左一右钳制住她。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青穗在门外听到动静,刚想冲进去,
“小姐!”
在外埋伏的人立马上前将人打晕。
苏畔在昏迷中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抬上马车,车轮碾过积雪的街道,颠簸中她试图挣扎,但四肢无力,显然是被下药了,很快又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手脚被绑。
“姑娘,你没事吧?”苏畔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陌生男人,和她一样被绑了起来,他头靠在墙上,血色从衬衣渗出来,显然是被打伤了。
头发遮住他半张脸,但隐约可以看到,他生得还算俊朗,五官周正,肤色白皙,看上去似乎是个书生的模样。
莫非是和周正一样是被胁迫的寒门子弟?
苏畔打量着对方。
“你是谁?”
青年一双眼睛如秋水,如墨,语气温和,神色恭敬; “在下裴青珩,青峰凌云志,珩玉振清音,取之青珩。”
不知道为什么,苏畔被看的有点瘆人,
这是她见过最吸引人的眼眸,眼眸如墨玉般深邃,眼尾轻挑,自带轻佻。
苏畔一时有些发愣
见苏畔许久未说话,青年疑惑道“姑娘?”
听到这声唤,苏畔才反应过来,收敛心神,开始观察起四周,这是一间破败的柴房,窗户都被木条盯死,门被紧紧锁着,看不出是哪,但她猜测应该在郊外,也没见到青穗的身影,压下担心,
对裴玉珩说道:“我叫苏畔,请问裴兄你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我也不清楚,我本是来投奔年少好友的,结果刚进人家家门,就被这些贼人掳走了,你说奇不奇怪,我都跟他们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是要抓,难道是看我太俊俏了?”
裴青珩笑着放低了声音:“本来我还不确定,看到苏小姐的容貌,就确定了,这歹徒定是看上了我们二人的容貌!”
“…….”苏畔有些无语,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点毛病。
看来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绑她的人是谁,尚书府的人吗?那封血书暴露了?
裴青珩见苏畔没理他,顿时有些尴尬,正色道:“我开玩笑的,姑娘莫当真,我是怕姑娘会害怕,所以缓和下气氛。”
苏畔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裴公子倒是心大,都被绑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说笑。"
裴青珩耸了耸肩,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嘶——这不是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嘛。话说周正那小子到底是惹什么麻烦。"
“你不知道?”
裴青珩有些气愤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来找他了。”
苏畔有些不忍,沉默一会说道;“他死了。”
裴青珩一愣,神色复杂,刚要开口。
门突然被打开,抓他们的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开口道:“苏小姐,交出那封血书,便可放你离开。”
苏畔心里一惊没想到还是暴露了,攥紧了拳头。
是她大意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显然不信:“苏小姐,我们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装傻,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
苏畔抬眼,冷声道:“想要血书?让你们家主来见我。”
“我们家主不见人,只要苏小姐肯交出血书,我可以让苏小姐现在的遭遇变成一场梦,醒来苏小姐依旧在苏府上。”
“好啊,不过那封血书现在不在我手上,在我屋内,你先放我回去,我取给你。”苏畔不畏地看向黑衣人。
“我信不过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亲自去取。”
苏畔面色纠结,过了一会开口道:“在我床头枕头下面压着。”
黑衣人首领听完苏畔的话,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片刻,他冷哼一声:“苏小姐,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枕头底下?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住苏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血书,到底在哪?”
“啧啧啧,”一直沉默的裴青珩忽然又开口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苏畔,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探究,又看向那为首的黑衣人“我可算看明白了,你们这几个人合起来欺负一小姑娘。”
他微微动了动被反绑的手腕,牵扯到肩上的伤,又吸了口冷气,“嘶……我说几位好汉,你们要东西就好好要,何必为难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尤其这位苏小姐,细皮嫩肉的,万一吓坏了可怎么好?不如先给我松绑,我替你们劝劝她?”
“闭嘴!”苏畔和黑衣人同时呵斥道。
裴青珩安静了,努了努嘴。
苏畔强迫自己镇定,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愤怒:“你们既已调查过我,就应该听说我的卧房除了我的贴身婢女青穗,无人能轻易靠近。”
她的控诉带着真情实感,反倒让黑衣人首领眼中掠过一丝迟疑。
确实,苏畔深居简出,闺房确实是最难下手搜查的地方。他回头对手下低语几句,立刻转身快步离去,显然是去苏府探查了。
柴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苏畔的心悬着,祈祷青穗平安,也祈祷自己那点微末的拖延之计能奏效。
苏畔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对策。
血书的位置是假的,她就早将信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等那群人回来又该如何应对。
苏畔感受到了裴清珩的目光,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依旧在阴影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时不时落在苏畔身上,不过眼神相较之前冷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无比煎熬。苏畔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脱身之计,同时也更加警惕地观察着身旁这个自称裴青珩的男人。
他那份不合时宜的“轻松”和“关心”,此刻显得尤为刺眼和可疑。他真的是无辜被牵连的吗?
“……是他们害死的周正吗?”裴青珩问道,苏畔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大抵是难过的。
“也许吧,我也在调查。”
“血书的位置是假的吧,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应对?”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血书上到底写的是什么?让你不顾性命也要守着?”裴青珩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那份刻意营造的轻佻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探究的肃然。
他微微侧首,墨玉般的眸子在阴影里锁定了苏畔的脸。
她睁开眼,投向柴房那被木条钉死的、透不进一丝天光的窗户。声音很轻,却像冰棱碎裂,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裴公子,你可曾见过……金榜?”
裴青珩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开头。
苏畔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里淬着一种近乎悲悯的锋利:“那朱砂圈点的名宇,落在世人眼中,是十年寒窗的荣光,是鲤鱼跃龙门的凭证,是光宗耀祖的朱批。多少人对着它焚香叩拜,视若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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