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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手术很成功,术后住院观察3到5天。”
手术室的房门被推开,俞傅声未尽的话语也就此打断。
小狗还没苏醒,腿部固定着支架,除了靠近伤口的地方,其他部位仍脏兮兮的。
俞傅声守在医院一宿,窗外泛起鱼肚白,黎明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紧闭的双眼被凌乱的发丝遮掩。
“唧……”
睫毛轻轻颤动,细小的声响扰醒了睡梦中的人。
俞傅声一睁开眼睛,就撞进了一双充满星光的眼眸,像是有人把星星碾碎了撒进去,瞳孔呈琥珀色,通透又明亮。
“星星……”俞傅声怔愣的望着那双眼,呢喃的声音微不可查。
“唧……”小家伙似乎知道旁边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眼神一瞬不离俞傅声,随即又“唧唧”的叫了两声。
“你是在和我说谢谢吗?”俞傅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那怎么办呢,要怎么谢我呢?”
小狗安安静静的,只用那双眼睛继续看向他。
“哦~我知道了,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俞傅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小狗没有受伤的前肢,像是签订某种契约。
“你,归我了。
……
俞傅声不是懒散闲人,子承父业,大学专业金融管理,一毕业就被俞父安排进了自家公司历练,最近公司接手了个项目,正是关键时刻,在医院附近吃了个早饭就准备走了。
“小狗,拜拜,晚上再来看你。”俞傅声挥了挥手。
“唧……”小狗回应,算作告别。
公司。
“早。”
“早。”
俞傅声一一回应。
这位小俞总刚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那张被刀削斧凿出来的侧脸攻击性凸现分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扫过来时,嘈杂声自动低了三度。
“好吓人……”
“不过真的帅。”
“嘿嘿……”
小声的切切声还是有的,工作时的八卦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份活力。
“您找我。”俞傅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那张和他有七分像的模子。
“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和白家吃个饭。”俞承远的瞳孔里始终结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冰,即使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改丝毫。
俞傅声知道原因,最近资金出现问题,他和白家的儿子从小关系就好,俞承远这是想带着他套近乎,达成合作。
太高看他了。
“好的,俞总。”在他面前,俞傅声只有服从的资格。
写字楼的灯光一层接一层的暗了下去,广告牌的荧光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
车窗外车水马龙,不知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白家。
“白总,近来可好……”俞承远和白父互相寒暄着。
“白叔好。”俞傅声在一旁打着招呼。
“白杨,看谁来了。”白父对楼上喊道。
“来了!”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这小子。”
“年轻人,还是有点朝气比较好。”俞父应和道。
俞傅声听着生意场上的事情,时不时附和一句。
“那下次见,俞兄。”白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天色又被人泼了一层墨,愈发漆黑。
“傅声,你确定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漆黑的瞳孔望着楼下,轻笑一声。
“放心。”白杨倚着走廊的墙壁,望着他。
“真棒~”俞傅声举起两只手,拍了两下。
“要点脸吧。”
“我走了。”俞傅声轻轻拍了一下白杨的肩膀。
……
“走吧……”望着远去的车子,话语从白杨的齿间轻轻漏出。
车座上的俞承远罕见的流露出些许疲惫,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你这段时间和白杨多联系,白昭川没给肯定的回复,也是个老狐狸。”
“好的。”仿佛是个只会按指令完成任务的机器人,没有丝毫的情感,但俞承远却见惯不怪。
“停车吧,我从这下。”俞傅声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口。
蓦然从车上下来,寒风拂过,俞傅声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直走,左拐,迎着冬日里的风,走到了“萌趣宠物医院”的门口。
这会儿比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早上很多,医院里还有三三两两带着宠物来的客人。
“来了,帅哥。”还是昨天那个样貌和蔼的大叔,一眼便看到俞傅声的身影。
“辰辰特别乖,安安静静的,饭量也很好。”
辰辰是昨天填表登记信息时,给小家伙随便起的名字。
确实乖,小家伙平趴着,伸展肢患,仰着小脑袋朝俞傅声的方向看来。
俞傅声找来了个小板凳,往小家伙身边一坐,就这么盯着他,小边牧身上除了腿部,其它地方依旧脏兮兮的。
“别过来。”
小狗停止住蠕动的身躯,僵在原处,悄悄抬起的头又悄悄的低了下去,将头扭像俞傅声的反方向,不再动弹。
“唧……”细小的声音传入俞傅声的耳中。
“哼。”俞傅声没忍住,轻笑声从鼻音传出。
小狗的头埋的更深了。
“辰辰,我走了。”俞傅声看了眼钟表,时间不早了,今天得回去一趟。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辰辰。”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辰,星也。
………
这几天俞傅声连轴转,公司,医院,回家,再加班到深夜。
“小家伙,我们回家。”一眨眼,三天过去,到了小狗出院的日子。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出院后记得做康复训练,按时进行复查。”医生嘱咐完后便离开了。
俞傅声一手托住边牧的胸腹,另一手托住臀部,受伤的腿固定着支架,悬在空中。
30多斤的体重被俞傅声轻轻松松的抱起,放在了后车座的航空箱内。
车窗半降着,风掠过俞傅声的眉眼,边牧通过未开的行车记录仪的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倒影,目光如同深夜的海,表面风平浪静,海底深处却涌动着能把人卷进去的暗流。
回到家后,俞傅声将小狗放在早就准备好的软垫上,小狗在出院前进行了一次局部修剪和免洗清洁。
清洗过后的身躯上散布着不规则的深色云斑,像被打翻的蓝墨水,在白色的基底上肆意流淌。
“吃东西吗?”俞傅声从冰箱里拿出两块牛排,放在了案板上。
“唧。”
“你只会唧唧吗?”俞傅声蹲下声,望着那双琥珀眼。
“哦,还会呜呜,不会汪汪吗?”
“唧——呜——”
“……”
俞傅声将解冻的牛排下锅,趁着这会儿时间,俞傅声走进卧室,从床头柜的最下层翻出了一支铅笔,和一个素描本。
俞傅声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空白章,走出了房门。
“辰辰,你在干嘛。”
小狗见俞傅声离开,拖着受伤的腿,想要向前移动。
“唧。”
“别乱动。”
俞傅声将笔和本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转身去厨房将做好的牛排端出来。
小家伙的餐具还没有买,用厨房的不锈钢碗代替,俞傅声将牛排切成一小粒一小粒的,放在不锈钢碗里,移到小家伙的面前。
“吃吧。”
时针滴答滴答的转着,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砰”
很实在的一声巨响。
俞傅声扭头看向声源,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离他不远处的茶几旁,茶几并不算太高,以他的身形,抬头刚好能触碰到边缘,于是乎,那本素描本被拽了下来。
那张在小狗面前总挂着轻佻笑容的脸,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眼中的色彩像两潭被冻住的墨水,倒映出边牧咬着本子的身影。
俞傅声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将素描本从小狗的嘴里抽出,用本子轻轻拍了下小家伙的头,将小狗抱回了他的软垫上。
“老实点。”说完起身拿起笔和本回到了沙发上。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打在俞傅声握着笔挥动的手上,清晰可见指腹上微微泛黄的旧茧。
随着一只折纸星星落入罐中,灯光被全部熄灭。
一夜好眠。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枕头下面抽出,伸向闹铃,关上。
俞傅声坐起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六点半,周末……不上班,睡。
“唧……”
?
“唧唧……”声音越来越大。
“……”
俞傅声认命的打开房门,看向一大早便活力满满的伤患。
“唧唧唧。”听到主人开门声,他瞬间竖起耳朵,湿漉漉的鼻头翘着,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
俞傅声走上前去,轻轻的揉了揉边牧蓬松的毛发,小狗的头扭过来,蹭了蹭俞傅声的手背,痒痒的。
俞傅声起身离开去拿了碘伏和棉球,沿着钢针根部螺旋擦拭,涂完软膏后,覆盖上纱布。
小狗安安静静的,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俞傅声。
一整天,俞傅声都没有出门,也没有离开过小家伙的视线。
只要脱离小狗的可视范围,“哼哼唧唧”的声响就不会停止,仿佛一台永动机。
俞傅声屈起手指,在小狗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小狗立马哼哼唧唧,粉色的小舌头吐露出来,舔舐着俞傅声的手。
俞傅声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蕴藏着星光的双眸,抚摸小狗的手越来越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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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出自《古诗十九首·明月皎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