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血色聘礼
【场景一:醇亲王府·垂花门】
(1920年春,北平。镜头从门廊下悬挂的蓝花布门帘摇起,只见八抬大轿停在王府照壁前,轿夫身着黑色号衣,袖口绣着樱花纹样。田中次郎身着藏青色和服,腰佩短刀,在一众日军参谋簇拥下步入垂花门,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整齐的声响。载洺身着石青色马褂,站在檐下,手指紧扣着腰间玉带钩,指节泛白。)
管家:(低声,语气颤抖)老爷,日本人抬着聘礼进府了,看那阵势……
载洺:(打断他,声音沙哑)知道了。(整理衣襟,迎上前去)田中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田中次郎:(皮笑肉不笑,拱手作揖,日语口音浓重)王爷客气了。今日特来为犬子浩一提亲,略备薄礼,还请笑纳。(侧身让开,身后随从抬着朱漆礼盒上前,礼盒边角包着鎏金铜叶,透着冷光)
(正厅内,紫檀木长案上已摆好六抬聘礼。第一抬是嵌玉军刀,刀鞘上的樱花纹用赤金勾勒;第二抬是鎏金佛龛,内供着日本神社的绘马;第三抬是整匹云锦,上面用银线绣着旭日图案;第四抬是西洋座钟,钟面刻着“大正九年”;第五抬是装着文房四宝的漆盒,毛笔笔杆雕着武士头盔;第六抬盖着红绸,隐约可见棱角。毓婉躲在屏风后,攥紧了袖口的画笔。)
田中次郎:(指着聘礼,语气傲慢)此刀乃天皇陛下亲赐“靖国刀”,寓意“武运长久”;此佛龛供奉着八幡大菩萨,可保格格平安;这云锦是名古屋特产,纹样取自日本皇室……
载洺:(猛地咳嗽起来,管家忙递上帕子)田中先生,小女……
田中次郎:(打断他,走向第六抬聘礼,掀开红绸)摄政王且看这个。(露出一具鎏金鸟笼,笼中栖着一只染成粉色的鹦鹉)此鸟来自南洋,会说中日双语,正配格格解闷。(鹦鹉突然开口,用生硬汉语重复)“亲善友好,大东亚共荣。”
毓婉:(屏风后失声,画笔掉在地上)
田中浩一:(站在养父身侧,目光扫过屏风,又迅速移开,声音低沉)父亲,吉时快到了。
田中次郎:(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摄政王,这是“婚约备忘录”,只要您签字,不仅醇亲王府每年可得五千大洋津贴,(指了指文件末尾)还能在“华北文化协会”谋得副会长一职。
载洺:(看着文件上“金氏一族永效日本”的字样,气的浑身发抖)田中先生这是……逼我卖女求荣?
【场景三:屏风后·毓婉的视角】
(毓婉捡起画笔,笔尖已折断。静兮扶着她,脸色惨白。)
静兮:(颤抖)格格,那鹦鹉……说的是什么怪话?
毓婉:(盯着鸟笼里的粉鹦鹉,眼神冰冷)怪话?那是豺狼的嚎叫声。(捏碎笔杆,竹刺扎进掌心)静兮,你还记得三年前太庙的雪吗?思晗说要带我去看真正的山河,可现在……(血珠从指缝滴落,滴在青石板上)
肖思晗:(画外音,急促)毓婉!你在哪儿?
毓婉:(惊惶回头)思晗?你怎么来了?
肖思晗:(从月洞门闯入,西装上沾着尘土)我在胡同口看见日本的轿子,就知道出事了!(抓住她的手)跟我走,后门有车!
【场景四:正厅·冲突爆发】
(肖思晗拉着毓婉冲出屏风,正撞见田中次郎将钢笔塞给载洺。)思晗对不起……
毓婉:(甩开肖思晗的手,走到长案前,指着军刀)田中先生,这就是您说的“亲善聘礼”?(拿起军刀,刀鞘冰凉刺骨)正如你所说,我大清的格格,嫁人的聘礼该是凤冠霞帔,不是这沾着血的屠刀!
田中次郎:(脸色一沉)格格说笑了,此刀象征日中武备提携……
毓婉:(猛地抽出半截军刀,寒光映面)提携?我只看见刀鞘上的樱花,像极了当年八国联军烧杀抢掠时溅在城墙上的血!(将刀狠狠插回鞘中,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田中浩一:(上前一步,声音冷硬)格格,请自重。
毓婉:(转向他,眼神锐利)田中少佐是吧?你穿着这身军服,拿着这把刀,可知道自己脚下踩的是谁的土地?(指了指地砖)这每一块青石板,都浸着中国百姓的鲜血!
载洺:(厉声)毓婉!不得无礼!
肖思晗:(挡在毓婉身前)田中先生,强扭的瓜不甜,这门婚事毓婉不同意!
田中次郎:(冷笑,对身后参谋使眼色)肖公子留过洋,该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参谋上前一步,按住腰间手枪)
【场景五:书房·父女对峙】
(载洺将毓婉拽进书房,关上门,背对着她,肩膀剧烈起伏。)
毓婉:(哽咽)阿玛,您真要把我嫁给日本人?
载洺:(猛地转身,老泪纵横)毓婉啊,阿玛该拿什么护你周全!(从书柜底层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后全是账本)你看!王府的田产被北洋政府收了,商铺被乱兵抢了,连府里下人的月钱都快发不出了!(抓起一本账册摔在桌上)田中次郎说,只要你嫁过去,不仅能保全家老小,还能让你继续画画,去留洋……
毓婉:(后退半步)用我的婚事换这些?阿玛,您看看这聘礼!那把刀是要架在所有旗人脖子上的!
载洺:那你说怎么办?!你想看着全家流落街头,看着你外祖用命换来的《清明上河图》被日本人抢走吗?!(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你看看这个!这是你外祖当年签的“租界契约”,田中次郎说,若不答应婚事,就把这契约公之于众,让爱新觉罗的脸丢尽北平城!
毓婉:(看着契约上的血印,浑身冰凉)所以……您就拿女儿去堵他们的嘴?
载洺:(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婉丫头,阿玛对不住你……可这世道,身不由己啊……(突然咳出一口血,溅在账本上)
毓婉:阿玛(大叫一声)我嫁我嫁(泪如雨下)
【场景六:正厅·血色约定】
(毓婉从书房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径直走向长案。田中次郎嘴角勾起笑意,将钢笔递过去。)
田中浩一:(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毓婉掌心的伤口上)你的手……
毓婉:(无视他,拿起钢笔,笔尖在“婚约备忘录”上空悬)田中先生,我有三个条件。
田中次郎:(挑眉)格格请讲。
毓婉:(声音平静,脸色苍白)第一,聘礼中的军刀、佛龛、鹦鹉,我一件不要。我只要第三抬的云锦,回去给我额娘绣件寿衣。
田中次郎:(一愣)这……
毓婉:(继续)第二,婚后我住在醇亲王府,不必去你们的兵营。我阿玛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田中浩一:(看向养父,眼神复杂)父亲……
田中次郎:(挥手打断)可以。第三呢?
毓婉:(放下钢笔,走到鸟笼前,打开笼门)第三,我金毓婉嫁的是田中浩一,不是“亲善”的幌子。(鹦鹉飞出,她突然抓住鸟爪,拔下一根粉色羽毛)若有一日,你们敢用我的身份做危害中国的事,我就用这羽毛,戳瞎自己的眼睛,让你们连个“幌子”都找不着!(松开手,鹦鹉惊叫着飞出窗外)
田中次郎:(脸色铁青,却强装镇定)格格果然有个性。(示意随从)那就按格格说的办。
毓婉:(转向载洺,福身)阿玛,女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了。(转身走向内院,裙摆扫过地上的聘礼清单,清单被风吹起,盖住了“亲善”二字)
【场景七:角楼·最后的私会】
(深夜,毓婉爬上王府角楼,肖思晗已在等候,手中拿着一个布包。)
肖思晗:(急切)毓婉,我弄到了两张去天津的船票,今晚就走!
毓婉:(摇头,大厦将倾已无力回天了)思晗,你看这笔,断了就接不回去了。(打开布包,里面是她的画具)这些你替我带走吧,若有一天你到了法兰西,帮我看看塞纳河是什么颜色。
肖思晗:(抓住她的肩)我不要你的画具!我要你跟我走!你忘了我们在太庙说的话了吗?
毓婉:(泪水滑落)没忘。(从颈间摘下一枚玉佩,塞进他掌心)这是我额娘给我的,你带着。(指了指正厅方向)你看那灯火,日本人还在里面喝酒呢,我若走了,他们会把王府翻个底朝天,到时候……
肖思晗:(哽咽)那我留下陪你!
毓婉:(推开他)你留下能做什么?跟他们的军刀对抗吗?(指了指南方)思晗,你是学建筑的,去南方吧,建一座不会被炮火摧毁的城。去实现我们的梦想好吗(微笑着泪水从脸颊花落)
【场景八:闺房·血色绣帕】
(毓婉回到闺房,静兮正在收拾嫁妆。桌上放着那块云锦,上面的旭日图案刺得她眼睛生疼。)
静兮:(捧着一件红嫁衣)格格,这是新裁的……
毓婉:(拿起云锦,用剪刀剪下一角)静兮把这个拿去,给我阿玛做个帕子。(取出针线,在锦缎边角绣起图案)
静兮:(凑近看)格格,您绣的是……长城?
毓婉:(一针一线,力道极重,指尖再次渗出血珠,滴在锦缎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嗯。(绣完最后一针,举起锦帕,长城蜿蜒,红梅点点)静兮,你说这长城,能挡住豺狼吗?
静兮:(含泪点头)能的,格格,一定能的。
毓婉:(将锦帕叠好,收进妆奁)那就好。(吹灭烛火,黑暗中只有绣帕上的血梅,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尾声】
(镜头推向角楼外的夜空,一弯残月挂在紫禁城上空。画外音响起毓婉的独白:)
毓婉:他们说聘礼是喜庆,可我看见的全是血色。那把军刀的寒光,那只粉鹦鹉的怪叫,还有阿玛咳在账本上的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