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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桃树
二皇子所拥有的生活原本月上也可以拥有,只是单凭国师一句话,就定义了他的一生,到底还是不公平的。
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月上对这皇宫生活感到说不出的厌倦。
二皇子有件很喜欢做的事,那就是欺负月上,看着那位“皇姐”难过的样子让他十分愉悦。
其实生活不都一无是处,有些人有些缘,时机到了自然便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月上十七岁那年被十岁的二皇子恶作剧一样的关在了冷宫里,冷宫不愧是冷宫,如闻其名,月上打量着自他父皇即位起就从来都没有人住进去过的冷宫,他时常听到宫女无聊时谈起冷宫一些所谓恐怖的鬼故事,说这里有着许多弃妃的亡魂,会在午夜时分袭击路过的人。
冷宫的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常年没有人来打扫导致屋里角落器具上结了许多蛛网,这里没有太多装饰,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件寝具。
月上站了一会,还是没有人给他开门,他在冷宫转了起来。手指无意摸到了一块凸起,他按了下去。
一扇石门缓缓向外打开,门外便是冷宫的庭院。
月上的目光被冷宫庭院正中间的一棵桃树吸引了过去。
刚好正值三月,桃花开的正盛,沉甸甸的粉色花蕊压满了枝头,一阵微风拂来,桃花花瓣纷纷落下,有几片扫到了月上的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月上看到这棵桃花树的第一眼便觉得很顺眼,可能是这棵桃花树长在冷宫里面没有人能够欣赏而他却被困在这深宫里里面得不到自由和真实的身份。
人有的时候在孤单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十分强烈的倾诉欲望,这些年来月上从来没有对他人说过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并不可信,现在看到这个跟他仿佛同病相怜的桃花树,心底压抑了17年的倾诉欲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仗着桃花树没有神智,把它当成一个树洞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呀?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是因为你长在冷宫吗?”
“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冷宫里面多可惜。”
“我跟你同病相怜呢,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一个喜欢欺负我的弟弟。”
“你说这深宫后院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想进来?”
“我真的很想去看一下宫外的世界,这里”实在是太压抑,太沉闷了,我在这里生活17年,这17年里从未有一刻感到过轻松,每天都在期望着,生怕别人发觉我的身份。”
“装了这么久了,连我的母后都……”
“大桃树。”
十七岁的少年看着桃花树的眼里发着光,
“我们做朋友吧。”
相比御花园里面那些娇嫩矜贵的花花草草,他更喜欢这颗在冷宫里面开的正盛的桃花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于是月上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
月上闲来无事,便偷偷溜到冷宫,经常在桃花树下唠唠叨叨,讲述者一些日常繁琐的事情。
他现在一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父皇到底是否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这么17年以来的失望,累积到了一个顶峰,他早就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这深深的后宫里面,唯有一颗冷宫的桃花树与他交心。
“大桃树?大桃树?我不能每天都这么叫你吧,要不我给你想个名字?”
一身红裙的月上靠在桃花树干上,一支腿支起来,另一只腿摇晃在空中,十分悠闲。
“要不就叫你兆木吧。”
月上对自己的起名水平显然毫无自知之明,还在那洋洋自得的夸赞自己,“你看我多会取名,两个字都涵盖了你的本体。”
桃花树:……
“兆木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这样就有人在陪我聊聊天了,我也不会那么孤单。”
一阵风把桃花花瓣带落下来,落了月上满身。
二皇子,发现最近自己那“皇姐”喜欢冷宫跑,他从贵妃那里得知了“皇姐”的真实性别,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一些意料之中,毕竟那个“皇姐”的举止行为中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如果他是男的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的通的。
这天再月上偷偷往冷宫溜的时候,他带着两三个侍卫跟在了他的后面。他看见月上熟门熟路的往冷宫一翻,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点了点头,他托了起来。
于是二皇子便趴在墙头偷偷的看着月上,他看见说上来到了的冷宫的庭院内,在那里有……一棵桃花树?
他看见月上在对着那棵桃花树自言自语,
不仅感觉到有些胆战心惊,他怀疑月上的精神出了问题,不然哪个正常人会跟一棵桃花树聊天还给它取名字?
所以当二皇子出现时,月上警惕地站在了兆木面前,他紧紧盯着二皇子,眼中满是戒备。
“这不是本殿的好皇兄吗?”
二皇子一上来就直接把月上的身份说了出来,月上脸色瞬间变了。
看着月上难看的脸色,二皇子感到说不出的快活,他缓缓走到了月上的面前,“原来皇姐竟是男儿身啊,想必这些年啊是本殿怠慢了你。”
近距离观察二皇子发现,他这个皇兄的面容的确有些偏阴柔,难怪自己没有看出来。
他这时才注意到月上身后的桃花树,眼神戏谑,“皇兄是得失心疯了吗,竟然和一棵树说话。”
月上抿了抿唇,想着让二皇子欺负够了他能快点离开。然而他的眼神却在二皇子狠狠踹上桃花树时猛地变了。
“你干什么!”
“本殿就是想踹它,那咋了。”十岁的二皇子在皇帝和贵妃的宠爱中养成了如此嚣张跋扈的性子。
“也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去和一棵树说话。”
年幼的孩子口中的话总能不经意间中伤他人,月上脑中那根维持了十七年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皇帝烦闷地揉着太阳穴,看着跪在御书房正在哭诉的贵妃和一旁委屈巴巴的二皇子,在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月上,他最近正在为朝阑国的事情烦心,结果后宫又不让他省心,他突然间有些想念皇后,起码皇后从来不会让他操心这些事。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女装的儿子,皇帝心,里十分复杂,他也知道他亏欠了他和皇后太多,如今看着他和皇后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难免有些感慨。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公主身为阿彦的皇姐,竟对只有十岁的阿彦下手。”
她连忙扯着二皇子来到了皇帝的面前,指着二皇子身上的伤。
“可怜我的阿彦从不对女子下手,才让自己伤的这么重,真是好命苦啊,陛下您一定要为阿彦作主啊!”
皇帝转头看向月上,“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上只是垂下眸子,遮下眼中的晦暗,“没有。”
皇帝无言,他也只能让月上禁足一个月。
月上坐在殿中看着屋外的深院红墙,他有点想兆木了。这寂寥的皇宫里也只有兆木能给他一丝丝安慰。
皇帝也不想管这后宫繁杂事务,所以二皇子倒是消停了几天,月上也得以有那么几天安宁日子过。
一到解禁,月上立刻奔到冷宫去了。
如今已经了四月月末五月初期,桃花开得正盛的时期已经过了,一树锦簇的繁花如今已经落了大半,粉色的花瓣铺了满地,又因没人来扫所以留了厚厚的一层。
在这无人造访的冷宫,一身红裙的少年正倚在桃花树上,他一反平常的无话不说,只是沉默地拿出了从御膳房顺出的酒。
酒香四溢,月上先是自己灌了一口,初尝酒味的月上显然太高估自己了,酒虽不烈,但对他这种新手来说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大一口的,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酒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咳得双颊泛红,一双丹凤眼水雾迷蒙。
酒不算烈,浅浅回味还有一股桃花的香味。这是……桃花酒?
他举起酒壶,在桃花树的根部土地上浇了一些酒液。
“来,你也尝尝,这可是用桃花花瓣做的呢!”
桃花树:……
“兆木……”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好累。”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真的好孤独。”
“你要会说话就好了,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又是一阵风,桃花纷纷落下,香风扑了他满怀。就像那一直沉默着的桃花树,它好像听到了他的悲伤,所以来安慰他了。
那一瞬,月上几乎觉得桃花树是听得懂他的话的,他弯了弯嘴角,
“如果你听得懂我说话,那我们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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