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柔姐姐协议后

　　秦雾的头失力地抵在陈却肩膀上，对面玻璃清晰地倒映着自己餍足的模样。
　　很多很多时候，秦雾都厌恨自己的身子，厌恨自己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望。

　　但当这份欲望被陈却填满时，她对自己的厌恶会短暂离场，甚至能感受到这份欲望带来的快乐。

　　她离不开陈却，并非因为欲望，而是贪恋陈却带给她的这份幸福。

　　她没想到会遇见陈却，没想到陈却会愿意和她签订协议，愿意就这样将两人的生活捆在一起。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能拿出什么还给陈却？

　　她的人生已经陷在泥沼里了，怎么能把陈却也拖拽下来呢。
　　这么干净纯澈的陈却，她怎么能呢？

　　——

　　“小却。”
　　秦雾没有回答，只叫着陈却的名字，把头蹭在她的颈间。

　　自己从没能拒绝秦雾。

　　“陈却，陈却，陈却……”
　　秦雾仰着头，看向镜中闭着眼睛将头架在自己背上的陈却，低喊她的名字。

　　陈却，再给我一些时间，再在我身边停留一会。
　　她会努力从泥沼中浮起。然后，站在陈却身侧，和她并肩而行的。

　　“秦雾，秦雾。”
　　陈却睁开眼，自镜中看见眼前人满面泪水，顿时慌乱。

　　“怎么哭了，是弄疼了吗？”
　　陈却把秦雾面向她抱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边安慰边抚摸秦雾的背。

　　秦雾感受陈却上嘴唇的细小绒毛擦过她的耳垂，擦过她的嘴角，擦过她颈间。
　　好痒，像挠在了她心上。

　　“陈却，我没事，继续。”

　　两人相拥着喘气平息。
　　良久，秦雾微微推开陈却，看她脸微微红，额上冒出几滴汗珠，眼睛却永远是那么的干净。

　　好乖，她的小却。
　　又有点傻傻的。
　　将陈却额前几簇碎发拢到耳后，秦雾凑过去亲吻陈却的额头。

　　“好了，小却。该去吃饭了。菜都凉了。”

　　——

　　不喜欢身上附着的黏腻感觉，秦雾又冲了遍澡，换上居家服下楼时，同样换完衣服的陈却正在温菜。

　　发现秦雾下来，陈却隔着玻璃冲她笑了笑，抬手摇摇锅铲示意马上好。

　　秦雾拉开门走进厨房，
　　除了咕噜肉，还有清炒莴笋和两小碗素汤，量都不大。

　　拿过陈却架在盘上的竹筷，秦雾夹了一小块肉放入嘴中。

　　“诶，这个我还没热呢。”

　　“嗯～没关系，还是温的。”
　　秦雾咀嚼吞咽完回答陈却，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又补了句，
　　“小却还要加油。”

　　“味道不好吗？”

　　“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我是说，还是温的。”

　　……

　　担心秦雾家居服染上油烟，陈却让她先取出餐具摆放。
　　就两只碗和两双筷子，不知道陈却有什么摆放需求。

　　秦雾将两只碗并放，对着厨房坐下，继续看陈却在厨房翻动锅铲，
　　陈却来之前，自己也会下厨，但很少动明火，弄份沙拉坐吧台解决就好。
　　她对吃食毫不挑剔，只是充饥，都一样。

　　陈却来后的第二个月，秦雾发现小朋友不太习惯自己日常的饮食习惯，就让丁助在厨房加了扇隐形推拉门，又往餐厅添了张小方桌，两个烹饪新手开始下厨。秦雾刚开始和陈却共同探索，尝试多次发现自己出品稳定的仍然仅有沙拉，陈却倒算是小有天赋，陈却在别墅的时候就由她承包厨房。
　　那之后，陈却还喜欢不动声色往厨房、餐厅添置物品，发现秦雾注意到就会向她解释这个是某位顾客给她烧的瓷瓶，这个是朋友送的伴手礼，那个是她在废品站收书遇见带回来的有趣摆件。

　　还比如，自己面前这两只小碗。
　　陈却前个月发了张照片给自己，说逛超市时看见两只小碗，一只碗底印着小羊，一只碗底印着小虎，刚好是两人的生肖，买回来好不好？

　　「好。」
　　秦雾拿起筷子戳戳碗底小老虎触须，仿佛看见陈却极偶尔气鼓鼓的样子，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听见厨房门响动，秦雾收了笑，起身接过陈却手中拿着的盘。

　　两人先吃了些菜，
　　秦雾又进厨房盛了小半碗饭。

　　秦雾今晚吃得比往常多一些，咕噜肉见底，陈却有些开心。

　　将碗碟放入洗碗机，陈却想起冰箱里刚买的葡萄，问秦雾，
　　“要吃些水果吗？”

　　“今天吃得有些多了。” 秦雾摇摇头拒绝了。

　　“那出去走走消食？”

　　“好，我去换件衣服。”

　　----

　　小区设有专门的环湖步行道，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
　　夜晚没有其他人，很安静，只有风沙沙穿过树叶的声音。

　　陈却走路偏慢，渐渐落了秦雾半个身位。
　　陈却停下脚步，看风吹起秦雾的发尾又轻轻落下，秦雾似乎为夜晚蒙上滤镜，风经过也变得温柔。

　　发现陈却没有再动，秦雾也停下脚步，带着疑惑转过头。
　　陈却看着恰好站在路灯下的秦雾，奶白色的光洒在她脸上，穿过肩侧停驻在脚旁，想起一句歌词：
　　“当你沉浸，
　　天空那条冰冷的银河，粼粼的波光够不够暖和你。”

　　秦雾看陈却没有回应，用比平常快些的脚步走向她，问她：“怎么了？”

　　陈却抬起头看回秦雾，回答她，“像月亮。”

　　“嗯？”

　　“灯像月亮，映在你身上。”
　　秦雾笑了笑，只当陈却胡乱一说，没再追问，和陈却一起站定，抬头看向天空。今晚云很厚，风没能吹开，遮住了明月。
　　秦雾视线下移，落在陈却提到的那盏灯上。很普通的一盏路灯，散着冷冷白光，但此刻被她和陈却同时注视着，秦雾觉得它应该也是带着温度的。秦雾视线最终顺着灯光停在两人被拉得细长的倒影上，开口打破沉寂，问陈却：
　　“冷吗？”

　　A城10月晚上天已微凉，秦雾内穿了件棕色修身毛衣、外披羊绒开衫，陈却只单穿了件深绿色卫衣。

　　“一点点。”
　　听见她的回答，秦雾牵过陈却的手放进自己开衫口袋中。

　　“不冷了。”陈却笑着对她说。

　　只不过暖了手，怎么会不冷呢？

　　但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在口袋握住彼此的手，享受此刻时间的微微凝滞。

　　忽然，一片树叶从陈却肩旁擦过，落在两人脚边，发出一声响动。

　　安静被打破，秦雾抬手轻抚陈却其实并未被落叶触到的肩侧，问她，
　　“要回去吗？”

　　“想再呆一会儿。”

　　“嗯。”
　　秦雾轻轻回应。
　　然后，秦雾感觉陈却松开了自己的手，但更快速地将五指一根根塞进她的指缝里，秦雾意识还没反应，身体已代替她完成，两人十指交缠在口袋的狭小空间中。陈却用了比她刚刚牵过陈却稍重的力量，压得她指缝有些疼。

　　没有月亮的夜晚，
　　风声带动树桠沙沙晃动，远旁的草丛传来几声响动，又消失不见。

　　秦雾像这两年许多时刻一样，
　　想亲一亲面前站着的女孩，
　　可是，不可以。

　　陈却这样干净的人，未来会遇见和她一样美好，一样敞亮在阳光下的人，
　　她没有其它能给陈却的，
　　只能，尽量地，尽量地保留下陈却的美好。
　　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
　　陈却会把这份美好交给一位真正能承托的人，
　　而不是她。
　　这样，未来陈却回忆起她，回忆起这段关系，才不至于后悔。

　　秦雾另只手垂过身侧，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带上笑意开口说：“你看，那边的猫猫一直看着我们，它肯定在想，这两只两脚兽怎么回事，一直不动，挡住我捕猎的路线！”

　　陈却看向转着眼珠盯着她们的黑猫，说，“才不会，它看着我们肯定是觉得好看。”

　　秦雾笑了笑，又问陈却，“真的不冷吗？”
　　“不冷。”
　　“嗯。”

　　两人牵着又站了小会儿，
　　陈却开口说，“今晚没有月亮，明天可能会下雨……”

　　秦雾忍不住开口打断她，
　　“陈却，我已经快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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