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契

　　三日后，又是一个雨天。
　　云无尘奉命去药园采集"月见草"。这种灵草只在雨天开花，采摘时机必须分毫不差。
　　药园位于玉衡峰后山，由一道瀑布隔开主峰。云无尘撑着青竹伞穿过石桥时，注意到桥墩缝隙中长着一株瘦弱的兰草。在暴雨的冲刷下，它细长的叶片剧烈摇摆，却倔强地不肯折断。
　　云无尘停下脚步。
　　这株兰草有什么特别？他不知道。但就是无法移开视线。雨滴打在叶片上又弹开，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水雾。这一幕莫名地牵动着他的心神。
　　"你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无尘悚然一惊，转身看到楚临川不知何时已站在桥中央。主人今日穿了一件墨蓝色长袍，发丝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在雨幕中如同一幅水墨画。
　　"主人。"云无尘立刻行礼，"这株兰草......"
　　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继续，傀儡不该有个人喜好，不该对无关事物产生兴趣。他等待着责罚，却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要迟了。"楚临川说完，径自向前走去。
　　云无尘连忙跟上，却在经过那株兰草时，鬼使神差地折下一片叶子藏入袖中。
　　药园里，月见草刚刚开始绽放，楚临川亲自示范如何采摘——手指不能直接触碰花瓣，必须用灵力包裹，云无尘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三株。
　　回程时雨下得更大了，两人共撑一把伞，不可避免地靠得很近。云无尘能闻到楚临川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这种气息让他想起那片被他藏起来的兰叶。
　　"主人。"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迟疑，"如果......一具傀儡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楚临川的脚步微微一顿："比如？"
　　"比如......觉得一株兰草很美。"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云无尘不确定楚临川是否听见了他的话，也不敢再问。直到回到听雪亭，主人才在接过月见草时淡淡地说：
　　"那它就不再是傀儡了。"
　　这句话在云无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站在亭外，看着楚临川修长的手指摆弄那些娇嫩的花朵，突然很想问——那我是什么？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那天夜里，云无尘偷偷取出那片兰叶，夹在了一本废弃的账簿里。这个小小的、叛逆的举动，让他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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