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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太熟
郁向嵘侧头看着窗外天色,估摸了时间:“你干脆留下来吃晚饭吧,他晚上会回来。集团目前都是他在管,我不一定有他了解。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不必拘束。”
严扬喜形于色,欣然答应。
两人的话题逐渐转向公司和工作,池南坐在旁边,眼皮微垂,有些百无聊赖。
严扬浅叙完工作,避免尴尬,又拉起家常:
“柏岸哥这么忙,怪不得一直没成家。”
郁向嵘缓缓叹了口气,放下茶盏:“他这婚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严扬愣了愣,很快颔首了然。
外界都知道,郁家长孙郁世集团现任董事长兼CEO郁柏岸,和商家独女商之锦早有婚约。
两人是同学,自小相识,原本几年前就该结婚,无奈商家小姐因为要出国求学,这桩婚事便只能一拖再拖。
据说郁柏岸十年如一日,一直在等她,不可谓不痴情。
严扬笑道:“听说之锦姐今年毕业,也快回国了,怕是要好事将近。”
“但愿吧。”郁向嵘看了眼池南,后者身体靠在椅背上,耷拉的头不断小鸡啄米般轻点着,打起了瞌睡。
郁向嵘收回视线,笑道:“不要到时候你俩好事到了,他俩还没成呢。”
他声音微微提高,池南猝然从瞌睡中清醒,没听清爷爷的话,于是疑惑地看向严扬。
严扬凝视她带着些惺忪的漂亮黑瞳,有些羞赧,笑道:“舅爷爷,我们倒也不急。”
*
严扬在郁家就完晚餐,郁柏岸还没回来。
眼看夜暮深深,雨势还有渐大之势,严扬没见到郁柏岸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只能向郁向嵘告别。
池南主动提出送他出门。
她打了把伞,站在车门口,遮着严扬进了驾驶座。
天色漆黑,头顶路灯昏黄,光线交织着淅沥的雨水不断敲着伞面。
严扬系好安全带,打下车窗,略带关切地让她赶紧回去。
“那你开车小心点。”池南伞柄倚在肩上。
“知道了。”严扬想起白天她的状态,笑道:“下次我带你去动物园玩。”
池南下午听音乐剧,在演员昂扬的歌声中昏睡了大半场的时间。
回来又被迫和严扬坐在爷爷茶室内,听着两人尬聊了几个小时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浑浑噩噩神游了一天,此刻听到动物园,漂亮的眸子终于亮了亮,神色泛出期待:
“好!”她顶着伞,凑到他窗边认真询问:“下次是哪天?”
严扬忍俊不禁:“我回去查查,哪天不下雨。”
池南点头补充:“但是我来请。”毕竟今天的音乐剧是他请的。
“都可以。”严扬并不忸捏,顺承了她的提议,招手给她道别。
*
池南站在雨中,望着严扬的车尾静止了好一会儿。
头顶风声肆起,鼓吹着她的伞,飘雨灌进她的衣领,凉意刺激得她直打了好几个哆嗦。
她压着伞回了院子,没注意到身后大门跟着迈进来两个人。
巷道风雨比门口还大,迎面忽如其来卷过一阵夜风,池南一个没注意,伞面差点被掀翻,冰凉大雨噼里啪啦糊了她一脸。
她轻呼一声,双手把控着要被吹飞的伞,身体往后倒退几步,撞上了一座肉墙。
腰侧覆上一只大手,将她轻轻圈进自己伞内。另一只手盖在她伞柄上,将还在到处纷飞的伞一把控住,啪地一声收了回去。
耳畔风雨声寂静下来。
远山松木般的香气丝丝缕缕串进鼻尖,池南条件反射抬头向后看去。
小池水面反射着巷道的夜灯,幽暗的涟漪光影晃在男人清俊的侧颜。
和他深幽的视线猝然对撞,池南掉开视线,忙直起身挣脱开他怀,规矩地离远了些:
“柏岸哥。”她垂眸叫了一声。
郁柏岸嗯了一声,伞檐压低,遮住雨丝。
目光借着巷道幽芒,落在她被雨打湿的额鬓和耳后娇嫩肌肤上。他默然平移开,淡道:“出去了?”
池南点了点头。
“这么晚回来?”
“不是。”池南摇头:“我是送人。”
郁柏岸眼底泛出几抹暗芒,手指不着痕迹地磨磋了几下冰凉的伞柄:“送谁?”
“严扬。”池南低头细细整理着自己被风吹坏的伞。
头顶雨珠子大力敲打着伞面,郁柏岸的脸色掩在黑夜里,看不清神色。
诡异地静默了几秒。池南察觉出莫名的不对劲,浑身泛寒,打了个冷颤。
她飞速瞄了几眼郁柏岸,心虚地轻抬了抬他的伞檐,露出头来,朝身后跟着的季叔打招呼:
“hi,季叔。”
“池小姐。”季叔笑眯眯点头。
池南故意打量了眼自己头顶的伞,又瞄了瞄季叔的伞,猫着腰迅速窜到季叔伞下。
伞下落空,郁柏岸眉心蹙了蹙。
“季叔,你的伞是不是大一点?”池南扬起笑脸。
季叔默默盯着身边的池南,抿嘴微笑:“池小姐,我和少爷的伞是一样的。”
“这样吗?”池南干笑了几声。
郁柏岸一言不发,迈开腿先走了。
季叔说归说,还是微抬手示意她,笑道:“我遮你,走吧。”
*
三人穿过幽暗巷道,进了灯光较亮的长廊。
郁柏岸将伞收起来,踱步走在前面。池南跟在季叔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借着动作瞄了眼前面的背影。
郁柏岸今天穿了一件深色西装,同色系西裤,剪裁得体的布料衬出极优越的身材和个头。
他浑身散着一股内敛沉静的气质,和这座古韵清幽的高雅园墅十分相配。步伐从容,穿梭在青瓦长廊下,任谁都能一眼瞧出来,他是这园墅毫无质疑的主人。
不像自己,只是个寄宿者。
*
池南神思浮游,见前方之人脚步刻意缓了下来,明显在等自己。
她不得不离开季叔,快走几步赶至他身侧,乖顺地和他并行。
“严扬来家里吃饭了?”郁柏岸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池南点头:“本来说要等你一起吃晚饭,结果你回来得太晚了。”
“下班前临时增加了个会,所以回来得晚了些。”郁柏岸跟她解释。
池南哦了一声,浑不在意。
池南和严扬相识几个月,算是半个陌生人。
她与郁柏岸认识十年,和他也不太熟,准确的来说,是不敢太熟。
郁柏岸寡言少语,性子沉稳,气质偏冷。接班郁世集团后,每日早出晚归,一年有大半时间出差在外,二人相处的机会并不算多。
虽如此,但池南能看得出来,他待自己是很好的,拿自己当亲妹妹。
两人相差九岁,小时候开家长会,郁爷爷身份不方便,都是他去帮自己开。
池南高中毕业填报志愿,大学期间挑选读研方向和学校,都少不了他的指引。
他对自己来说,算是一个不太熟,但非常敬重的优秀长辈。
走廊路过的阿姨都停下来给他打招呼。
“少爷回来了?”
“少爷,该吃饭了。”
郁柏岸一个个浅浅点头,不时回一句“好”或者“谢谢”。
池南跟在他后面半步距离,不敢贴太近。
*
郁柏岸侧回头瞧了她一眼:“你跟严扬出去玩了?”
池南步伐跟上:“看了音乐剧。”
“好看吗?”
嗯。池南随口回了一声。
她想起下次的行程,音调愉悦:“他说下次带我去动物园。”
郁柏岸没有说话。
走了几步,他突然来了一句:“看猴子么?”
池南:“......”
池南想说确实要看猴子,动物园还能看到猴子□□呢。
不过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每日眼里只有股票行情、交易数据之类的,是不懂这些乐趣的。
*
进了中庭客厅,两人在玄关换鞋,小年跑过来迎接。
她掠过池南,快步凑到郁柏岸旁边,热情道:“少爷,伞给我吧。”
郁柏岸道了声谢,手中的黑伞递给她。
池南也把伞递给她,笑道:“小年,麻烦了。”
小年被她吩咐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池南嘴角僵硬地勾着,递伞的动作却没有收回。
僵持了半秒,小年暗翻了个白眼,啪地一下,没好气地夺过池南的伞。
那伞伞面有一角不自然地向外翻着,显然是被风吹坏了。
小年不耐烦地检查着,眉头轻蹙,啧了一声,转身挂到旁边的伞架上。
这道“啧”声属实大了些,郁柏岸掀起眼帘缄默地看了她一眼,视线重新回到池南身上。
她正在换鞋,似乎毫无察觉小年对自己的态度。
*
“放暑假了么?”郁柏岸问她。
“还要过几天。”
两人换鞋时,挨得有些近。池南弯腰动作间,肩膀蹭到他胳膊,和他的衬衫布料细磨了几下,他身上的暖热如电流般传进自己寒凛的肌肤。
她默默挪开了些。
“暑假打算做什么?”郁柏岸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淡问。
“吃饭,睡觉,陪妈妈,然后就是出去玩。”
池南今年本科毕业,顺利考取A市A科大化学专业的研究生。
她性格较宅,上学时习惯钻实验室和图书馆,一头埋进论文里,不太乐意出门,除非有人三番五次约她。
说暑假出去玩,可想而知是要和谁出去。
郁柏岸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过段时间天气热,还是少出去点。”
“知道了。”池南飞快穿了拖鞋,和他以及身后的季叔简单告别,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
郁柏岸落在她身后,目光追随她背影消失在楼道,上眼睑轻耷,掩饰掉眼底细微不悦。
他依旧不紧不慢换鞋,放鞋之际,又随手去理了理池南换下的鞋子。
季叔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惯常笑容,幽幽提了一嘴:“少爷,池小姐长大了,是该交男朋友了。”
郁柏岸出神半瞬,没有说话。
他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伞架上,淡道:“季叔,刚刚那个住家保姆,不太合适,辞了吧。”
季叔了然点头:“好,我让她明天就走。”
郁柏岸眺望了眼窗外夜雨,冷淡移回视线:“结好账,补点打车费和酒店钱,让她今晚走。”
季叔愣了愣,依旧微笑点头:“明白。”
*
池南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严扬发微信过来说到家了,并和她约了下周末去动物园的时间。
有阿姨过来敲她门,说老太爷找。
她忙应答着,刚洗完澡,跑衣帽间换了一套白日出门穿的衣裤,穿戴整齐才出门下了楼。
敲开郁向嵘书房时,池南一眼看见坐在郁爷爷对面的郁柏岸。
他西装外套脱了,只着内里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挽了几圈,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线条。
两人应该是在谈正事。谈正事中途把自己叫进来,池南心里不免泛起疑惑。
“爷爷。”
“南南啊,进来。”郁向嵘招手唤她。
池南进了书房,将身后门阖上,小心翼翼地坐在郁柏岸旁边一张椅子上。
“你学校毕业的事情都办完了吧?”郁向嵘问她。
池南点了点头:“差不多了,爷爷。”
郁向嵘嗯了一声,又问:“A科大那边要什么时候开学?”
“要9月中旬。”池南答。
郁向嵘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以你这成绩,国外的几家名校肯定是抢着要的。本想让你出国读硕,却硬要留在A市。”
池南两只手手指搅在一起,小声道:“爷爷......我要是出国,我妈妈万一醒了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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