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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再一次相见，是在周四。
七月十六号，日子很好，宜结婚。
二人按照流程办理了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外面却下起了大雨。
正在欣赏结婚证上自己专业笑容的牧予秋，看到这让人却步的大雨，不满啧了一声：“还以为是个好日子能有好天气，天公不作美啊。”
“我很期待后续与牧老师的合作。”
方言叙将自己那本结婚证收起来，伸出手，带着和初次见面时的微笑。
“方先生，我也很期待。”
方言叙将视线锁定在两只交握的手上，停留几秒，手机设置的特别提示音响起，他的神情微变：“抱歉。”
牧予秋注意着他的动作，对方在打开手机后，眉心紧锁。
“这把伞先用着，我有事先离开。”他将伞塞到牧予秋的怀里，他就跑入这场大雨之中。
“欸！”牧予秋想要叫住他，但对方跑得很快，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在迫使对方赶过去。
牧予秋看着怀里的雨伞，沉默了片刻，才将它撑开，这里没有停车位，他的车在另一边商城的地下车库，他得自己走过去，几只线条小狗与他一同走入雨中。
远处拐角有灯光闪过，但牧予秋是往反方向走，没有注意到。
他们就在这样一个宜结婚却下着大雨的日子，开始了正式合作。
至今他也不知道方言叙那天冒雨离开的原因。
—
现在牧予秋与助理刚下飞机，赶往公司。
“牧老师，目前最开始的那几个热搜，公司已经降下来，但是网友对于您的婚姻仍有很高的讨论，词条越来越多，林姐说公司那边紧急开会决定，需要联系方先生出面。”
此时的牧予秋靠在后座，闭着眼争取最后的休息时间，他默默听着方奇的话，在提到方言叙时，他猛然睁开眼睛。
“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去打扰他？”
方奇收起平板：“哥，现在网友所讨论的是你的婚姻，必须要方先生出面。”
牧予秋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不少大屏上，他看到了自己脸，是代言，是剧宣，都是他自己一步步演出来的，还有前段时间网络投票粉丝的城市大屏投放，那是喜欢他的粉丝为他争取来的，这些都会因为一次舆论而消失吗？
在这个圈子似乎是这样的……
他们与其他车辆相错，有一张剧宣图出现在他视线里。
那张是两年前深山里拍的古装剧《鸣江》，拍了近四个月，最近才上线。
这张照片将他拉回到两年前，他记得那天有一通电话没有接到，也有一通打不通的电话。
两年前兰江市丰悦度假酒店后山，那里有一座瀑布，极为磅礴，从山顶倾泻而下，轰声如雷震，激流撞击潭地，掀起层层翻腾，水雾腾升，宛若生烟仙境。
此处景极美，但山路崎岖，且似是磁场影响，这里信号很差。
牧予秋所饰演的是《鸣江》中的男二，女主的师父，一位谪仙人物。
工作期间他的手机基本上是静音状态，同时此处信号不好，方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是否有消息或是来电。
剧组从天一亮拍到接近天黑才集体下山回酒店，一下午牧予秋的戏份都在水里泡着。
虽然是炎热九月，但这里毕竟是深山，林荫密布，而且这瀑布是山泉水，特别清凉，他在里面光着上半身泡了许久，现在他正捧着热水。
刚洗完澡，头发都还在滴水。
“牧老师，刚才有信号了，我看你手机有好几通来电。”方奇把对方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显示的是F。”
F——他给那位伴侣的备注。
那人除了和自己领证的时候有联系，其他时候都各自忙各自的，现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方便接电话吗？］
——未接听
［接电话啊］
［求你接电话！］
——未接听
［如果看到求你回个电话］
——未接听
……
近十个未接听。
他们只有wx联系方式，没有交换手机号。
什么事情要打这么多个？
求？
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给对方重新打了过去，同时让方奇问经纪人，方言叙那边有什么情况。
没有接听。
［？］
他又打了好几个仍然未接听。
牧予秋开始疑惑，甚至有些担忧，虽然二人只是合作关系，但到底名字是写在同一个本子的，他如何也该关系一下对方的情况，何况能让对方打这么多电话过来，肯定发生了什么。
方奇看着手机，将林瑾发来的消息告诉牧予秋：“林姐说方先生很好。”
“应该问题方先生自己解决了，林姐都说没事儿肯定没事的。”
“那他怎么不接电话？”牧予秋还是不放心。
方奇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方先生肯定早就睡下，当然没法接电话，哥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得起早，赶去下一个拍摄地。”
他说完，就离开房间，回自己那儿，留牧予秋一个人琢磨。
真的没事儿吗？
总感觉发生了什么……
—
两人终于赶到公司，牧予秋一踏入公司大门，周围的人都注意着他，甚至在讨论热搜上的事情。
“公司高层现在都在会议室等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昨天才去国外吗，这是赶最近的航班回来啊？”
“发生这些事，公司能让他继续拍摄？”
“商业联姻都只是为了利益，最后还不是要散。”
“当初公司就不该想出这法子。”
“另一个人也是，演都不演一下，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
他们讨论的声音其实不大，但不该聚在一起，这样太明显。
议论别人也该要等当事人离开再开始的，牧予秋还未上电梯。
他看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减少，脸上从踏入这栋大楼就带着浅笑，就好像他们的语言并未影响他。
方奇正在回复林瑾的消息，告诉对方已经准备上电梯。
方言叙——他再次来到这栋楼的办公室，是否还会是曾经那副明明不满这场合作，却仍要顾全大局的模样。
会议室里，林瑾正在被领导训斥。
“活动结束你就该直接把人带回公寓，又不止一个机场。”
“是我的问题。”
当时公司要开紧急会议，牧予秋的为人做事她放心，何况还有方奇在旁边看着，虽然心里不满，但面对领导她只能闭嘴挨训。
“除了个广告片，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互动，这也是你的失职。”
“最起码装也要装一下，p图，视频剪辑不会吗？”
“为了降热搜控制舆论，公司花了不少钱，这个损失谁负责？！”
“予秋也是，一年天天都在剧组，完全忘记自己已婚。”
……
他们一人一句整个会议室充斥着作为商人的领导那句句都是利益，字字推脱的派头。
个个西装革履，出事了恶心嘴脸全都露出来。
“抱歉，来迟了。”
相较于三年前为那次合作踏入这间会议室，牧予秋成熟不少。
他的外套整齐穿在身上，从出电梯，墨镜就被收入口袋。
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那一刻，所有人都噤声，装作一副热情模样。
假笑谁不会，他可比在座各位都擅长。
“除了三年前谈合作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老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了。”
平时人都找不到一个，要是有利，要么危害到自己就全跑出来围着他审。
他早就该离开这儿了，还有不到一年，他的合约就到期，也可以和方言叙谈谈合作结束的事情。
他规矩坐在林瑾旁边，但开口就是反驳：“我不同意方言叙参与这件事。”
“现在的情况只有联系对方，才能控制住，你身上还有代言，而且惜辰系列珠宝下个季度还要上新，这会影响公司的。”
“你现在还是公司的艺人，做事要为公司考虑。”
“他作为沈设计师的儿子，为了珠宝上新必须出面。”
牧予秋打断他们的话：“从一开始要决定合作，是你们商议的，我同意，也去领证了，后续的照片热搜，甚至微博，也是你们在处理，一边要我为了公司多接剧本，几乎天天拍戏，一边又要我为了公司去和他演戏欺骗粉丝和惜辰的消费者，我把账号给你们，你们来互动，和他联系，他没有按你们的要求来，现在又要将他推到前面当挡箭牌，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段话，让众人哑口无言，林瑾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按住牧予秋就怕他直接发脾气。
牧予秋从正式与公司签约起，他们就发现这个人有自己的性格，总是很直接，不能像其他艺人那样好拿捏，很多时候一些决定，没法先让他同意，所以公司选择先斩后奏。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段谎报我出轨的视频是你们安排的，包括那些热搜。”牧予秋的身体开始靠前，扫了一圈对面所有人的脸。
“牧予秋！”有人急了。
“说到底你现在还是公司的艺人，还没有离开公司，我们都是捆在一起的。”
“公司为什么要做这不利己的事情？”
“在合约到期前，你必须保证你的代言不会有影响，新品能继续上新。”
“我们已经联系了他。”
如果今天公司要做出提前越过他，对大家都不好的结果，他可以提前解约，和公司打一场官司。
他都做好准备了，可还是被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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