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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语文课一向无聊乏味，可何文忠像是唱曲似的，变着花样讲课文，这时间过的倒也快，下了课，徐从璇彻底欣赏起明真来，左瞧瞧右看看，眼底似乎还流露着妈妈般的自豪，明真被她看的有些尴尬，后面坐着一个清隽端正的男生，开口嘲讽：“徐从璇，你知道你现在多猥琐吗？别吓着女神”
明真一时有些脸热，徐从璇眼睛一瞪，不逞多让的反驳：“徐从轩，其实有时候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
徐从轩不甚在意的说：“谬赞”然后对着明真笑露出八齿“你好，新同学，我是徐从轩”
明真不得已的转过身，干巴巴地回了个：“你好”
只一眼，就和宗晟四目相对，男生笑吟吟地看着她：“又见面了，季明真”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尾音微微上扬，温柔缱绻。明真耳骨一麻，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她勉强稳住声音：“今天……真的谢谢你。”
这人对谁都这么深情款款吗？
一旁的徐氏兄妹一脸你们怎么瞒着我偷偷认识的表情，徐从轩勾着宗晟的肩膀，压低声音：“不是，阿晟，你俩认识？”
宗晟只是笑笑，没有作声，轻轻拂开他的手，一双多情桃花眼却始终落在明真身上，像某种无声的情绪。
明真略有些不自在，只好开口：“今天在办公楼迷路，多亏…宗晟”
这下徐氏兄妹更不可置信，异口同声：“他没嘲笑你吗？”
明真摇头。
“他就一句话没说，直接带你去了？”徐从轩紧跟着追问。
明真点头。
“他会这么好心？”徐从璇狐疑地眯起眼。
明真一时语塞，下意识看向宗晟，而当事人正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眼眸含笑，似乎对他们的对话不甚在意。
徐从轩做作地捂住胸口：“他从来不会对我们这么大发善心！”
徐从璇重重点头：“嗯嗯！”
明真的视线在三人之间徘徊：“你们？”
宗晟终于启唇：“见笑了，一双不省心的表弟妹”
这句话逗笑了明真，捂唇轻笑，宗晟目光微顿，就这么静静地看。
徐从璇看不下去了，搓了搓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拉着明真往门口走。
徐从轩凑过来，贱兮兮地问：“看上人家了？”
宗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唇角微勾，眼底却是一片晦暗不明。
走廊里，明真罕见的八卦：“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表兄妹”
徐从璇大大咧咧：“他是我舅舅的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今年刚回国”
明真了然，还不忘赞赏：“那他的中文说的很好”
说到这，徐从璇倒是深有所感：“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个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的时代好少年”
明真岔开话题，半开玩笑地说：“你和你哥哥的相处也很特别”
徐从璇一囧，以为是在调侃自己，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反问：“难道兄妹之间不都这样吗？”她摇摇头，又说“还有一种兄妹关系，就是彼此之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明真一怔，眼前突然浮现钟望舒的身影。那个总是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少年，会在她跌倒时心疼地擦拭伤口，在她熬夜学习时默默坐在她旁边辅导，在她任性时无奈地叹口气却依然纵容她所有无理取闹...
"真真，疼不疼？"
"这道题应该这样解。"
"冷吗？来，手给我。"
记忆里的声音太过清晰，明真这才惊觉，她和钟望舒相处了十几年，从不是这二者其中之一的关系。他包容她，疼爱她，教导她，拥抱她...太多太多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脸色突然苍白了几分。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真的是一个他需要做的吗？
想到这，明真的心颤了颤。
"明真？"徐从璇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手好冰，是不是不舒服？”
明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事，谢谢你，璇璇”
话音刚落，一个温热的奶茶递到眼前，宗晟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
“冷吗？”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明真心头一震。
徐从璇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徐从轩刚刚下去买的。"宗晟打断她，目光始终锁定明真微微颤抖的睫毛，"喝不喝？"
明真抬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一刻她莫名觉得，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看穿了她的失态。
"谢谢。"她接过奶茶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心，有些凉。
宗晟突然笑了："不客气，明真。"他故意拖长音调。
奶茶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明真却没什么心情品尝。
走廊尽头传来上课铃声，她掩饰般的催促：“走吧，上课了”说完快步离去。
这节课是自习课，一中的自习课不强制写作业，可以自行安排，回到座位上，明真拿出一本厚重的《外国古典文学鉴赏》，翻开扉页，泛黄的纸张间夹着一张照片，她从前在家读书总是喜欢把照片当作书签用，钟望舒看到总是无奈笑笑。
这张照片是十五岁的钟望舒站在黑色三角架钢琴旁，修长手指按在琴键上，神情平静温和，而十三岁的她站在旁边搂着他的胳膊，笑的眼睛弯弯，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201x.11.3，真真学会弹《钟》"字迹工整，真如他本人一样。
明真记得那天晚上，钟望舒和她一起弹李斯特的《钟》，她总弹错音，便耍赖说不想弹钢琴了，少年就叹着气握着她的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下巴轻抵着她发顶："最后一遍。"那时他的心跳透过单薄衬衫传来，雪松香渗透肺腑，让她昏昏欲睡。
"在看什么？"徐从璇凑过来，明真猛地合上书，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没什么”她单薄的解释根本不能让人信服，但徐从璇表示理解，凑近看着她：“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正要开口，听到“啪”地一声在她身后响起，宗晟的笔滚落在她脚边，明真弯腰捡起来，转身递给他。
宗晟没有去接，而是抬眸看着她，鸦羽般的睫毛颤颤，轻声问她：“好点了吗？”
明真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笔杆“嗯，好多了，谢谢你宗晟”她声音柔柔的，听的宗晟心痒。
“你今天已经说了好几次谢谢”宗晟忽然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接过钢笔时，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指尖。他歪着头，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莞尔一笑"我也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明真收回手臂，转过头不再去看他，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一口。
下一秒，何文忠进来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徐从轩来劲了：“老何，我猜今晚没作业”
何文忠笑骂他没出息：“今晚你把琵琶行抄五遍”
一行人哄堂大笑，徐从轩不干了，嚷嚷着：“老何，你不仁义”
“行了行了，我要说的好消息你们还有两个周期中考试，坏消息值得注意的是这次是四地联考”
这下，整个教室哀嚎连片，另一头的宋希文喊着：“这算什么好消息，明明是坏消息和更坏消息”
徐从轩一廊之隔的顾泽秋高呼：“天下苦考试久已”
何文忠手一扬，春风满面的开口：“你们俩和徐从轩一样抄五遍”
一箭双雕。
何文忠话头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明真：“季明真，还有两个周，拿出实力让我看看”
既来之则安之，明真点点头，神色认真起来。
“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和宗晟探讨一下”
“好的”
咦？
徐从璇在旁边解释：“他是第一”
明真记起来了，宗晟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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