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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流星
十月的风裹挟着桂花的香气，将篮球场边的呐喊声吹得忽远忽近。
林清晏坐在看台最后一排，膝盖上摊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却一页都没翻动。
场下，许致远正带球突破。他小臂线条绷紧，球衣后背被汗浸出一片深蓝。防守队员撞上来时，他灵活地转身，球鞋在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
“许哥！这边！”
篮球划出抛物线，稳稳落入篮筐。
林清晏的笔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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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书呆子。”
许致远不知何时走到了看台边，仰头看她。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锁骨上还挂着汗珠。林清晏慌忙合上习题册。
“下来。”他招招手，“帮个忙。”
球场边缘堆着几箱矿泉水，许致远单手撬开箱盖：“帮忙发给队友？我手脏。”
他摊开手掌——确实沾满了灰。林清晏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道浅浅的疤，像弯小小的月亮。
“好。”
发水时，有个高个子男生冲她挤眼睛：“妹妹，怎么只给许哥冰的？”
林清晏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真的把最冰的那瓶留给了许致远。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滚蛋。”许致远踹了那人一脚，接过水时指尖碰到她的，“谢了。”
他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林清晏盯着那道疤，突然很想问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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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致远虎口的疤？”
午休时间，齐婉婷咬着吸管，眼睛亮了起来：“去年篮球赛受的伤！当时血都溅到裁判脸上了，他愣是打完比赛才去医务室。”
林清晏的筷子停在半空。
“怎么？心疼了？”齐婉婷凑近，“告诉你个秘密——”
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许致远抱着篮球走进来，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那道疤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化学作业借我抄抄。”他瘫在林清晏前座的椅子上，球滚到她的脚边。
“...自己做。”
“求你了，就这一次。”他双手合十，虎口的疤皱成一条线，“老陈说再不及格要我命。”
林清晏叹了口气，抽出作业本。许致远接过去时，手指蹭到她的腕骨——
比想象中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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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空教室，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公式代错了。”林清晏用笔尖点点许致远的草稿纸。
“哪？”他凑过来，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应该用余弦定理...”
许致远突然笑了：“你耳朵好红。”
钢笔“啪嗒”掉在地上。林清晏弯腰去捡，后颈暴露在夕阳里，细小的绒毛泛着金色。
“...太热了。”
“窗户开着呢。”许致远捡起笔递给她，虎口的疤正好对着她的眼睛，“给你变个魔术？”
不等她回答，他忽然用拇指按住那道疤：“看好了——”
手一翻，掌心多了颗水果糖。
“伤口藏糖术。”他得意洋洋，“独家秘技。”
林清晏剥开糖纸，橙子味在舌尖炸开。太甜了，甜得她眼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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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你糖了？！”
视频那头，苏昕的鼻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林清晏把糖纸夹进笔记本，点了点头。
“醒醒吧晏晏。”苏昕翻了个白眼，“上周他还给我们班全班发巧克力呢。”
“...哦。”
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林清晏拉开窗帘——楼下，许致远正用石子砸她的窗玻璃。
“下来！”他做口型。
“干嘛？”
“看流星！”
林清晏套上外套冲下楼时，许致远正蹲在花坛边摆弄手机。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流星雨。”他抬头，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后山视野最好，去不去？”
夜风拂过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林清晏突然想起齐婉婷的话：
“他对谁都好。”
“...不去。”
许致远愣住了：“为啥？”
“作业没写完。”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抓住。许致远的掌心很烫，那道疤硌着她的脉搏。
“就一小时。”他声音低下来，“...我一个人看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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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草坡上，许致远铺开校服外套：“坐。”
林清晏小心地坐在边缘，和他保持三十厘米距离。夜空像泼墨画，星星是溅落的银粉。
“你经常来看星星？”她问。
“嗯。”许致远枕着手臂，“我爸...以前常带我来。”
他提到“爸”时语气有些奇怪，但没多说。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林清晏差点叫出声。许致远笑着看她：“许愿啊。”
她闭上眼睛。
睫毛在月光下颤抖，像蝴蝶的翅膀。许致远望着她的侧脸，突然说：
“其实没有流星雨。”
“...啊？”
“我骗你的。”他摸出手机，“就是普通流星，概率22.3%。”
林清晏瞪大眼睛。许致远大笑起来，虎牙闪着光：“生气啦？”
第二颗流星就在这时坠落。
比第一颗更亮，更急，像谁随手扔下的钻石。许致远突然安静下来。
“...听说流星是宇宙的眼泪。”他轻声说。
林清晏偷偷看他。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那道疤变成了银色的月亮。
她没告诉许致远自己许了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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