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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
钟情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后颈痛得如遭酷刑。
在这股尖锐的刺痛结束之后,他重新拥有了部分听觉。
“嘀—嘀—嘀”,医疗机平稳运行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躺了太久,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一种极为陌生的僵直感笼罩着钟情,他试图移动,发出点动静,但都以失败告终。
唉。
钟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的是倒霉。
他只是吃完饭后想去公园逛一逛,权当饭后消食而已,这样也能被歹徒盯上,他连歹徒的长相都没看清,就直接被打晕了。
钟情眼皮犹如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一点,立刻被刺目的白光吓得闭上眼睛。
他只好老实安分地躺着,默默发起了呆。
“怎么还没醒?”
声音由远及近,钟情知道是有人走进了他的病房。
只是听到那声音时距离太远,太模糊,钟情在脑子里试着检索一番,宣告辨认失败
“这...”,钟情能感觉到很轻快的脚步声,医护人员小跑到他的床头,带起了一点微风,消毒水的味道变得浓重。
钟情睁不开眼睛,就竖起耳朵偷听,当然没能真的竖起来。
医生仔细看过数据后,又低头摸了摸钟情的脉搏,谨慎而小心地说:“应该是快醒了,根据数据显示,钟先生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不过溶解剂和舒缓剂是分开注射的,药物发挥效果存在时间差,有所延迟是正常的,但不会超过今天晚上。”
我是醒了啊...
钟情在心里腹诽。
如果你们能把头顶这盏亮瞎眼的灯关了的话。
过了一会儿,闻叙压低声音问:“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药剂成分,没有相应的解药吗?只能让病人依靠自身身体素质硬抗?”
为首的医生回答道:“暂时还没有,将军。这次事件爆发的太过突然,目前我们所有提取出来的药剂样本都已经送往研究院,相信很快会有相应的解决方案,但是目前,我们只能通过有限的医疗手段来稳定病人的身体情况。”
“在不清楚具体作用之前,我们也不敢给病人乱用药物尝试。”
这是违背联盟法律的。
“在营救现场已经第一时间给钟先生注射了溶解剂,根据其他病例对比,应该是起到作用了,否则在昨天晚上钟先生的腺体就会开始发胀发热,目前来看,钟先生的腺体状况还比较稳定,但具体后续会如何,我们还很难直接给出结论。”
在询问过专业的医护人员之后,闻叙想要留下来陪护的请求得到了同意,副官提问要不要去给闻叙拉一张陪护床来,但被闻叙摆手拒绝了。
并且,除了闻叙以外的所有无关人员,都被闻叙礼貌地请了出去。
闻叙站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抬手关闭了个人终端,才慢慢走了进去。
很久不见,但钟情的面容没有在闻叙脑海里有丝毫褪色。
自从战争爆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了。
闻叙轻手轻脚搬来一张椅子,拉到钟情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闻叙低头看他,钟情白腻的脸上不像以往那样总是覆着一层女儿家似的粉红情态,眼皮也因为病态苍白到如同蝉翼般透明,凑得近了,能看到淡青细小的血管,好在睫毛仍旧乌黑卷翘,不至于看上去太没气色。
床头挂着的药水通过针管一滴滴注入钟情体内,冰冷的、有规律的。
闻叙试探地伸手,发现他只用两根手指就能圈住钟情瘦弱的手腕,并且还有空余。
钟情一直很瘦,这是不争的事实,一直以来,闻叙单手就能把他抱起来,闻叙在训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对比,他想,他的Omega可能还没有他的负重包重。
但现在,钟情更瘦了。
盯了钟情的手腕好半晌,闻叙很突兀地轻声笑了一下。
闻叙作为联盟的子民,军队的领袖,军部的上将,毫无疑问是称职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得过了头。
无数次的舍身犯险、始终坚持在前线作战、经历过大大小小247场战役、身上受过的伤不计其数、特等战功58次、一等功76次、三次被颁发联盟勋章、两次提名元帅候选人——
这些功勋和奖章,都是对闻叙十多年用生命捍卫联盟安全,所作所为的嘉奖。
足以让一个军人引以为傲。
但现在,
以上提到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让闻叙觉得,不过如此,一文不值。
他口口声声维护联盟荣誉、保卫联盟子民、为生命和权力奉献终身。
可结果呢。
他作为一个Alpha,一个丈夫。
不知道自己的Omega妻子去了哪,遭遇了什么。
甚至连救援都迟了一步。
他不在意钟情的性别,如果他不再是Omega,beta还是alpha,闻叙根本不在意。
到现在,钟情的身体究竟会不会受到其他影响,是否真的会如同李群所说的那样,出现性别障碍、腺体萎缩,到最后只能等死?
他都无法确定。
除了任由钟情躺在病床,让医护人员围着他忙里忙外,焦急地等待解药研发,闻叙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什么大型战役,但却让他由心感到恐慌和害怕。
闻叙安静地看着处在安睡中的钟情,从在受害者名单上看到钟情的一瞬间、到终于把钟情抱在怀里、再到现在。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闻叙永远挺直的腰慢慢弯了下来,钟情没有打针的那只手被他温柔地拢入掌心,闻叙低下头,前额倚着钟情的手背。
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触碰,是闻叙向睡梦里的钟情讨来的自我安慰。
闻叙替联盟征战数十年,用真枪实弹和赫赫战功走出一条最快的晋升之路。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能力,也没有人会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但这位联盟上将,帝国荣耀的代表者,自入伍后,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到自我怀疑。
他表面上平静自持,但不稳的呼吸和隐含上升趋势的体温都在揭示出他几乎崩溃的内心。
闻叙在钟情的手背上克制而隐忍地印下一个吻,心里却在想:
作为男人,作为Alpha,我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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