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闯宫
东方欲晓,霞光万道。
程岩笙身着黑色劲装,蹲在苍灵殿的太平柱之上,屏息凝神。
暮春已经有了夏季的气息,太平柱上犹如蒸笼,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怕让汗珠滴下去,用袖口一下又一下地拭脸,没过多久两只袖口都已湿透。
“世人皆称这天璇帝残暴无道、喜怒无常,我倒是要看看这疯暴君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起这么早就当顺便巡查巡查皇宫地形了,晚上才好要那皇帝狗命。”
程岩笙暗戳戳地想着,自己困得要死,却不敢打哈欠。
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侍卫,皇宫里的戒备还没有昨晚李府见到的森严,程岩笙几乎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卯时到,百官入朝。程岩笙在屋顶上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亮点,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有看见“灵”的能力真的挺烦的。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官员跪于殿下,程岩笙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他的父亲以及两位兄长都在内。
一阵窸窣声,一俊朗男子缓缓掀开帷幕。这男子身着黑袍,玉冠金带,身姿挺拔,倒也是个端正的美男子。光看面貌还真想不到残暴这一面。
“起来吧。”
低沉的嗓音响彻殿堂。
男人靠在龙椅上,一手扶眉,眼下的黑眼圈看得出他彻夜未眠。另一只手朝下人轻轻挥了挥,下人立刻领悟,搬来一个似乎装得满满当当的粮袋,放于龙椅前。
男人缓缓起身,拔出佩剑,往袋中一捅。
“哧”
白花花的大米滑落,一只只蚂蚁似的滚下台阶,落在大臣们的脚下。
沙沙的滚落声好像啃噬着大臣们的耳膜,让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心惊胆战,胆小的文官甚至打起了哆嗦。
站在最前面的程乾耀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地上的大米,搓了搓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几下。片刻后轻叹着泰然起身。
“大米里,兑了沙子。”
“什么!怎么可能?”
另一名大臣惊诧地抓起大米,全部塞进嘴里。没咀嚼两下就吐了出来。
“呸呸呸,真的,里头有沙子,里头有沙子!”
见有人做出了反应,一些文官武将也都壮起了胆子,一个个拥上前抓起大米就往嘴里送。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笑,蹲在梁上的程岩笙鄙视地看着这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轻笑一声,“呵,蠢货。”
一个年轻的武将似乎听见了动静,抬起头疑惑地望向程岩笙的方向,但程岩笙早已闪身躲到了更深处,年轻武将什么也没看见,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地上捡米的傻瓜们。
“真的,是真的!”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陛下,请您明察!一定是有人在粮食里动了手脚!”
“没错!”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希望能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讨个一功半德。
天璇帝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下来,一脚把粮袋踢了下去,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停在一白发苍苍,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老大臣面前。
“都给朕闭嘴!”
殿上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战战兢兢地瞧着皇帝的脸色,一个个驼背弓腰,用眼睛瞟着皇帝。
“你们说的这些朕怎会不知?用得着你们这样瞎操心?”
“你们看见了,这就是幽州难民和军队吃的粮食。宋知州,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方才那个粮袋旁的老大臣仓惶下跪,颤抖着说道。
“臣……臣不知。”
“你不知?送往幽州的粮饷全部都经过你手,你会不知?在此之前粮食都由朕的亲卫军亲自派送,到你这里就成白沙了,你会不知?”
天璇帝提着剑缓缓走向宋知州面前,剑锋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鸣响。
老大臣伏于地上,头埋在臂腕之间,身体不住地颤抖,发出的声音略显急促。
“臣……惶恐,京城送来的粮食本就不够,很多都,都是臣自己垫付的,请,请陛下明察啊!”
说完,宋知州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对上天璇帝阴冷的目光。
“哦?是么?这么说来,是朕错怪你了,你倒还是个良臣。”
“是……是。”
“是什么是!每个月两百万石粮食会不够?用得着你这个良臣垫付?”
“陛,陛下。臣……”
“朕看你家的粮食挺多的,你这么忠良就把粮食分出去吧,顺便把小命留下。”
说罢天璇帝提起长剑,对准宋知州。
“陛下饶命啊!臣真的与此时无关啊!臣冤枉啊!”
宋知州慌忙爬起,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伸手就要抓天璇帝的衣摆。
嗤——
长剑无情地穿过宋知州的身体,血溅大殿。临死前那老头子张着嘴,双眼紧盯天璇帝溅满血的面庞,似乎在咒骂,但喉咙里迸溅出的只有黏稠的血液和口水。他头顶上的“灵”消失了。
天璇帝擦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宋知州贪污纳垢,私藏官粮已被处决。宋家的粮食全部分给幽州难民和军队,男丁流放西牙,其他人自生自灭。这具尸体就随便找个乱葬岗扔了吧”
“从今往后,若被我发现有人贪污,下场和他一样。”
天璇帝凤眸微微抬起,瞳孔掠过睫毛的阴影“退朝。”冷冰冰的两个字强硬地终结了这场闹剧。
百官退去,血腥味还在蔓延。
程岩笙溜出皇宫,翻窗回屋,换上浮白准备的青色长袍,在院中闲逛。回想起苍灵殿的场景,忍不住嘀咕。
“这狗皇帝果真是个大暴君,怪不得后宫空空如也连婢女都没几个。唉,人活成这样真是失败。死有余辜。”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叩门声。
吱呀
程岩笙打开门,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身着丧服,手中捧着一篮白菊,不停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引来了刚回家的程乾耀和程岩笙的三个兄长,大哥程庆熹,二哥程浮烁,三哥程亦斑。以及程夫人。
“可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头。”程岩笙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轻声询问。但他知晓,这是因为他昨个杀了李家主,今天尸体被发现了。李可今日肯定是为了此事。
“家父昨夜遇刺,现在身首异处,我,我来请大家前来会葬。我……呜呜呜”
小姑娘掩袖低泣,泪落如珠,声若莺啼哀婉。纤指拭泪,黛眉轻蹙,哽咽间似弱柳扶风,惹人怜惜。
“啊 ,怎么会?明明昨儿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唉。”程乾耀掩面叹息。
“唉,可怜的孩子。”程夫人蹲下身子用手帕替小姑娘擦去泪水。
“可儿姑娘节哀顺变,先进来坐坐,待我们准备片刻。岩笙,带可儿姑娘进去歇会儿吧。”二哥程浮烁最为亲和。
“可儿,随我来。”程岩笙牵起李可的手,带她来到后院。
“好了可儿,这里没人。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真是辛苦你了。”
“谢过岩笙哥哥。”
“你父亲不是老打你和你娘吗?他死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扑哧,咳”
方才还掩面哭泣的李可,竟笑了起来。
“傻哥哥,我不装得伤心一点,别人看去了可不知道怎么说我忘恩负义呢,我们从小一起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恨那个老男人。”
李可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人莫名心酸。
“那你演挺像的。”程岩笙打趣道。
“谢谢,岩笙哥哥,我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你会帮我和我玩。走吧,想必你父兄都已经快准备好了,你也去吧。”
“好,我走了。”
程岩笙快步进屋,会葬的衣服浮白准备好放在床头,而他则在一旁收拾程岩笙晚上刺杀要用的夜行衣。
程岩笙撑开扇子掩住嘴,笑嘻嘻地看着浮白忙碌的身影。
“你消息倒是快,不愧为我的侍卫,懂我。哈哈。”
“那是自然,不勤快点怎么当京城第一杀手,你程小四爷的侍卫。别墨迹了少爷,老爷父人该等急了。”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李可领着程岩笙一行人来到李府。
“程家前来吊唁。”
一进门,刺鼻的香火味扑面而来,熏得程岩笙眼泪直流,他讨厌这种味道,嫌弃得摇起扇子。
走到棺材前,程岩笙第一眼就看向了李家主的头。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被程岩笙送到杀手端去了,现在安在李家主脖子上的是一个做工十分粗糙的纸糊脑袋,嘴涂得跟吃了老鼠似的,两腮通红,十分滑稽。
要不是场合不大适宜,程岩笙早就笑疯了。他只能使劲憋着,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浑身不住地颤抖,加上吸入了太多香烟,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粉红的颜色。
程夫妇点完香,坐在宾客席上。程夫人转头就看见程岩笙在发抖,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又冲程乾耀轻声说了些什么。
说罢,程乾耀起身向李家的大儿子作辑“我家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留了,万分抱歉。”
李家大儿子倒是好说话,回礼道:“既然程夫人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吧,莫生了病。”
程岩笙扶着程夫人出了李府,他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马车上,程岩笙忙问。
“母亲,您身体怎么样,可是染了风寒?”
“娘身体好得很,无事。”程夫人摸摸程岩笙的脑袋笑着说。
“那您为何……”
“娘知道你自小不喜欢烟熏味,闻久了会吐,方才见你脸色不好,就让我找借口先回家。”
的确,参加被自己杀死的人的葬礼多少有点儿不踏实。
“可我这么一会儿还是能忍住的,不至于在这么多宾客面前显得如此……要是有人说我们程家摆架子,瞧不起李家就不好了。”
程亦斑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他直咳嗽,把脸埋在扇子里。
“放心吧四弟,他们爱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去,我们程家还怕了他们不成?哈哈!”
“万一你没憋住,吐人家席面上了,也不好看不是么?”大哥程庆熹拍了程岩笙后脑勺一下,开怀大笑。
“总之我们可不能让我们家小四弟受了委屈。”程浮烁粲然一笑。
“爹娘……哥……”
程岩笙一个飞扑,紧紧抱住了家人们。
“傻小子,多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程庆熹轻咳两声,挣脱程岩笙的怀抱。
“不早了,我和二弟该启程了。”
“启程?大哥,二哥,你们要去哪儿?”
程浮烁正色。
“交州,最近幽州官饷一事皇帝很重视,派命了一些官员去各州查探有无贪污问题。我和大哥就被派去交州了。”
“你和三弟可要好好帮爹娘照看程府。”
“嗯!知道啦!”
程岩笙咧开嘴,朝哥哥们笑道。
程家兄弟二人离开程府已然天黑。
程岩笙和往常一样早早换上夜行衣,带上斗笠,轻纱遮住面容,腰间佩上清风、明月双剑,手握折扇翻墙而出。
夜色如墨,星河低垂,远山隐入朦胧。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偶有萤火点点,似碎银洒落草丛。檐角新月如钩,清辉漫过青石板,更漏声里,一片静谧幽深。
皇宫中一个少年跳跃于各个宫殿之上,最后终于找到了皇帝的书房,天璇帝正襟危坐于一堆小山般的竹简中。
一路上都没看到几个护卫,这皇宫里未免戒备太松了些。程岩笙蹲在房顶上,观察着四周。
都亥时了,这狗皇帝怎么还不睡?
程岩笙在房顶上已经蹲了三柱香了,还不见皇帝有休息的意思。正打算直接跳下去要了皇帝狗命时,下面忽然传来一阵朗读声。吓得程岩笙一个咧阻。
低沉的嗓音在书房中回荡。
“盖闻天佑善人,神殛残暴。今有独夫民贼,僭居尊位,恣行凶逆,屠戮忠良。忠臣义士,肝脑涂地;黎庶黔首,怨愤盈天。彼昏主者,不察民瘼,不恤贤良,专任奸佞,滥施刑戮。致使朝堂之上,忠良尽绝;四海之内,哀鸿遍野……朕?屠戮忠良?不察民瘼?昏主?放他娘的狗屁!姓宋的私吞粮饷,军队没有饭吃朕才杀了他,朕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何时屠戮忠良?杀了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百姓?!好一个《讨暴君檄》!”
刚想动手的程岩笙愣住了。心道。
不对啊,刺杀任务单上明明说刺杀原因是暴君滥杀无辜,残害忠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不行,我高低得弄个清楚。而且……我还有正事儿要问他。想到这,程岩笙蹙了戳眉,紧接着开始越想越偏。
要不我先把这狗皇帝掳了去,问个明白。再拿他讹皇室一笔,完事再撕票。不仅得到一笔大钱,还能完成任务,两全其美。哈哈哈哈我怎么这么聪明!
一位苍老的太监推开门,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
“陛下啊,不早了,您快去睡吧。”
“刘公公,你说朕为什么明明为了百姓为了国家沥尽心血,他们却总说朕是暴君、昏君、狗皇帝?朕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您做事太心急了,应该多收集一些证据在做出惩罚的,这样人们才能心服口服。”
“收集证据需要时间啊,多等一天,战士们就多饿一天,难民们就多吃一天白沙,我要等多久?等到证据收集完要多久?”天璇帝扶住额头,紧紧咬着牙冠。
片刻后天璇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拂袖起身。
“我要去祠堂,给我拿一坛杏果酒,不要跟过来。”
“是。”
天璇帝独自一人,提着一坛杏果酒,走向皇家祠堂。
路上没有一个护卫,本是一个很不错的刺杀机会,但程岩笙没有动手,只是默默地跟着对方。
天璇帝缓缓走进祠堂,抚摸着祭台最下面的两块灵牌,往祭台上的杯子里倒满酒,自己抱着酒坛坐在蒲团上自顾自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程岩笙敏锐地察觉房梁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往后面缩了缩,锁定目标后杏眼眯起,眉头紧蹙。不过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顷刻,酒坛似乎空了,天璇帝把酒坛往地上一砸,瞬间四分五裂。他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眼角打着泪光。
“爹……娘……没有人信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谁来救救我啊……”
程岩笙顿时觉得自己和他有点同病相怜,他也没有了亲生父母,不过对方似乎更惨些,他至少有爱他的义父义母,和哥哥们,天璇帝什么都没有。
他……好像不是别人口中的暴君。
“咚”
天璇帝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身体蜷缩在小小的蒲团上,在偌大的祠堂中显得格外孤独渺小,口中时不时喃喃着:“爹……娘……”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子,无助地寻找爹娘。同时,他头顶上的灵明显暗了暗。
嘶…这是喝了个半死吗…程岩笙暗戳戳地想。
见他醉倒了,程岩笙跳下房梁,站在他身前,抬头望向房梁,撑开折扇无意扇着,嗤笑一声。
“你们还不打算露个面吗?”
果不其然,房梁四角分别跳下四人。
“黄铜穷奇面具,羊脂玉环,你们是环王的人?”
程岩笙回头瞟了一眼天璇帝“刺杀他的?”
“呵,是又怎样,你又是何人,何不敢以真容示人?”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壮汉挺着大刀一脸鄙夷地看着程岩笙。
“……你们不也戴着面具?听好了,这个人是我的猎物,不想死就滚远点!”
另一个矮个子刺客插不上话,闲得无聊到处打量,无意间看向了程岩笙的腰牌,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京城第一杀手,白鹫!”
“大哥,这人可不大好惹……”
矮个子刺客话未说完就被壮汉锤了一拳。
“闭嘴!我们人多,还怕他孤身一人?咱们上!”
一声令下,壮汉与另外两人一起冲向程岩笙。矮个子则挥剑刺向天璇帝。
程岩笙不慌不忙侧身躲过攻击,折扇一挥,“铛”看似轻薄的折扇挡开了长剑,折扇在空中打了个旋回到手中。另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击,程岩笙侧头躲过壮汉的大刀,折扇挡住一人挥向天璇帝的长枪,又有一把弯刀刺向了他,程岩笙虽然躲开了,却在弯刀收回时被勾住了斗笠。
沙啦
斗笠掉落,露出程岩笙白皙的面庞,程岩笙赶忙用折扇遮住半张脸,但还是被看见了真容。他干脆不遮了,折扇“啪”的合起,双眸阴冷地凝视着面前四人,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刺客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掀了程岩笙斗笠的刺客不以为然地笑着。
“本想留你们一命的,既然看见了,就别活着出去了。最后说一遍,这个人,我的。”
程岩笙撑起扇子,向上一挥。扇面分离化作坚硬的铁片,一瞬间刺穿为首壮汉的胸膛,另一片则划断了使弯刀之人的脖子。
动作太快,转眼间四人只剩两人。
剩下的刺客早已慌了神,程岩笙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鬼魅的身影穿梭于二人之间,从两人身前到两人身后,程岩笙的扇子布满了鲜血,剩下的两人应声倒地。
程岩笙摊了摊手冷笑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位掀了我斗笠的兄台。不然你们兴许能留一条小命的。”
程岩笙捡起地上的斗笠,脚边一紧,原来是被那个矮个子抓住了脚踝。矮个子从衣襟中扯出一个竹筒,刺啦一声点燃了地上的碎酒坛。
“哈哈哈,我们早已与环王点火为号,环王马上就来占据皇宫了!”
程岩笙用力踹开他的手,戴上斗笠,抗起地上的天璇帝翻墙逃离了皇宫。
逃出皇宫回首望去,祠堂方向火光冲天,浓烟似墨。本是该听见一片惊呼的,皇宫内却安静得如同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程岩笙明白,长乐沦陷了。不知这高傲的天璇帝醒来会作何感想。
寂静的夜,黑如焦漆,漫天星光中黑衣少年背着一个男人穿过一片又一片山林。
程岩笙跑进了森林深处的一间小屋,放下天璇帝,点上蜡烛,轻轻把他扛到木床上。一屁股坐在床头,摘下斗笠,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一旁自己救回来的人,近看更是美如冠玉,沈腰潘鬓,剑眉浓黑,眼尾绯红,目若朗星……目若朗星?!
“啊,你醒啦!”
“你是谁?出去!”
“我出去?这可是我的房子!我好不容易救下你,你就这样对待恩公的?”
“……”
天璇帝一阵眩晕,回想起来。自己喝醉时似乎有人在打架,其中一个戴斗笠的一直替他挡着攻击。再后来,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一个人背着,还是那个戴斗笠的人。
原来是他,就是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惨绿少年。
回想起来后,天璇帝一阵语塞,毕竟人家救了自己。
“你为何救我?又是何人要杀我?”
“你的哥哥派人杀你,想必现在他已经占领了皇宫,自称“环帝”了。至于我……额”总不能跟人说自己本来是来刺杀他的又中途突发奇想把人家扛出来了吧。本来还想问他点事儿的,这该怎么开口……他会把我当傻子吧?
程岩笙额了大半天灵光一闪“唉……我就路过皇宫的时候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里面了,然后呢……就把你救出来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灵光一现还不如不现。
天璇帝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程岩笙晓得他肯定不会相信的,破罐子破摔“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救了你就行啦!
……
天璇帝依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程岩笙被盯得发毛。
“咳咳,陛下,您是个好皇帝,这种事您就别介意了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