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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里熬了一万年，终于听到一声“吃饭了！”
双抢饭送过来了！
兰舟月迫不及待地把镰刀一扔，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旁边的小土山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上岸。
水库离村子有段距离，大家中午都不回家，双抢饭是一个人把几家人的饭一起送来，每家出人轮流送。
干了一上午活，大家都又累又饿，哪怕是农村没多少油水的饭也吃得津津有味，农人们一边吃一边在树荫下聊天。
兰舟月不插话，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任何信息。
可惜他们聊的无非是抢了谁家的地，谁家不厚道盖房子不留路，谁家孩子有出息……
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兰舟月又饿又累又热，已经不想吃东西了，但下午还要干活，硬塞了几口就站起身去透风。
兰舟月往土山上逛。
系统心系任务，兰舟月是它带的第一个宿主，它逮着机会就想帮兰舟月。
【宿主，我们要观察四周有什么线索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留意。】
兰舟月摇头：“我只是找找有没有野葡萄。”
这东西乡下人看不上，但他有兴趣，他快累死了，正好吃了提提神。
山上果然有野葡萄，兰舟月一会儿就找到一大把。
除此之外还有些兰舟月不认识的野果，他也想搞点吃吃。
系统担心：【会不会有毒？】
“不碍事，好吃就行。反正在任务时间节点之前，我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登出的。”
系统：【……很有道理，但是吃了不舒服的话，宿主会很难受的。】
兰舟月想想也是，这里也没什么很好的医疗条件，只能遗憾地放弃了不知名野果。
兰舟月专心吃野葡萄，有的酸得他直眯眼，甜的吃，酸的扔，小脸皱成一团。
“系统，这日子真苦。”时间紧迫，每天劳作，任务毫无进展。
系统内疚地沉默。
“不过没关系。”
系统大惊，想不到自己的心理素质竟然比不上宿主。
兰舟月诚恳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系统：【补药啊！】
下午日头更晒了。
但是劳动人民有他们的智慧。
山脚下有很少的树荫落在农田里，农人早就规划好了，早上天气还算凉快的时候割外面的稻子，下午热了就回来割这阴凉处的。
兰舟月看着自己那亩水稻眼前阵阵发黑，他干了整整一个早上，才割了五分之一，他怀疑自己要累死在地里。
他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干活的蒋直，心思在想当懒惰白嫩知青和不想被矿工凿之间来回摇摆。
钢伯的声音打断了兰舟月的胡思乱想。
“老张家的，我田里水用完了，现在放你家去？”
这是要给地里还水，割完稻子要抓紧把地泡软了，犁田，抢插晚稻。
按顺序是给水到张老头家了，但兰舟月不急着泡水犁田，他根本干不完，这亩地才割了这么点，还要脱粒，挑谷，起码好几天他才能干完。
虽然也能提前浸水，但兰舟月喜欢割干田，湿田一脚深一脚浅的，还有蚂蟥和各种小昆虫，兰舟月真的受不了。
他想等割完了再放水，但是水可不等人。
兰舟月心思一转，看向可靠的蒋直，他倒是挺赶时间的。他急着干完了活回城里工作。
兰舟月冲着蒋直喊：“蒋直哥哥，你是不是急着要水啊？虽然我也急，但还是你先用吧，我排你后面就行。”
这无私的小模样诚恳极了，看不出半点心虚。
蒋直看了一眼兰舟月那亩只割了一小块的水稻，唇角抽了抽：兰舟月急个屁，他那亩田不知道要多久才割得完。
但他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没和兰舟月客气。
“行，那你今晚上我家吃饭。”
农村人不讲假客气，地里承了情要么改天也帮着干些农活，要么请人来家里吃饭，这事就算过去了。
正当兰舟月绝望地以为今天一天就要在田里度过时，天边飘来几片乌云，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不晒了！
兰舟月顿时精神起来，想趁机多割几下。
其他人却叫他赶紧走，要下大雨了。
农村人对天气很熟悉，招呼着收拾东西，在水库边上洗手洗脚，这里离村里挺远，得趁着雨没大前赶紧回去。
兰舟月也洗，指甲里的黑泥却怎么也抠不干净。
系统装死，一句话不敢说，生怕宿主摆烂。
兰舟月倒是想得开：“没事，指甲里的泥等指甲长了就会掉的。”
他转而洗脚，把两条小腿重新洗出了白生生的模样，套回红皮胶鞋里。
胶鞋鲜艳的红和皮肤雪一样的白掺杂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几个男人都在偷偷看他。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往村子走。
有人凑上来问兰舟月他男人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摆结婚酒席。
兰舟月好脾气地笑笑：“都听爹妈的，等阿龙哥回来再说。”
这些人没恶意，就是和兰舟月闲聊。
真正有恶意的正在后面一边偷看一边蛐蛐他。
光棍凑在一起，脏心思就多，再加上一两个家里女人在外面打工不回来的男人，火气就更燥了。
“老张头怎么给儿子搞了个男媳妇？”
“有什么办法，他儿子脑子不好不能生娃，娶个男人不比娶个女人能干活多了？”
“可是晚上要搞男人的屁股啊，不嫌恶心？”
另一个人眉眼一压，笑得不怀好意：“搞你这种肯定不愿意，但是阿杰不同了。他长这样一张脸，还这么白，屁股肯定更白，关了灯男女都一样。”
那人顺着这思路想了想，顿时心动不已。
“他男人是个傻的，而且不在家，真想找个机会睡他。”
“反正都是男的，睡一睡又不会怀孕。”
“他的嘴真小，吃得下东西吗，看起来一下就塞满了。”
他们讨论得正起劲，突然看见一旁的蒋直，登时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他们走在一起的，又听到了多少。
有人试探：“阿直，你觉得呢？”
蒋直没什么表情地回了句：“别人媳妇，我能怎么觉得？”
男人嘿嘿笑得更加放肆：“别人媳妇不是更有意思？”
“这话留着和嫂子说。”
蒋直迈开步子走了，身高腿长，几步就没了影子。
那人啐了一口：“真扫兴。”
众人刚上路一会儿，雨就噼里啪啦地下起来了，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成了暴雨。
他们也顾不得讨论兰舟月嫩不嫩了，骂骂咧咧地往家里跑。
有人一边跑回家一边担心坪上的谷子收了没。万一谷子淋雨发芽了，一年就白干了。
有人的孩子在家看谷倒是不急。
红婶也脸色焦急地往家赶。
兰舟月搭话：“婶，你家健健不是看着吗？”
红婶的声音透过雨传来：“那兔崽子说不定跑哪里去玩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兰舟月回到家，老两口已经回来了，见到兰舟月也没搭理。
兰舟月乐得自在，他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有没有今晚吃的菜，果然什么都没有。
锅里是早上剩的稀粥，桌上一碗水煮豆角，地上有几个茄子和一个南瓜，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老张家是早上煮一大锅粥或者饭直接吃一天，今天晚上肯定就是吃水煮豆角和稀饭了。
老张家每天清汤寡水，钱都只花在不健全的儿子身上。
兰舟月庆幸自己今晚是去蒋直家吃饭，他家条件好，应该能有肉吃。
要是在地里忙了一整天连口荤腥都吃不到，兰舟月真的会摆烂的。
他突然想起，虽然他把水让给蒋直了，但是马上就下了暴雨，其实没帮到什么忙。
兰舟月厚着脸皮装作没发现这点，反正蒋直没说让他别去了。
蒋家和老张家是邻居，天色越发地暗，蚊子越来越多的时候，兰舟月闻到了从隔壁传来的饭菜香，他舔了舔唇，毫不犹豫地去了隔壁。
“蒋英哥哥！”
刚进门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蒋英，兰舟月甜甜地叫了一声。
蒋直成天冷着个脸，对兰舟月没个好脸色。蒋英却对兰舟月没什么恶意，这几天相处下来更是心疼这个乖巧的弟弟。
他觉得兰舟月就是个可怜的小孩，初到城里被人骗了，还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阿杰来吃饭啊。”
“蒋英哥哥，”兰舟月推着蒋英的轮椅来到饭桌旁，嘴甜地关心道，“下雨了，你的腿没事吧，疼不疼？”
蒋英笑笑：“没事，老毛病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兰舟月却并不赞同，没人比他更清楚在潮湿天气伤残的关节和膝盖有多难熬了。
他认真地反驳：“这怎么能硬忍？用热毛巾敷敷能好受很多，蒋英哥哥，你敷了吗？我去给你拿热毛巾。”
兰舟月说干就干，转身就要去给他拿毛巾和热水。
蒋英被他较真的模样逗笑了，拦着他：“都要吃饭了，还拿什么热毛巾？今晚我自己会敷的。”
“哦。”
兰舟月想想也是，这才回到他身边和他闲聊。
兰舟月倒是识趣儿，他虽然是来做客的，但其实在地里没帮上什么忙，也不好坐着等吃，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帮着拿碗筷盛饭端菜。
蒋直把最后一个菜炒出来，大家就开吃了。
桌上是一盘蒜苗炒腊肉，一盘五花肉炒红薯藤和一大碗南瓜汤。
都是农村常见的菜色，重盐重油还都放了辣椒，上辈子的兰舟月说不定会嫌口味太重，现在却感动得要掉下泪来。
他来了几天就吃了几天草料。
别人家的双抢饭多少会有点肉，但老张家的饭菜完全不见油水，他们不把他当儿媳妇，纯当牛马。
兰舟月感叹蒋家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就吃个晚饭居然有两荤一素，而且这两兄弟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是为了招待客人特地多炒菜。
不愧是顶级矿工，大方又能干，以后养老婆一定不小气。
兰舟月大口扒饭吃菜。
要是他家里人见了，肯定感动得热泪盈眶，爸爸哥哥要给慈善机构狠狠捐款，妈妈更是会烧香还愿。
可惜他现在身死，灵魂在流浪，也不知道他死后家里人怎么样了。
兰舟月吃得狂风扫落叶，幸好蒋直作为一个白天劳作完的成年男人，吃饭也不怎么斯文，这才让他显得不那么突兀。
蒋英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夹菜，兰舟月很有眼色地给蒋英夹菜，时不时和蒋英闲聊几句，一副乖弟弟的样子。
但蒋英下雨天腿难受，吃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
对自己好的人走了，剩下凶巴巴的蒋直，兰舟月就不怎么敢吃了。
他犹犹豫豫地想放下筷子。
一直没说话埋头吃饭的蒋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吃就吃，这么一大桌不够喂饱你的？”
“谢谢蒋直哥哥。”兰舟月朝他软乎乎地笑了笑，继续狂塞。
他吃得太快，唇上沾了一点油光，红唇看起来亮晶晶的，很好亲的样子。
蒋直不合时宜地想到下午那些人的污言秽语。
这人嘴确实小，但很能吃，脸颊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还在往里塞。
兰舟月察觉他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看向蒋直。
蒋直移开视线。
蒋英走了，兰舟月只好把马屁全都拍在蒋直身上。
他没吃惯辣椒，辣得直喘，嘴唇红通通的，鼻尖还有细汗，但就是吃得停不下来，一张小嘴还叭叭说个不停。
“哥哥，你太厉害了，这个菜好好吃。”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哥哥，你真棒。”
“哥哥，你技术真好呀。”
一口菜一句甜言蜜语，言辞不知不觉引人遐思，把老处男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啪”地一声，蒋直手里的筷子被拍在桌面，吓得兰舟月咬着根红薯藤呆住了，红薯藤滑稽地挂在唇角。
男人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你到底吃不吃？”
“吃啊。”兰舟月委屈，不是正在吃吗？
“老实点，闭嘴。”
“哦。”
蒋直看他一副乖巧无知的样子，满心的火气只能强行按下。
倒显得他有多肮脏龌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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