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白月光回京后

　　沈瑶一觉睡到了深夜，醒来时顾昭还未归来。

　　北齐乞降，这是振奋人心的大事，顾昭接连两日早出晚归，白日里和群臣周旋，夜里还有力气行鱼水之欢。

　　许是憋得紧了，要狠狠发泄出来，但顾昭接连几日兴致不减，让沈瑶有些承受不住。

　　今日起得晚了，用过早膳后，只听前院来人禀报，清河郡主到府拜访。

　　北齐皇帝一年前驾崩了，太子登基后，清河郡主成了太妃。

　　但回到大启，便应按照本国的身份行走，她脱下了素衣，换上了艳丽的华服。

　　沈瑶来到前院时，清河郡主正陪着老夫人和婆母说话，笑语连连，举止颇为亲切。

　　晋国公府和淮安侯府本就交好，清河郡主又在她们眼皮底下长大，虽不知为何后来和顾昭闹掰了，但总归是可亲的晚辈。

　　见沈瑶过来，老夫人笑道:“阿芙，这是阿昭的夫人，你该唤声嫂嫂。”

　　沈瑶和白玉芙互相见了礼，白玉芙笑道:“昔日我还在京城时，认识的闺秀有十之八九，竟从未见过嫂嫂？”

　　沈瑶的婆母笑眯眯道:“别说是你，我也未曾见过，幸而阿昭慧眼识珠，才能让国公府得如此佳妇。”

　　白玉芙微顿，听晋国公府这对婆媳言语间对沈瑶竟颇为满意。

　　她到底是在北齐深宫历练过一番，面上丝毫看不出变化。

　　她拉着沈瑶的手，笑道:“一别五载，我在北齐时时常怀念府里的景致，不知今日能否有幸重温旧景？”

　　白玉芙也算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拒绝。

　　沈瑶也无法拒绝。

　　晋国公府整体变化不大，但到底过了五年，细节之处和之前大不相同。

　　但还是让白玉芙找出了许多曾经的痕迹，她一会儿抚摸着一处假山说：“本郡主记得年少时和阿昭一群人玩捉迷藏，躲在这块假山的山洞里睡着了，大人急得不行，最后还是阿昭找到我，没想到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了。”

　　一会儿又指着一棵桃树道：“这棵桃树还是本郡主及笄那年和阿昭一起种下的，没想到竟长得这么大了？不知结出的果子味道如何？”

　　沈瑶还未说话，就听三妹妹顾贞兰迫不及待道：“等成熟后让阿兄送些给郡主，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对顾贞兰来说，和家世普通的沈瑶相比，自然是赤手可热的清河郡主更值得结交。

　　若是清河郡主果真和阿兄破镜重圆，她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沈瑶听清河郡主句句谈及顾昭，顾贞兰在一旁附和，彷佛清河郡主才是晋国公府的女主人，内心恶心极了。

　　若沈瑶计较，两人定会说沈瑶气量小，还不许人怀念少时友谊了，若沈瑶不计较，倒显得她这个正室夫人懦弱无能，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沈瑶淡淡叹道：“看来郡主在北齐真是受苦了，连这些小事都念念不忘，若郡主喜欢，何必等到果子成熟，臣妇令工匠将整棵树都送到郡主府里即可，不知郡主还喜欢什么，回头令人一起送去。”

　　白玉芙闻言脸上笑意缓缓敛起，顿了下道：“夫人倒是大度。”

　　沈瑶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臣妇出身低微，心眼也小，有回国公爷在外受了伤，却隐瞒着臣妇，回来后臣妇足足让他喝了半个月加了黄连的药。”

　　顾贞兰哼道：“大嫂，你还好意思说，女子应端方贤淑，哪有你这般行事如此的？”

　　听顾贞兰这么说，看来这事是真的了，白玉芙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

　　春末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凉意，顾昭还未回来，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沈瑶望着锦帐上的花纹，内心烦躁，她终究是被白日里清河郡主的话影响到了。

　　约莫到了子时，沈瑶才迷迷糊糊睡去。

　　但睡得不深，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沈瑶皱了皱眉头，直到被熟悉的怀抱揽在怀里，眉头才慢慢松开。

　　翌日，天光大亮，沈瑶才从睡梦中醒来，她夜里睡得并不安稳，许是被梦境影响，醒来后心情一阵莫名其妙地低落。

　　她正欲唤丫鬟扶她起床，却发现顾昭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并未起身，正披着衣服倚在床头看书。

　　她很少见到顾昭这么闲散慵懒的一面。

　　沈瑶惊讶问道：“国公爷今日不上朝吗？”

　　顾昭放下书，将她扶起来，笑道：“忙完了交接，皇上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

　　沈瑶睡觉时穿着轻薄的丝绸里衣，不知何时胸前的纽扣松开了几颗，隐隐露出雪白的肌肤。

　　顾昭问道：“我观阿瑶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可有什么烦心事？”

　　沈瑶一惊，下意识否认：“没有。”

　　顾昭挑眉：“嗯？”

　　沈瑶眼神微移，正好瞅见他放在膝上的书，心里有了借口，遂笑道：“许是志怪话本子看多了，夜里梦到了些。”

　　顾昭盯着她，她脸上虽也带着笑意，但和平日里真正开怀的笑不同，眼睛里没有那股神采飞扬地劲儿。

　　他知道沈瑶有了心事，却不知为何不肯和他说。

　　顾昭的心彷佛被揉了一下。

　　阿瑶不肯说，顾昭也不逼她，只是这话本子狐妖与一赶考举子的爱情故事，其中某些情节尺度颇大，他不解其意，只好拉着阿瑶实践一番。

　　顾昭浅笑，他竟不知阿瑶还爱看这类话本子。

　　满室春意，顾昭一改前几日的迅猛，只一边亲着人一边温柔厮磨。

　　沈瑶娇躯微颤，紧紧抿着唇，一大早不愿被人发现，她宁愿让他来个痛快，也不想被吊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点，飘飘欲仙。

　　许是运动了一番，沈瑶心情到底舒畅了许多，于是当顾昭再次问她哪里不快时，她平静了下来，将昨日的事说了一下。

　　沈瑶以为顾昭会调侃自己一番，但他没有，他认真解释道：“清河郡主和亲北齐，一是皇上的旨意，二是不得不戴罪立功罢了，京中流言乃庆阳长公主私底下令人散播出去的，故意惹你烦心，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对清河郡主绝无其他心思，祖母也只是一时心软，回头我和祖母说一声，下次不会让她再来了。”

　　沈瑶看他态度诚恳，内心稍安，又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避子药，眼下气氛正好，索性她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了出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顾昭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理所当然地道：“我不想多出来一个小崽子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沈瑶：“......为何？”

　　顾昭将埋在她的脖颈处，语气慵懒道：“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这样，阿瑶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只需要爱我一个人就够了。”

　　沈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觉得他话中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

　　沈瑶一直不明白顾昭喜欢自己哪里，却不知对顾昭来说，她是前世求而不得、今世发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是的，顾昭活了两世。

　　前世他的父亲被人诬陷勾结敌军，意图谋反，当时先任晋国公正在和北齐打仗，因粮草支援不利输了一场战役，却没想到就被人拿来做了文章。

　　承平帝本就对晋国公府颇为忌惮，一心想要削弱兵权，看到证据后他立刻将晋国公府的上下一百多号人捉拿入狱，又令人前往边关卸了先任晋国公的兵权。

　　当时只有顾昭正在外游历，他根本不相信父亲会通敌卖国，听到消息后他立刻赶往边关，却晚了一步，老国公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谋反一事成了盖棺定论，当他回到京城时，晋国公府众人早已被承平帝迫不及待处以斩首，顾昭备受打击、心神俱裂，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那时顾昭私底下四处奔波联络父亲的故交旧友，却遭到无数刺杀，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沈瑶。

　　那时沈瑶已经成了寡妇，替亡夫照料老母幼妹，撑起府中门楣。

　　那时顾昭身中数剑，受了重伤，他藏进林府，眼见无路可走了，绝望之下抛弃良知拿剑要挟了沈瑶，沈瑶没有慌张，反而张弛有度地应付前来追查的官兵。

　　顾昭在林府待了半年，他和沈瑶从防备到逐渐交心，某些时候，沈瑶还会为他出谋划策。

　　她的聪慧、她的温柔、她的一切，令人心折。

　　他能够沦陷，再正常不过了。

　　林府和晋国公府差不多，都受奸人陷害。

　　但林辑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位心性坚韧、矢志不移的夫人相信着他，支持着他，替他平反。

　　让顾昭......十分嫉妒。

　　而他的未婚妻不光在晋国公府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划清了界限，还疑似参与进了这场阴谋中。

　　顾昭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了，他卑劣、下流、阴暗，因此当他发现自己重活一世后，除了避免晋国公府的祸事，就是筹划如何抢先一步得到阿瑶，从身到心。

　　幸好，他成功了。

　　阿瑶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实在不愿意多一个人来和他分享阿瑶的爱。

　　前世阿瑶心中装着亡夫，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今生他抢先窃取了这份情意，又怎会允许别人沾染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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