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两人又闹不愉快，阮春珩对待友情向来幼稚，把桌子往旁边挪，中间空出一条线，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头颅，不屑给旁边人一个眼神。
　　程知远只觉得好笑，左右不过他逃他追，早晚能追回来，小孩子心气，晾两天就好了。
　　阮春珩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虽然身边大多数人都在说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未成年人，但其实他什么都明白，都清楚。阮春珩心里过不去，愣是忍着一早上都没跟人说话，情愿下课找班长请教题目。
　　“你俩闹矛盾了？”班长是个女生，齐刘海学生头，杏眼圆脸，说话也文文弱弱的，“他没哄你？”
　　“他为什么哄我？”阮春珩盯着数学卷上的数列题犯难，咬着笔尖，发出疑问，“你脑回路好奇怪。”
　　“不是他惹你了？”班长在卷子上几笔一划，给出一个公式，“照这个来。”
　　“没。”阮春珩点头，开始琢磨这道公式怎么使用，“是我钻牛角尖，反正是我的错。”
　　“你不哄他？”
　　“不哄。”阮春珩慢悠悠道，“为什么要哄？”他眉头都拧成一团了，迷惑道，“你们脑回路真的很奇怪哎，班长。”
　　声音拖得长长的，语气很软，这让她想到自己那个正在上学前班的弟弟，也是这般，喜欢拖着语气说话。
　　“哪有你们奇怪了啦。”
　　“这口音也很别扭。”阮春珩嘴角一抽，“苏云萝，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公式呗，怎么来的啊？”他挠挠头，抬眸可怜兮兮地望她，“我看不懂。”
　　“啧。”苏云萝白他一眼，“一看上课就不听。”她眉眼一弯，忍不住打趣，“在想程知远吧。”
　　阮春珩蹙眉：“我想他干嘛，我在想其他人。”
　　“谁啊？”苏云萝十分好奇，“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
　　“他就在我身边也没有必要去想啊。”阮春珩扣扣手指，嘻嘻道，“1班的应景砚，我在想他。”
　　“......”苏云萝沉默，“还是看题吧。”
　　“好的。”
　　阮春珩没好奇她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把心思集中到数列上，听苏云萝讲题。
　　他对学习可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绝对很敬畏，只不过他不管怎么学，就是难以触碰其中门窍，就连阮春苋也常说他没开灵智，像山中的野猴子，呜啊呜啊的，到处拉藤子荡秋千，各方面有点小小成就，而主线任务，连百分之一的进度都无。
　　烦躁心累地听完一早上的课，阮春珩感觉浑身的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眼皮沉重，眼眶干涩，眼里布满血丝，后脑更是一阵一阵的钝痛，让他时不时地就要挤眉弄眼一下，以缓解上课所带来的疲惫。
　　最后一节课上完，他立马拔腿而出，分秒必争，走到2班门口才放慢脚步，装模做样整理着装，把头发往上薅，甩甩头，一双鹿眼在人群中扫描，他眼睛一眯，笑容瞬间在脸上扩大。
　　应景砚身旁跟着一个寸头男，脑子侧边有一个炫酷的Z字，阮春珩羡慕的同时，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也好想走在应景砚身边啊，哪怕是被骂呢？
　　总好比现在，看一眼都要偷偷摸摸的。
　　校内不少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大多数人选择尊重，也有不少人厌恶，阮春珩向来运气不好，这次在他周围的全是那些厌恶他的人。
　　若有若无探究的视线全都落到他身上，虽无实质，但也扎人，饶是心大如他，也能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恶意，他缩了缩肩膀，脚步慢了不少，耳边老是传来议论声，不过是什么恶心、变态之类的话语，他倒也听得多了，心中也建立起一道防线，全被堵在外面。
　　他扯扯嘴角，哼哼几声，低眉顺眼地走在人群中间，以前还有个程知远同他说话，现在么，他和程知远闹矛盾，也没人能护着他了。
　　“走快点。”
　　“嗯？！”熟悉的声音从上到下，阮春珩惊喜地抬起眼皮，掩盖不住的震惊，他嘴一咧，“哥哥，你不是......”
　　寸头男嗤了一声：“应景砚这人你还不知道，嘴硬心软。”
　　阮春珩不好意思地抿唇：“承安哥，你好哇。”他视线始终不离应景砚，后者别他一眼，冷声道，“跟上。”
　　阮春珩咬着下唇，眼中满是落寞。
　　许承安摸摸他的头：“他这人就这样。”他低头凑近阮春珩的耳边，轻声道，“嘴臭。”
　　耳边的热气愈加明显，阮春珩揉揉耳朵：“谢谢哥。”
　　“跟上啊，你俩后面碾蚂蚁呢？”应景砚不喜地瞪着他俩，“隔那么近做什么？”
　　“好嘞。”阮春珩一蹦一跳地跟上，“哥，你刚是不是吃醋了？”
　　“有病治病，没病吃药。”
　　“是不是嘛？”
　　许承安跟上来，接了句：“他就是。”
　　应景砚嘴角一扯：“俩傻逼。”
　　被骂得两人对视一眼。
　　果然被猜对了！
　　*
　　与应景砚两人在宿舍分别后，阮春珩忘我地回了宿舍，摇摇晃晃地哼歌，欢快小曲，程知远推门而入，听到歌声，哟了一声，一瓶AD钙放到他桌上。
　　“什么事这么高兴？”
　　阮春珩默默地把牛奶往一边移：“不告诉你。”
　　“和应景砚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程知远又把牛奶推回去，笑得有点难看，“聊得很开心？”
　　“还行。”阮春珩傲娇地接了，拿起吸管一戳，毫不客气地开喝，“要是能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就好了。”
　　“得，我的小情圣。”程知远边说边往阳台走，“希望你梦想成真。”
　　“借你吉言。”阮春珩一口气喝完，也去阳台洗漱。
　　两人洗漱完，各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二中是14：30上课，宿舍一般14点就拉铃，拉铃时，阮春珩依旧很兴奋，午觉也没能睡着，一听到铃声便立马下床穿鞋，还在慢悠悠下床的程知远一言难尽：“兄弟，你注射兴奋剂了？”
　　“没有。”阮春珩笑眯眯的，“开心。”
　　“啧。”程知远怜惜地摸摸他头，“我会给你联系精神科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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