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成为替身

　　次日，皇城柳絮纷飞如雪。
　　兰序坐在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封密信，墨兰的锦衣遮不住的泛着冷光，衬得他面容愈发温和清俊。几日前的那场朝议仍历历在目，对于南郡之事，众朝臣众说纷纭，皇兄怒而罢朝，

　　"兰序。"私下里，太子殿下的声音从内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南郡多有异动，哥哥此次派你前往，你可怨恨。"
　　“皇兄严重了，父皇病重，兄长监国，南郡之行理应弟弟为您分劳。”兰序心中苦涩，
　　“即如此，莫言此次便跟你吧”，太子殿下的声音不疾不徐，"一路小心，明日便启程罢，孤便不送你了。"
　　兰序心头一震，此番调遣看似寻常，实则是将他调离风暴中心。他抬眼望向太子殿下，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读出了未尽之…。
　　"臣弟遵旨。"兰序深深拜下，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太子哥哥，一应安心，我总是站在你身后的。”
　　次日黎明，一队轻装简从的车马悄然离开皇城。兰序倚在马车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皇城。侍卫莫言骑马随行在侧，低声道："殿下放心，太子已下暗令，此行由不会太大波折，若有变故，我等护卫殿下。"
　　"我知道。"兰序轻咳两声，暮春时节，尚有些寒意，“哥哥那边，总是有些担心的，我记得，太子妃应是南郡出身，此行若出变故太子殿下怕是难为。”
　　行至第五日，车队进入云山地界。时值雨季，山间雾气缭绕，十步之外难辨人影。兰序正翻阅暗下送来的南郡卷宗，忽闻莫言急声警示："公子小心！"
　　忽闻得箭矢破空之声骤起，马车猛地一震。兰序还未来得及反应，车壁已连连钉入三支羽箭，黑头红羽，箭尾犹自颤动。外面顿时喊杀声四起，刀剑相击之声响彻山谷。
　　"有劫匪！大家小心，保护公子！"莫言拔剑出鞘的声音清晰可闻。
　　兰序当即收起卷宗，迅速从暗格中取出一柄短剑藏在袖中。车帘突然被挑开，一张蒙面脸探入，寒光直取他咽喉。兰序侧身避过，袖中短剑精准刺入对方手腕。刺客吃痛松手，被他一脚踹出马车。
　　冲出车厢的瞬间，兰序倒吸一口冷气——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侍卫的尸体，十余名黑衣刺客正与莫言等人缠斗。山雾中似乎还有黑影涌来。
　　"走！"莫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拽着兰序往山林深处逃去。身后箭矢如雨，莫言闷哼一声，右肩已中一箭。
　　二人慌不择路，竟逃至一处断崖边。追兵渐近，兰序望见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莫言咬牙拔下肩头箭矢，挡在他身前："公子，属下..."
　　话音未落，另一侧山林突然闪出几道身影，为首者一袭墨蓝劲装，剑法凌厉非常，转眼便斩杀两名刺客。莫言护着兰序往林中跑去，惊疑不定中却见那队人马后方同样追着大批黑衣杀手。
　　"世子小心！"一名护卫高喊。
　　兰序瞳孔骤缩，拉着莫言退回林中，身上一应标识之物转入莫言之手，：“你先撤，去找顾大人，我们南郡会和，”
　　莫言闻声，深深看了一眼沉声道“殿下小心。”
　　两拨人马在崖边狭路相逢。云璟世子斜了一眼身边的人，“可真是缘分，与公子一同遭遇劫匪”。
　　不等兰序开口，刺客已至。两人被迫背靠背迎敌。云璟的刀法法快如闪电，每一击都直取要害。兰序身形灵活，手中鞭子挥扫，专攻敌人下盘。
　　"没想到公子亦有还手之力。"裴云璟在厮杀间隙中神情悠闲。
　　兰序浅笑无暇回应，敌众我寡，身上尚有伤口，身法愈发的迟缓，云璟带来的护卫也死伤殆尽。眼看退路已绝，兰序突然发现崖边垂着几条老藤。
　　"公子，可否信我一次？"兰序促声道。
　　云璟挑眉清笑："哦？自然是，信的。"
　　只见刺客头目一声令下，数十把钢刀同时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云璟突然揽住兰序的腰，纵身跃下悬崖。兰序只觉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啸，下意识抓住了云璟的衣襟。
　　"抱紧！"云璟厉喝，单手抓住一根粗藤。下坠间兰序看到一突起石块，照现在的趋势对方定会撞到受到冲击，自己尚有余力却不能□□对方安然无恙，心下定神，强撑着与对方交换身形，
　　“砰”的一声兰序后背一痛，过度的疼懂失去了神志。继而摇晃的藤蔓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应声而断。他们继续下坠，接连撞断几根树枝后，"砰"地落入崖下寒潭。
　　刺骨的冷水瞬间淹没头顶。兰序不会游泳亦神志昏迷，茫茫然中喝了好几口水，缓缓下沉之际，有人托住他的后颈，将他拖向岸边。
　　"咳咳..."兰序趴在岸边石滩上剧烈咳嗽，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云璟单膝支地在一旁侧坐，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锐利的眼神正环顾着四周。
　　"小公子，清醒了就起来。"云璟冷声道，"落下之际多谢小公子，那些人肯定会下崖搜寻，我们得赶紧走了。"
　　兰序勉强撑起身子，后背疼痛异常——，鲜血染红了后背。他咬牙想支起身子走路，却被云璟扶住。
　　"别动！"裴云璟皱眉，"小公子是想流血而死吗？"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撒在伤口周围。"先简单处理，得找个安全地方。"
　　兰序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强撑着道谢："多谢世子，我是江兰序，不是什么小公子？"
　　云璟温声："这个时候，别喊什么世子了，喊我桓昭吧，只是恰好同路逃命罢了。"他站起身温和的看着兰序，"能走吗？"
　　兰序试着站起，却因伤痛和寒冷踉跄跌倒。裴云璟弯腰将他架起："小心！"
　　二人跌跌撞撞地沿着溪流下行。兰序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涣散。恍惚间，他感觉云璟停了下来。
　　"先在山洞中..."云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兰序再也支撑不住，陷入黑暗前，他隐约听见云璟难得温和的低语："睡吧，兰序小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兰序被后背的剧痛惊醒。他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干燥的山洞中，身下垫着云璟的外袍。后背的伤已被仔细包扎，旁边生着一堆小火。
　　云璟正背对着他烤衣服，精瘦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最醒目的是左肩一道狰狞箭疤。听闻动静，他头也不回："醒了？兰序小公子。"
　　兰序艰难地撑起身子："多谢世子，为何世子唤我，小公子。"兰序不解。
　　"别急着谢。"云璟转身，火光映照下，那张俊美的脸庞带着危险的笑意，"我只是好奇，小公子不待在江停，跑来南郡，究竟所为何事？"
　　兰序心头一紧。眼前这位世子喜怒无常，若知道他是来调查南郡王谋反证据的，怕是会立刻杀了他。但身上伤让他无法逃脱，只能周旋。

　　"世子为何唤我小公子呢。"兰序不解的问道，"倒是世子，为何会忽然出现在云山？还遭遇刺杀？"
　　云璟眯起眼睛，突然欺身上前，："看着兰序年小，自夸年长罢了了！倒是小公子，那些刺客分明是冲你来的，连累本世子差点送命！"
　　兰序呼吸困难，却仍直视对方眼睛："对不住了，世子...我也不知道，此番回家哪里来的劫匪，我只是前往姐姐家住了些时日，"
　　云璟微笑："小公子伶牙俐齿。那你猜猜，为何会有两批刺客同时出现在云山？一批杀你，一批杀我？"
　　兰序心头一震。的确蹊跷，除非...
　　"除非有人想同时除掉我们。"云璟替他补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我们都被…。"
　　“倒不知被何人泄漏了行踪…”
　　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云璟神色一凛，迅速扑灭火堆，捂住兰序的嘴："小公子，别出声。"
　　随着脚步声渐近伴随粗犷的男声："血迹到这儿就断了，肯定在附近！"
　　兰序感到云璟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肌肉绷紧如弓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接着是更多野兽的呼应。
　　"啧，这鬼地方，晚上有狼群！"另一个声音道，"先撤，明天再来搜！"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璟松开兰序，轻吁一口气："小公子，我们运气不错。"
　　兰序却皱起眉头："他们明天还会回来，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不急，"云璟温声，撕下内衬重新为兰序包扎伤口，"天亮前我背你下山。现在，小公子先休息吧。"
　　兰序怔了怔。这位传闻中暴戾的世子，竟会照顾人？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世子为何..."
　　"安静。"云璟背对着他躺下。
　　兰序哑然。洞外月光如水，虫鸣声声。他望着云璟的背影，心中疑惑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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