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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炯
华熹拢了拢被风扬起的头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了神君府。
华熹边走边问:“可有人再闯进来?”
春锦摇摇头道:“不曾。”
“明日你去洲府打探一下消息。”说罢,华熹挥挥手让她先下去。
“是,君上。”
翌日。
院落中的法阵似乎颜色变得深了一些,华熹拧了拧眉。
原本想跟春锦一同前往洲府,现下她又改了主意,决定去藏书阁拾掇一下书卷。
华熹翻找着与神君府阵法有关的书籍,但却一无所获。
只有一本山海洲集记录了寥寥几句。
“凤,栖于丹,能浴火重生也。凤之灵血,燃其阵,助天下之烈也。”
华熹烦躁地揉了揉头,书籍里记载的最多的便是凤凰。
但是凤凰最近闭关了,她一闭关,冲天的火墙就把丹洲围了起来,个把月内无法进出。
更何况那人脾气十分古怪,华熹和她的关系相当微妙,贸然前去询问这等敏感事宜怕不是会被她一把天火烧死。
华玉粹和凤凰的关系似乎不错,更深入的她不知道,总之比自己好。
唉,如果姐姐在就好了。
就在华熹毫无头绪的时候春锦回来了。
“君上,刺史的妻儿早在几日前去了丹洲。”
华熹唰得一下起来,凝重道:“可有假?”
春锦答:“千真万确。”
华熹在原地来回踱步,如果刺史早就知道月洲要出大事,所以早早把妻儿送出城保她们平安,那么他还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究竟是什么驱使他与这件事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又如果他的妻儿出城只是个巧合呢?
华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她冷静道:“帮我更衣,我要去洲府。”
“是,君上。”
华熹换了一身素色的利落衣裳,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洲府。
“君上,大人恭候多时了。”早就有人蹲守在墙根,是那天的刺客。
华熹轻轻点头,跟着他一路来到了暗室。
“君上,多有得罪。”刺史朝她行了一礼,闷声开口。
“说吧,叫我来此所为何事。”华熹冷淡道。
“君上,老臣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夫人也把您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只希望君上莫要迁怒于夫人,如若我不幸先一步去了,希望君上能将此信交与夫人。”刺史摸出胸口一封皱巴巴的信塞给华熹。
“我这人向来是非分明,你只管说,我自有判断,若她真是无辜的我定然不会为难她。信自然是会带到的。”华熹接过信,摆摆手让他快说。
“老臣对不起月洲城的百姓,对不起您的姐姐,更对不起您。”刺史又行了一个大礼,继续道:“是尾洲都城那位告诉臣,神君府的阵法不日将自己启动,需要臣帮助他派来的死士停止那法阵,否则届时全城百姓都将死去,君上二位必然会被神君督察府逮捕,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臣害怕出现意外,就把妻儿先送到了丹洲,但臣没想到……没想到啊……”
刺史说着又哽咽起来,华熹的眼神很冷,他没敢停顿,继续道:“那位骗了臣,谁知那死士竟然想要全城百姓的命啊……臣真的很害怕,这才找来君上想要赎罪……”
“但是好在最后只牺牲了一位神君。”刺史是由衷地感到庆幸。
是啊,不过牺牲了她姐姐一个人,便换来全城百姓的安稳,多么划算的买卖。
“我真想把你杀了。”华熹冷笑。
从结果来说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华熹只想要完美的结局。
“他是怎么进入神君府的?你给的令牌?”华熹问。
“不是不是!臣也不知他是如何进入的!”刺史把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眼看华熹。
华熹抿了抿唇,又问:“皇帝可有说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通知神君只通知刺史,这事怎么说都很古怪,刺史难道都不怀疑一下吗?
“臣……”
刺史还未说完,一支锋利的银箭破空而来。
“小心!”华熹大喊,扯着刺史就往外跑。
但很不幸他还是中箭了,那箭穿过他的胸口几乎把他捅了个对穿。
春锦一惊,即刻策马从神君府赶来。
华熹把刺史丢在地上,并关了暗室的门,转身抽出头上的钢制簪刀化为钢剑就冲上前去。
男人握着□□,朝华熹射出一箭。
华熹下腰躲开,钻到侧边,猛地蹬上前,握着钢剑直劈他的脖颈。
那人反应极快,用弩一挡,闪身躲开。
旋即他把弩一丢,抽出腰侧的剑唰得上前。
华熹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本能地抬起剑挡住。
巨大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
“你到底是谁?”华熹试图说话拖延时间。
那人冷笑道:“老东西不是都告诉你了。”
说罢,男人握着剑又如一头猎豹一般快速劈来,华熹堪堪接住。
“你是人族?”华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是又如何?”男人毫不在乎地反问,旋即自下而上斩来。
华熹抽出头上的银质簪刀挡下,她还未来得及喘息,男人再次发了狠地砍来。
锋利的剑斩向她的肩膀,原本就未痊愈的胸口剧烈地疼。
华熹感觉一切的动作都变慢了,意识也逐渐被吞噬。
春锦赶来的时候华熹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立刻挡在了华熹的面前。
她双手掐诀,黑红色的不知名文字从地面冒出来,形成一个保护罩,男人根本无法接近她们。
华熹似乎是被这个符文给唤醒的,原本漆黑的眼眸底下闪过一抹红。
她缓缓抽出头上那根红色的簪刀,嘴里念着什么,旋即春锦砰地一声化为红色血沫,汇聚在簪刀周身,幻化为一柄血红色的剑。
那剑煞气极重,男人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华熹的速度比刚才不知快了多少倍,男人还未来得及判断她的动作,她就已经闪身到自己的面前,用力狠狠一劈,男人拼尽全力一挡,那崭新的利剑竟顷刻间化为粉末。
他闪身准备逃走,华熹比他更快来到了他的前面,速度极快地挥剑,男人眼看躲不及,抬手生生挨了这一刀。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华熹也没有给他松口气的机会,立刻举剑再度刺向他的心口。
噗呲——
砰——
血刃如泡沫般散开又汇聚回华熹的手中,男人胸口的血喷涌而出,他直直地倒下了,死相十分惨烈。
他倒下的瞬间华熹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重重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惊天的雷声响起。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士兵迅速包围了洲府,其中两个上前拉住了华熹。
“君上,得罪了。”
……
……
华熹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无法看到。
她感觉浑身都在疼,稍微一动,有清脆的铁链声在黑暗中响起。
法力也被紧紧扼住,完全无法使用。
华熹吐了口浊气,闭了闭眼,不再有动作。
她杀了人,被神君督察府逮捕了。
唯一的人证刺史重伤昏迷,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发现他。
姐姐不在了,春锦回到了剑里出不来。
现在的她孤立无援。
不仅如此,遭受两剑重击还超负荷使用血刃,现在她的身体没有法力的支撑甚至很难动弹。
她的意识逐渐被黑暗吞噬,昏昏沉沉,起起伏伏。
大抵是伤太重起了高热,可能她的结局就是死在这里吧,华熹想。
不知过了多久,华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就在意识沉没的最后一刻。
她听到一道温暖熟悉的男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华熹、华熹,醒醒。”
“谁……”华熹干涸的喉咙艰难地发出声音。
是梦吗?
是梦吧……
华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华熹已经是躺在自己的卧房内了。
她感觉到体内一股火热的力量流窜着,在慢慢抚平她的内伤。
华熹看向走进来的男人,诧异地开口:“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感受到了你的求救。”萧炯温声道。
“我什么时候求救了?”华熹冷哼扭头。
“喏,我给你的项链。”萧炯勾出她脖子上的一根红色绳子,上面的小银锁晃动着响了两声。
华熹想起来了,这是当年她要走的时候这人强行塞给她的,后来因为还挺好看的她就一直戴着。
“你对这项链施法了?”华熹不满。
“别这么紧张,没有我你现在还在黑牢里蹲着呢。”萧炯摆摆手,示意她放轻松。
“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出来。”华熹扯了扯唇角,问道:“说吧,你为什么救我?”
“救别人可能要有什么理由,救你不需要理由。”萧炯幽幽道,微微发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当然,华熹这个木头是看不见的。
“你发什么神经。”华熹翻了个白眼,又问:“你来这里督察府没意见吗?”
“意见可大了,让我快点滚回去。快起来喝药。”萧炯上前扶起华熹。
“嘶——”
“还是很疼?”萧炯关切地问。
“废话!你去给人砍两刀!”华熹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
萧炯从一旁的锦盒掏出一粒药,递给华熹,“吃吧,应该能没那么疼。”
华熹看了看他认真的眼眸,又看了看手心的药,旋即接过药丸吞下。
萧炯适时递上药碗,温声询问:
“要我喂你喝吗?”
“一边儿去,姑奶奶我还没那么虚弱。”华熹直接夺过碗,一口把药闷了。
华熹把碗递给他,擦了擦嘴又躺了回去,“去刷碗,我要睡觉了。”
萧炯无奈地笑了笑,端着碗出去洗了。
刚走出门,他便捂住嘴,沉闷地咳了两声,有鲜红的血从指缝渗出来。
少年上前扶住他,担忧地询问:“君上……您没事吧?”
“无碍,去把碗刷了。”萧炯摆摆手,把碗丢给他,自己转身去了水池清理血迹。
少年抱着碗愣愣地站在原地,担忧地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华熹半夜又起了高热。
萧炯一整夜都衣不解带地守在旁边,反复替她擦拭手脚,灌药。
“天都快亮了,你不累吗?”华熹的语气软糊糊的,很难听清。
“我乐意。”萧炯笑道。
“不行,我不乐意,你快点去睡觉。”华熹没什么力气,推也推不动,好像在挠痒痒一样,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知道了,你把最后一碗药喝了我就去。”萧炯接过少年递来的药。
华熹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旋即就沉沉睡去,都快睡着了还不忘嘟囔一句:“记得洗碗。”
萧炯看着她恬静的睡脸,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
萧炯走出门,正巧一声鸡鸣撕破天际。
“君上,督察府那边的消息。”来人把东西递上来。
“下去吧。”
“是。”
……
……
华熹醒来不见人,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萧——炯——”
“来了姑奶奶,别喊了。”萧炯端着药就进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把刺史那老东西给忘了。他还活着不?”华熹朝他招招手让他快点过来。
“当时你被带走后,他的亲信去把他弄出来了,不过伤得挺严重的,现在还没醒,还在发高热。”萧炯把药递给华熹。
她闷头喝了。
“嗐,是不是年纪太大了,他那府上还会少人照顾吗?居然还没醒?”华熹有些不解,自己伤得可比刺史严重多了。
“大概。”萧炯道。
“督察府那边你怎么说的,居然会把我放了。”华熹问。
“我说你们姐妹俩一心为民,你怎么可能故意杀人。”萧炯道。
“就这样?”华熹不可置信地反问。
“就这样。”萧炯淡淡地回答。
华熹才不信他的鬼话,伸脚踹了踹他,“快去刷碗。”
萧炯默默端着碗出去了。
华熹等他走了,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拿起桌上的红色簪刀。
华熹的能量寥寥无几,春锦还是出不来。
“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华熹问。
春锦的声音从簪刀传出来:“不知。但确确实实是他将君上从督察府捞出来的。”
“很可疑。”华熹搓了搓下巴。
“我也觉得。”春锦附和。
萧炯似乎是不放心,很快又回来了。
华熹连忙爬回床上。
“你什么时候回去?”华熹问。
“赶我走?”萧炯语气有点委屈。
“这不是担心你被督察府穿小鞋嘛。”华熹讪笑。
“不会,等你病好了再说。”萧炯垂了垂眼帘。
“我一直不好你就一直在这?”华熹忍不住生了逗他的心思。
“嗯,耽误了树洲的事就你来弥补吧。”萧炯抬起眼睛笑。
“切,说的好像我求你照顾我一样。”华熹翻了个白眼,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嘴角噙着的笑。
“你伤好了准备怎么做?”萧炯问。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很累。”华熹嘴角的笑容又压了回去,闷闷地答道。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萧炯试探地询问。
“哈啊?开什么玩笑,你还想我被逮捕?”华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神君没有督察府的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封地的,否则将会被逮捕。
“你看我也没被逮捕啊。”萧炯伸开手,无辜地说。
“肯定是你贿赂人家。”华熹摇摇头,表示不想去。
“我刚刚收到督察府对你的裁决了。”萧炯故意顿了顿。
华熹瞪着他催促道:“是什么?”
“查清楚人族皇帝究竟想要干什么。”萧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查清楚之前还不能回到月洲???”华熹对此表示震惊,“那月洲谁来管理?现在月洲一团乱麻,我可不想我的子民有什么闪失。”
“督察府让我来代理。”萧炯挑眉。
华熹提起来的心又放回肚子里,冷声道:“喔,难怪你一直在这里督察府也没有把你逮捕。”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萧炯保证。
“得了,这点我还是相信你的。”华熹摆摆手,虽然萧炯嘴巴毒了一点,人蔫坏了一点,但是作为神君他还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话又说回来,我们都三十年没见了,你怎么突然过来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千里迢迢来救一个三十年没见过的人,华熹又想不通了。
“你不是问过了吗,项链的法术。”萧炯淡淡道。
“这么关心我呀?”华熹笑。
“嗯。”萧炯直视华熹的眼睛,认真道。
华熹感觉有点不自在,移开了目光,“那那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差不多好了,你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好。”萧炯转身离开了。
华熹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热的,她搓了搓脸把头埋进被子里。
怪怪的。
萧炯今晚怪怪的。
嗯。
自己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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