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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相遇
回去的晚上,张夜躺在宿舍狭小的床上,心里被张影两个字填满。
重新见到张影的日子里,张夜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变来变去。
张也觉得既然一切都过去了,张影也没有认出他,自己就应该继续向前走。可不知为何,张夜总是是不是想起之前,想起记忆里还是他的哥哥还在保护他的张影。
张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微信里找到熟悉的头像,点开聊天框删删减减,迟迟没有发出一条信息。
他想问问张影手臂有没有受伤,却又觉得张影今晚只是看在赵心怡的份上关照他,这样想着,张夜又觉得自己不该打扰他。
张影早就不要他了。
已经不再是他的哥哥了。
已经不认识他了。
夜晚的宿舍依旧很安静,手机发出的光照在他光洁的脸上,映着他脸上淡淡的落寞。
突然林寻桉一声怪叫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脸上,张夜疼得直抽气。
“叶子,叶子。林源跟我表白了!她跟我表白了!”
林寻桉从床上蹦起来,床板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的声音。
张夜捂着鼻子闷闷的回了他两声,提醒他小点声音。
再打开手机,他删删减减的半句话已经发出去了。
“你的手怎”
张夜一声国粹哽在喉咙里,立马撤回信息。
对面却回复他。
“?”
“怎么还没睡?”
张夜觉得刚刚不仅被手机打中了鼻子,还打中了脑子,对着两行字头晕眼花。
“嗯”
嗯?!
张夜觉得自己就像副班爱发的那个小狗表情包一样,脑门上顶着一团绕在一起的黑线。
张夜决定要刷新一下自己的脑子再回复他,打开某抖,开始今日份夜生活。
等到张夜看的眼睛酸痛时才想起某个人,简单回复了一下就开始日常巡视朋友圈。
张影的朋友圈又多了一些酒宴聚餐的照片,看起来很商务,仿佛离张掖的生活很远。
新的朋友圈是一条视频,主角又是那只被他捡回来的小流浪猫。
张影似乎很喜欢它。
三天之内晒两次。
这次似乎是在医院体检,两个医生戴着手套摁着小猫打针。
瘦瘦小小的猫因为害怕打着颤,无措的舔舔唇,小声地叫。
男人低沉的声音,清冽中带着几分轻柔,安抚着它,“杨树乖乖,宝贝不怕。”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的抚弄猫咪粉白的耳尖,想要借此安抚它的躁动不安。
宝贝不怕,不怕。
哥哥拍拍,痛痛飞飞。
手机里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入耳中,张夜躺在床上从没觉得自己在某拼上买的廉价耳机音质如此清晰。
宝贝不怕。
宝贝不怕。
六岁之前张夜很少见到张影。
那时候他跟着外婆住在乡下,而张影则在县城里上寄宿学校。
张国成在城里租了房子,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勉强糊口。
张影六岁的时候,发高烧差点烧坏了脑子。
第一次见到张影也是在医院,他们似乎和医院总是很有缘分。
腿脚不便的外婆没办法照顾他,在县城上寄宿高中的张影就这样接下重任,瘦高的少年半夜背着书包赶到县医院。
张夜已经烧迷糊了,白嫩的脸上酡红一片,唇色发白干裂,眼睛也哭肿了,长长的睫毛粘在一起,没有以往的活泼可爱。
张夜年纪小不记人,对着这个半夜突然出现的哥哥又踢又打不允许他靠近。
张影看着他哭肿的眼睛有些心疼,又拿他没有办法,最后靠着一包奶糖取得了他的信任,成为他的小弟带他看医生。
张夜断断续续的烧了半个月,屁股上不知挨了多少针。
打到最后,听到要打针就害怕。
每次护士给张夜打针,张影都会哄着他,把他轻轻抱在腿上,揽在怀里。
张夜从小就长得漂亮,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睫毛轻颤,看起来很乖巧,小小的一个抱起来也软软的。
张夜每次都害怕的心里打鼓,脸上却又很要面子,坐在他怀里不动,疼了就翘起小腿,随后又放下,扁着嘴,眼里装满了泪花。
张影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心都化了,抱着他往上颠了颠,让他软软的脸靠在他的肩窝,眼泪就顺着眼角沾湿张影的肩膀。
少年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抚摸,声音轻轻地贴着张夜的耳朵。
“叶子不怕,哥哥在呢。”
“宝贝不怕,不怕。哥哥拍拍,痛痛飞飞。”
张影的声音时隔多年又在他耳侧响起,如梦一般。
在张夜的记忆里哥哥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会因为他挑食,每天下午做半小时的车赶回来给他做饭,再匆匆忙忙的带着饭盒回去上晚自习,会用自己参加比赛的奖金给他买喜欢很久的玩具和零食,会在他害怕的晚上唱歌哄他,不会因为他胆小嘲笑他。
少年时温柔爱笑的张影就像是夜晚的萤火点亮张夜缺失记忆的童年,也像是夜晚的流星,悄然离去。
第二天张夜成功睡过头了。
等他叼着包子到光远楼A区三楼阶梯大教室的时候,负责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的老师已经开始发卷子了。
赵宇替他占了位置,还帮他拿了卷子,看着左右两个睡眼惺忪的“熊猫”说,“你俩昨天晚上做贼啦?一个两个挂着大灯泡。”
林寻桉打了个哈欠,一巴掌拍在赵宇后脑壳,“你懂个屁,昨晚上睡得跟猪一样。”
接着就一脸娇羞的看着手机,拿出昨晚的聊天记录怼到赵宇眼镜上。
“昨晚,林源跟我表白了。”
赵宇看着他那个幸福的傻样打了个哆嗦,嫌弃的“噫”了一声,决定脱单庆祝上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
张夜还在嚼嚼嚼。
昨晚回完信息他又梦到了张影。
他十分怀疑张影是不是偷偷给附近的阿飘烧了纸,他才会每天晚上都梦见他。
虽然这听起来就像是张夜的胡思乱想,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张夜花了四十分钟飞速完成千字论文,并向赵宇和林旭楠展示了如何巧妙利用各大软件以及文科生的手速和写满卷子的硬性原则,在两人嘴里可以放下鸭蛋的震惊下完美离开教室。
进入六月,容城的夏季也变得焦躁不安,街上出行的人们穿着独属夏季的清凉款式,张影身穿白色衬衫,黑色外套搭在肌肉匀称的手臂上,跟随紫云晚的服务员穿过假山和长廊来到早已订好的包厢。
门打开的一瞬间,于书源抬眸望去,姿态闲适,神色间慵懒随意,精致的面容犹如油画中少年。他的嘴角总挂和几分浅笑,透着几分优雅和从容,气场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顾总,久等了。”张影这几天一直忙着给新的项目拉赞助,今天下午约了恒星科技的负责人谈合同,没想到来的人里还有于书源。
“于先生,好久不见。”
于书源是恒星科技的二少爷,但他常年居住在法国,对家族公司的事情一概不过问,只是听说前两年在国外结了婚。
于书源点点头,算是回应,转身便离开了包厢。
等待这次饭局结束,街上早已灯火通明,夜晚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他沉静的脸上,拇指习惯性地转动无名字的戒指。
张影喝了点酒,脸上倒看不出来什么,身上的乏累便开始显现,不由得又想起了下午包厢里见到的于书源。
张影对这个性格顽劣的学长了解甚少,在法国读书的时候,于书源是学院里名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优越的家世和成绩,更因为他让无数追求者痛苦难堪的精致面容下恶劣的性格。
恒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于书源的大哥于书朗的手里,两人的兄弟关系也是圈内出名的好。可这次于书源回国却没有什么动静,越是想不明白越是烦闷,早些年车祸的后遗症又开始发作。
司机放缓速度,到达华庭流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早就应该离开的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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