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风吹过

　　002 下楼

　　突然的自我介绍环节打断了姜穗原本的愧疚情绪，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周身气质和名字倒是不太相符，程砚这个名字听上去就蛮书生气的，但姜穗直觉他应该武力值蛮高的，最起码也是个习惯健身的人，毕竟刚刚他抱自己下来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很费劲。

　　程砚也注意到了姜穗那看似很隐晦的对自己的打量，而后又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举动，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冒犯的动作才对，她的表情也不太像是对自己有什么厌恶。

　　扭头再度扫视了一下这个天台以及周边的环境，印象中这边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又是地处郊区，围栏上的视角只能看到远处的山峦，除了僻静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按理来说不会有人特意跑过来这边看什么风景才对。

　　想到这，程砚也很是直白地问出了声 “这边看着还挺偏僻的，你怎么会来到这边？”

　　姜穗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问话，不过程砚的语气听上去好奇居多，并非什么质问，她便诚实地回答了，“只是突然想起来很久没来过这边了，刚好有时间顺路就来看看。”

　　今天是工作日，她一早出门准备去跟客户谈订单，但上了地铁才收到客户信息说家人突然生病，订单的事要推迟再谈，她本已经提前给公司报备过今天外出的行程，所以干脆就不回去公司了。

　　站在地铁车厢内看着城市的完整线路图，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刚好下一个站就是换乘站点，上车站了七八个站再换乘一条线继续坐了几个站，出站之后又步行了将近半小时后爬楼梯上来了这里。

　　姜穗回答完又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太具体，又简略说了一下几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还是个烧烤摊，一时兴起就过来了。

　　说起烧烤摊，姜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自己居然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我准备回去啦，今天好像意外让你为我担心了，不好意思。”

　　姜穗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程砚说道，想了想又觉得好像应该做点什么作为补偿，试探着开口问道“刚好也到午饭时间了，你方便吗？我请你吃个饭吧？当作是你帮忙抱我下来的感谢。”

　　程砚是想要拒绝的，毕竟自己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举动，自然也谈不上感谢。但是那双很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真诚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不答应的话那眼睛里的真诚就要变作满满的失落。

　　“不算什么大事，谈不上感谢。”
　　程砚先是直白地回了这么一句，顿了两秒又道“不过确实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一起吃个饭也可以。”

　　姜穗点了点头应下，也没再说一定要请客的话，心里却是做好打算要主动结账了。

　　于是两人便先后往楼梯口走准备下楼，程砚下楼前又最后看了一眼刚刚姜穗坐的那个围栏位置，虽然她刚才的解释确实很有理有据，不过程砚心底还是有一丝奇怪的直觉，但想起刚刚两人的对话以及姜穗表现出来的状态又觉得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摇了一下头便开始专心看路下楼。

　　这栋大楼以前是有电梯的，不过废弃之后电梯自然也就停运了，下楼的过程中部分楼层的楼道口会看到一些垃圾杂物，应该是以前的住户搬离的时候留下的，楼梯的不锈钢扶手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才走到一半，程砚就听到姜穗开始变得沉重的呼吸声，有些好奇她一开始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了，体力明明没有很好，怎么还能爬到楼顶去的，但又怕自己问出这个话题听着像是嘲讽，也就没有开口。

　　“这边虽然废弃了很久，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无人踏足的，以后尽可能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过来这边了。”

　　看到五楼楼道口的几个不显眼的矿泉水瓶和袋装垃圾时，程砚突然想起一些事例，认真地说道。

　　姜穗听到声音便停下了脚步，虽然第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程砚说的不一定就是无人踏足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应该是不会有下一次了，爬楼梯可太累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轻笑声，有些羞恼地回过头就看到程砚神情轻松，似乎这十层楼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而她自己刚刚说话都还是停停顿顿的，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也确实比不上对方的体力，笑就笑吧。

　　姜穗没说什么，又转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准备一鼓作气赶紧下楼。

　　程砚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就看到眼前女生已经转头继续往下走了，裙角随着下楼的速度扬起的弧度愈加快了，像是一只绿带青凤蝶在扇动翅膀。

　　“抱歉，我不是在取笑你。”程砚轻咳了一声，认真地开口，同时也在思考要不要停下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姜穗没有很在意，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没事啦，继续走吧，再走三层就到了。”

　　还挺要强。

　　程砚默默想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更加专心地看着前面人行走的脚步，做好随时伸手扶住对方的准备，一是担心姜穗会体力不支，另一方面也担心楼梯上会不会有什么杂物会绊倒。
　　上楼的时候他是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的，没有遇到什么横档在楼梯上的东西，不过下楼的时候小心一些也没什么。

　　终于走到一楼，姜穗停下扶住墙壁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的腿似乎都因为持续的运动而有些发软，再次坚定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踏足这栋大楼了。

　　她身后的程砚也慢一步在她身旁站定，姜穗注意到，哪怕是没有停歇地走了十层楼，他似乎也没有很累，不像自己这样气喘吁吁的，看来真的是个常常健身的人了。

　　“我开了车过来，就停在门口附近，要不先到车上坐着休息会儿？”

　　姜穗没想到程砚是开车来的，还准备叫个车原地等一段时间，毕竟是郊区，叫车也不一定那么容易，最惨的可能就是要和来时一样步行到地铁站了。

　　她还没完全缓过来，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跟在程砚身后走。

　　姜穗跟着程砚在一辆黑色越野车前停了下来，她不太熟悉车型品牌，不过这辆外型坚固的越野看上去倒是很符合程砚硬朗的气质。

　　程砚先是打开后车厢，从纸箱中拿出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姜穗一瓶，又干净利落地打开自己手中的那瓶喝了一大口，“喝点水，上车坐着休息会儿吧。”

　　虽然没有直说，但姜穗看明白了对方的举动，本就没有担心什么，毕竟要是真的是什么坏心眼的人，自己也不太可能好好站在这里了，所以也拧开了手中的水瓶慢慢喝了几小口。

　　程砚已经转身率先帮忙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姜穗也就跟着坐了上去，越野车的底盘比较高，坐上去之后视野相比其他小轿车也有些不太一样，姜穗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扫视了一下车内的装饰，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除了座椅中间的置物架上放了个跟程砚气质格格不入的草莓熊钱包。
　　姜穗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猜测什么，就听到已经坐上驾驶座的程砚开口说道“我表妹的钱包，置物架里应该还有她之前买了没拆封的糖果，你可以找出来吃点。”

　　姜穗连忙摆了摆手，“没事，不用了。”

　　程砚看出来她坐上车后就有些拘谨，没再多说什么，系上安全带之后就准备调头开出这片园区，启动车子的同时又问起姜穗想吃点什么。

　　姜穗没怎么来过这个区，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是自己该请客的，怎么也该是让对方来决定吃什么。

　　程砚没想到对方又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点开家庭群里的聊天记录，翻到之前表妹在群里发的一些视频链接记录，最后选定了一家表妹推荐力度很高的粤菜馆，舅舅舅妈也在群里提到说去吃过几次，也都觉得很不错，看地址就在这个区，开车估计也就二十来分钟。

　　“吃粤菜可以吗？”
　　“可以啊。”

　　姜穗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她其实不怎么挑食，但又有些选择困难，尤其是在吃东西上面，每次上班点外卖都要提前纠结半小时，程砚能这么果决地选出吃什么让她还挺羡慕的。

　　程砚在姜穗回应后就打开了导航，设定好目的地之后便开始专心开车了，想起表妹每次坐自己的车都喜欢听歌，又开口问姜穗有没有喜欢的歌单，可以自己连接车内音响播放。

　　姜穗依旧是婉拒了，很直白地自我调侃说“我有点选择困难，所以你要是突然让我做决定，我还真的很难抉择。”

　　程砚接话道“那你可要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待会儿点什么菜了，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决定。”

　　姜穗还真的就开始思考起来，但是又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具体菜单，看到程砚脸上的笑意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在调侃自己，便故意回答道“那就没办法啦，你待会儿要饿着肚子等我做决定慢慢点单了。”

　　程砚侧头看后视镜的时候也看了一眼姜穗，看到她脸上很明显是故作纠结的表情，跟一开始要抉择吃什么东西的时候的表情很容易区分出来，也就笑着点头“好啊，反正我不挑食的。”

　　谈笑间车内的气氛似乎也因此而变得轻松了一些，姜穗也不像刚上车时候那样拘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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