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大理寺卿为我破戒了》

　　金吾卫的铁靴踏碎雪泥的声音已到三丈外。

　　沈昭意的银链还缠在容雪谏腰封上，链尾缀着的细钩正巧卡在他玉带暗槽里——那里藏着一枚拇指大的青铜钥匙，形状像半截折断的箭簇。

　　"钥匙换解药。"她突然咬碎唇间药丸，甜腥的液体顺着唇角滑落，"容大人应该认得，这是三年前你亲手打的那把——"

　　容雪谏瞳孔骤缩。

　　记忆里十四岁的少女攥着这把钥匙，将它按进他渗血的掌心："阿谏，这把钥匙能开璇玑阁最底层的匣子...若我死了..."

　　雪粒子突然变得密集。

　　"——若你死了，"容雪谏猛地扣住她后颈，将人按进自己染血的官袍，"就让我亲手烧了那些秘密？"他喉结滚动，咽下她渡来的半口解药，"可惜..."

　　青铜钥匙突然在他掌心变形，机关齿轮转动声里，竟展开成一幅微型堪舆图——正是漠北虎符缺失的西北角！

　　"嗖！"

　　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擦着沈昭意耳畔钉入雪地。箭尾缀着的骨铃"叮咚"作响，铃舌竟是半截人指骨！

　　"陆监正来得真巧。"容雪谏反手将沈昭意护在身后，官袍广袖被箭风撕开一道裂口，"钦天监何时改行做刽子手了？"

　　阴影里缓步走出的男子身着星官白袍，腕间九枚骨铃随步伐轻响。陆惊鸿苍白的指尖把玩着另一支箭，箭簇上幽蓝的暗光与沈昭意酒葫芦里的液体如出一辙。

　　"下官只是好奇..."他忽然用箭尖挑开沈昭意散落的衣带，"为何阁主要杀漠北使团灭口？又为何..."冰凉的铁器贴在她心口，"容大人身上会有漠北皇室的'金鳞纹'？"

　　沈昭意突然笑了。

　　她腰间的酒葫芦"咔嗒"裂成两半，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正是那十二个探子临死前用血写的供词！

　　"陆大人不如先看看这个。"

　　沈昭意指尖轻弹，半片葫芦内壁旋转着飞向陆惊鸿。在即将触及他眉心的刹那，容雪谏的剑鞘突然横空击出！

　　"砰！"

　　葫芦碎片炸开的瞬间，无数金粉簌簌落下，在空中凝成漠北文字。容雪谏的剑风扫过，那些金粉突然燃烧起来，组成一幅边境布防图——正是他心口金纹缺失的部分！

　　"三年前..."沈昭意突然扯开容雪谏的衣襟，露出他心口那道箭伤，"萧沉璧在这处要塞埋伏了三百弓弩手。"她染血的指尖点在那圈金色纹路上，"容大人可知，当日是谁替你挡了那支淬毒的箭？"

　　陆惊鸿的骨铃突然齐齐碎裂！

　　记忆如雪崩般涌来。

　　十四岁的容雪谏跪在尸堆里，看着玄甲少女单枪匹马冲进箭雨。她后背插着七支箭，却仍将酒壶塞进他手里："喝...喝了才能活..."

　　而现在，沈昭意后腰的旧伤正抵着刑架，位置与当年箭伤分毫不差。容雪谏的佛珠绳不知何时已缠上陆惊鸿的脖颈，声音比雪还冷："陆监正可知，当年那场伏杀..."

　　"——是你师父给漠北通风报的信。"

　　沈昭意突然将半壶"春杀"泼在雪地上。酒液遇血即燃，火光中浮现出当年密信的残页——右下角赫然盖着钦天监的星印！

　　陆惊鸿的骨铃碎片在雪地上划出七道血痕。

　　"师父的星印..."他白袍下的手指突然扭曲成爪，指甲泛起诡异的青黑色，"不可能出现在三年前的密信上——"

　　沈昭意银链突然绞住他手腕："因为真正的星印..."链尾细钩挑开他袖口，露出腕内侧一道陈年灼伤，"早被你师兄临死前熔了。"

　　雪幕中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容雪谏的剑鞘突然裂开，掉出半枚青铜卦签——正是钦天监历代监正传承的信物，签尾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三百弓弩手里活下来的那个。"容雪谏将卦签按在陆惊鸿颤抖的掌心，"你师兄死前说了两个字——"

　　"——'星坠'。"

　　陆惊鸿突然呕出一口黑血。雪地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和鸿胪寺使臣喉间的伤痕一模一样。

　　沈昭意后腰撞上刑架时，束发的银簪"铮"地断裂。

　　青丝散开的刹那，容雪谏看清了她后颈那片一直藏在衣领下的皮肤——淡金色的鳞状纹路，与他心口的金纹如出一辙。

　　"漠北皇室的'金鳞蛊'。"陆惊鸿踉跄着爬起来，骨铃碎片在掌心凝成匕首形状，"难怪萧沉璧非要娶你..."

　　沈昭意突然大笑。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贯穿伤："你们钦天监不是最会观星吗？"伤口周围的皮肉里嵌着细碎的蓝晶，"怎么没算到——"

　　银链绞碎最后一片骨铃，她声音陡然转冷："这枚'天狼星'的碎片，正是你师父当年射进我肺腑的！"

　　容雪谏的佛珠绳突然深深勒进陆惊鸿脖颈。在对方瞳孔扩散的瞬间，他贴着沈昭意耳畔低语："阿姐，现在能告诉我..."指尖抚过她后颈金鳞，"你偷换漠北虎符的真正目的了吗？"

　　记忆的碎片如雪片纷至沓来。

　　十四岁的沈昭意浑身是血，却将最后半壶酒喂进他嘴里。那时她右腕还没有那道为救他留下的刀伤，后颈也没有这片金鳞纹。

　　"当年那三百弓弩手..."容雪谏突然撕开自己官服，心口金纹在雪光中连成完整的漠北地图，"是冲着'金鳞蛊'来的。"

　　沈昭意瞳孔微缩。她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已重新合拢，内壁的刻痕正巧与地图上三处要塞重合。

　　"萧沉璧以为用虎符能引出'金鳞蛊'。"她突然将葫芦砸向刑架，琉璃碎片里滚出十二颗血珠，"却不知真正的蛊..."

　　血珠遇雪即燃，在空中凝成漠北文字——正是当年先太子遇刺前留下的最后军报！

　　金吾卫的火把终于照进这片雪幕时，看到的却是三人诡异对峙的场景。

　　陆惊鸿的白袍染满黑血，手中骨铃匕首正抵着自己咽喉；容雪谏的官服前襟尽裂，心口金纹组成的地图正在渗血；而沈昭意散着长发，后颈的金鳞纹在火光中明灭如星。

　　"传陛下口谕！"为首的将领突然跪地，"请容大人即刻携虎符入宫——"

　　沈昭意突然将半枚青铜虎符拍进容雪谏掌心。金属相触的刹那，他心口的金纹突然流动起来，与虎符严丝合缝地嵌成完整图案——正是漠北边境十二要塞的布防全图！

　　"现在容大人可以交差了。"她笑着后退，银链却仍缠在他腕间，"只不过..."

　　链尾细钩突然勾出他袖中那封密信——盖着璇玑阁火漆的"天罗计划"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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