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渺小爱你

　　楚沁的耳膜嗡嗡作响，陆冬的话像一滴红墨水滴进清水，在她脑海中晕染开无法控制的涟漪。

　　"什么？"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陆冬松开她的手腕，领带夹在他们之间闪着冷光。他后退半步，阳光重新填满两人之间的空隙，那一瞬间的暧昧仿佛只是错觉。

　　"周野应该快回来了。"陆冬将刺绣样本塞进她手中，"下次别在课上绣，美术室的监控上周刚换新高清。"

　　楚沁低头翻看那些刺绣，每张便签上都写着细小的批注。上个月那幅彼岸花旁边标注着"阴天，线色饱和度+0.3"；更早的蓝玫瑰则是"午后阳光直射，建议用DMC-798"。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这些全是她自己在心里默默记下的光线注意事项。

　　"你..."

　　下课铃突然响起，走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陆冬迅速拉开窗户，初夏的风卷着槐花香涌进来，吹散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从艺术楼后门走。"他指向窗外，"周野今天值日高三区。"

　　楚沁攥紧领带夹和刺绣样本，在跳上窗台时犹豫了一下。陆冬的白衬衫袖口蹭到她的校服下摆，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某种类似铁锈的味道。

　　"为什么帮我？"她终于问出口。

　　陆冬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右眼睑下的泪痣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远处传来周野标志性的沉重脚步声，楚沁的心跳快得发疼。

　　"因为你的玫瑰，"他伸手替她拂开粘在颈后的碎发，"刺到我了。"

　　楚沁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一路飞奔到自行车棚才敢停下，后背抵着冰凉的水泥墙大口喘气。刺绣样本在奔跑中散了几页，她蹲下身一张张捡起，发现最底下那张今早的玫瑰刺绣上多了一行新字迹："针脚太紧，会疼。"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楚沁鬼使神差地抚摸那个"疼"字，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她突然想起陆冬锁骨处的那道红痕，形状像极了她绣玫瑰时常用的螺旋纹。

　　"楚沁！"林小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怎么在这儿？周野没为难你吧？"

　　楚沁慌忙把刺绣塞进书包，领带夹却从指缝滑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光。林小雨眼疾手快地接住，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你居然真的去找陆冬了？！论坛上说这领带夹是他曾祖父传下来的，去年拍卖行估价够买辆跑车！"

　　"小声点！"楚沁捂住她的嘴，"我只是...物归原主。"

　　林小雨掰开她的手，眼睛亮得吓人："物归原主需要两个人在空教室里待二十分钟？年级群都炸了，有人说看见陆冬为你和周野吵架！"

　　楚沁的耳根烧了起来。她拽着林小雨躲到自行车棚最里侧，那里堆放着废弃的画架，是她们常说的秘密基地。

　　"他只是在批评周野滥用职权。"楚沁从书包夹层摸出针线包，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一根红线，"说我刺绣不算违纪。"

　　"陆冬背校规第七章第四条的样子帅不帅？"林小雨兴奋地撞她肩膀，"听说他能把整本校规倒背如流！"

　　楚沁想起陆冬说"艺术创作不算违纪"时微扬的嘴角，心脏像被细线勒了一下。她低头穿针，红线在阳光下泛着血丝般的光泽。

　　"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针尖刺透布料，楚沁熟练地打了个结，"今天只是巧合。"

　　林小雨突然安静下来。她伸手按住楚沁的手腕，那里还留着陆冬握过的温度。

　　"你又在贬低自己。"林小雨叹气，"明明月考排名你只比他低两位，美术课你的作品每次都被当范例..."

　　楚沁摇摇头，针线在指间翻飞。她绣的是一片荆棘，尖刺特意用了立体绣法，摸上去会扎手。就像她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念头，每一个都带着倒钩。

　　"不一样的。"她轻声说，"他是天生的星星，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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