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吻过她的发》

作者:徐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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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1


      开学那天,天刚蒙蒙亮,巷子里的薄雾还没完全散去,带着夏末残留的微凉。

      林晚早就醒了,穿着崭新的浅粉色连衣裙,背着妈妈连夜缝补好的新书包,书包上还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是妈妈特意缝上的小记号。

      她攥着书包带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探头往巷口望,急着去学校报到。

      奶奶端着一碗温热的绿豆汤出来,往她手里塞:“慢点喝,垫垫肚子,上学路上别跑太快,小心摔着。”

      林晚咕嘟咕嘟喝完绿豆汤,嘴角还沾着点糖霜,抹了把嘴就往外冲,“奶奶再见!我去学校啦!”

      她的小短腿迈得飞快,扎在脑后的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像两只快活的小尾巴,很快就消失在巷口的晨光里。

      巷口的中心小学是栋老旧的红砖楼,墙面上爬着些许绿色的爬山虎,门口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洒下大片阴凉。

      一年级(3)班的教室在二楼,推开门,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刚出巢的小鸟。
      教室内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面擦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卡通贴纸,有笑眯眯的小熊、蹦跳的小兔子,还有会飞的小蝴蝶,透着满满的童趣。

      林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正对着校园里的花坛,刚好能看到里面开得正艳的牵牛花。

      她把书包放进抽屉,刚想趴在桌上看看外面的风景,就瞥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徐清晏!

      她比夏天的时候瘦了些,婴儿肥褪去了些许,脸蛋依旧是圆圆的,透着健康的粉润。

      身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的浅蓝色校服,领口被仔细地翻折平整,头发梳成了整齐的马尾,额前的碎发用一个小小的白色发夹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怀里没有抱着那个旧布娃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印着小兔子图案的新书包,看起来有些舍不得用,拉链都拉得格外小心。

      徐清晏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不安,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像是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无所适从。

      她刚搬来没多久,在巷子里没认识几个小朋友,此刻看着满教室陌生的面孔,更显孤单。

      林晚眼睛一亮,瞬间忘了看风景,猛地站起身,朝着徐清晏使劲挥手,声音清脆得像银铃:“清晏姐姐!这里!快来这里坐!我给你留了位置!”

      徐清晏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转过头循声望去。

      当看到林晚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时,她眼睛里的不安瞬间消散了不少,像是迷路的小鹿找到了方向。

      她抿了抿嘴角,快步走到林晚身边,在她旁边的座位轻轻坐下,声音依旧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林晚,你也在这个班呀?”

      “是呀是呀!”林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两颗小小的小虎牙。

      “太巧啦!以后我们不仅是邻居,还是同学了!我可以天天和你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能一起上课、一起玩,太好了!”她兴奋地说着,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徐清晏的胳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徐清晏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微微一怔,随即也轻轻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像湖面泛起的涟漪:“嗯,真好。”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这个陌生的教室好像也变得亲切了许多,心里的紧张感也渐渐褪去。

      很快,班主任李老师走进了教室。李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柔柔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她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让小朋友们一个个站起来,轮流做自我介绍,让大家互相认识。

      轮到徐清晏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或许是有些紧张,她的脸颊瞬间泛红,像熟透的苹果,声音小小的,带着点颤音:“大家好,我叫徐清晏。我…我刚搬来这里,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话音刚落,教室后排就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声,紧接着,几个调皮的男生就低声议论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徐清晏?听起来像个小胖子的名字!”“就是就是,你看她脸圆圆的,肯定是个胖子!”“胖子!徐胖子!”

      这些声音像细小的针,扎得人心里不舒服。徐清晏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头埋得更低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最怕别人说她胖,夏天被那些男孩欺负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浮现,心里又酸又涩,差点哭出来。

      林晚原本还在笑着鼓掌,听到这些嘲笑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眉头紧紧皱起,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小猫咪。

      没等徐清晏反应过来,林晚就猛地站起身,对着那些嘲笑的男生大声喊道:“不许笑!清晏姐姐才不是胖子!她一点都不胖,她很可爱的!你们不能随便嘲笑别人,这样是不对的!”

      她的声音又脆又响,在嘈杂的教室里格外醒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那几个调皮的男生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忘了说话。

      李老师也严肃地看了那几个男生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不许嘲笑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尊重,友爱相处,听到没有?”

      那几个男生见状,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李老师又温柔地看向徐清晏,轻声说:“清晏同学,别难过,他们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坐下吧,继续介绍自己就好。”

      徐清晏感激地看了林晚一眼,林晚冲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别怕,有我呢。”

      徐清晏心里一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小声补充道:“我……我喜欢画画,还喜欢看绘本,希望大家能喜欢我。”说完,她赶紧坐下,脸颊依旧泛着红,却悄悄往林晚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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