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幸存

　　“哇唔”刘依妍发出感叹：“那是不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刷出人民碎片。”

　　沈云洄嘴角抽搐还没来得及回答，学校广播就响了起来，刺耳的电流声之后便是个冷静无波的男声：“请各位学生迅速到操场上查看分班情况与分配宿舍，并前往所在班级。”

　　连接响了三次，间隔很短像在催促他们赶紧过去。

　　“你们先去。”沈云洄将视线投向楼上：“我过去儿去。”

　　刘依妍此时却显得尤其听话，她也看了眼二楼，摆出个乖巧的笑：“好的哥，那你小心点啊。”

　　沈云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手向后摆了几下，听到脚步声远去，他冷笑两声，从会议桌里翻出瓶已经放了很久的墨水，用一根地板捡起木棍蘸上墨水就往镜子上边划去。

　　“surprise？那可一点也不surprise。”

　　写完他就转头向外走去，甚至没有注意到镜子上逐渐消散的墨水。

　　来到操场，又是乌泱泱的一堆人，他们纷纷抬着头围在公告牌前，其中有几个海拔明显的男人特别目睹的在人群中，几乎高了旁边人群一个头。

　　别具目的性。

　　“听说了吗？斯尔格老师的金鱼飞到天上。”在沈云洄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说断：“米林太太的苹果树倒在苏芮老师的鱼缸里面。”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后山的树开出了长柳枝，红花绳吊在红花上。”

　　“小笑脸天天哭啊哭，小苦脸整日笑嘻嘻。”沈云洄转身见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在嬉戏打闹，其中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学生说完这句话后，发出声怪笑，而后大笑着朝操场的另一边。

　　另外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几乎将嘴角拉到耳朵边，将牙齿露出来摆出个怪异的笑容出来，她呆板的“哈哈哈”了几声后，一双空洞的宛若没有灵魂的眼睛挪向沈云洄，轻轻眨了眨。

　　随后跟上前一个女生的步伐跑走了。

　　“颠倒词？”沈云洄暗自琢磨着：“还纯粹只是歌谣。”他自言自语的朝公告牌走去，靠近时调整了表情：“什么结果？”

　　他将身子摆正，从告示的第一张开始看起，自下而上分别是。

　　01、林甲 ，02、陈乙 ……11、王甲乙 ，12、舒甲丙……

　　一直到第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表格上，下面的人才总算摆脱甲乙丙丁这样的敷衍式名称，同时又因对比而格外正式。

　　“李易航，宁一舟，王景平，陈凌，莉莉丝·利维尔，刘依妍，西林·安格勒，于欣盈，郑谧敏。”他按着顺序往下无声念着，中间跳过了自己的名字，突然他皱起眉又过了一遍人数，可怎么数都显示是10个人。

　　跟刚开始的人数不一样。

　　“李易航。”他突然换了种严肃的语气，从第一个名字开始点着。

　　这位可能也深受中式教育的摧残，一个梳着狼尾的帅气男生在听到这种语气喊自己名字的瞬间举起手：“到！”

　　刚一出口，他又反应过来，尴尬的用手指指节拭着鼻头，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钻进人群里去。

　　沈云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个笔记本，用嘴咬住笔盖把笔打开，笔尖在纸页上留下字迹。

　　“不是！哥！你当作笔录呢？”刘依妍目瞪口呆，但还是十分配合的举手：“那哥，我叫依妍，你要记得啊。”

　　“刘依妍同学。”沈云洄将笔帽扣上：“请注意秩序。”

　　刘依妍吐吐舌头“哎呀”一声，“哥，你其实是老师吧。”

　　“砰砰——”沈云洄用笔头敲里敲笔记本继续向下点着：“宁一舟。”

　　刚那混血帅哥有样学样的举起手：“在这！”

　　“王景平。”他点点头接着向下念着。

　　“到。”

　　一身正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沈云洄转过头，挑起一边眉头：“哦，解放军叔叔这你名呀。”

　　解放军叔叔大马金刀向前迈了一步，准确无误地指着沈云洄的名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猜这你名。”

　　沈云洄回以一笑：“怎么猜出来的。”

　　“这两名是刚那两小伙的名儿，这五六个字的名铁定不是中国人的名儿，就只有这三字儿的适合你。”王景平一本正经的瞎叨叨。

　　他拍了拍沈云洄的肩：“不用点名了，跟教导主任一样一样的。”伸手一个一个指过去，“先是两位外国友人，莉莉丝和西林，对吧？”

　　高于平均海拔的两位少男少女听到这话相继矜持的点头，表示肯定。

　　王景平又点过两个女孩：“陈凌和依妍，是嗷？”

　　刘依妍跳起来打了个没声的响指：“bingo～回答正确！”

　　陈凌页优雅的点点头，细声细气：“是的。”

　　“那么，刚才在门口也是只有三位女士，五位男士的。”沈云洄浅笑着，语气疑惑，目光定在人群中又站在八人身后的两个女生：“你们两位又是从哪来的？”

　　在他这种犹如实质的目光下，左边的那个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好不狼狈的女生“哇”的一下就哭出声，她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抓着右边女生的衣服：“我害怕，我要妈妈！呜……”

　　她哭得很难过，可在场除了她身边的女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慰她。

　　尤其是莉莉丝和西林，他们隔得更远了些，完全不想搅进这潭混水中。

　　“你们这些冷漠无情的人！”右边的女生很深刻的感到他们的冷漠，死死咬着嘴唇，脸都憋得通红。

　　“哈哈哈”刘依妍没绷住表情直接笑了出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了出来：“懒……懒羊羊？”

　　只有宁一舟get到了她的笑点，夹起嗓子：“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人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诶！诶！别……别这样！”陈凌脸也有些泛红，劝阻着：“这样也是霸凌……不可以，不可以……”

　　“别哭了。”李易航忍无可忍但强压着没有发火，语气有些沉，他一碗水端得很平少顷又补了句：“也别笑了！”

　　他死抿着嘴，语气硬邦邦，指着公告牌上他们名字的地方：“你们难道都没有注意后面的性别和宿舍安排？”

　　“什么？”宁一舟想到了些什么脸色倏然一僵，抬手将墨镜向下一按，不敢置信：“宿舍508，性别……女？what？”

　　他转头去看两位公职人员，只见沈云洄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抱着那只手时，双目放空，像是在思考别的什么。

　　王景平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过眼神始终定在刚才那两突然变出来的女孩。

　　虽然那两女孩名字什么都挺正常，可王景平始终觉得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要迟到了，”沈云洄蓦地出声，眯眼看向不远处类似基督教风格的塔楼上的钟：“规定要9点前到，现在8点46分。”

　　所以您刚才看这些？

　　宁一舟嘴角不受控制抽了几下，又马上恢复正常，吐字清晰：“OK，fuck！”在最后一个字母的音刚要出来时又猛的闭嘴，自动消音，他愤愤甩开李易航捏住他脖子上的手：“干什么？”

　　“有未成年。”李易航耸了耸肩，浸了墨似的黑色眼睛看向刘依妍：“不过你要是……”

　　“知道啦！”宁一舟和刘依妍极有默契一同出声打断施法，两人对视一眼，又相继点头，不消一会刘依妍瞪大眼，气鼓鼓的走向沈云洄的身后。

　　李易航扯走宁一舟往教学楼方向走去，中途还问：“她怎么？”

　　“哦，这个，我刚才对她说，我没有晚自习。”宁一舟笑嘻嘻任由李易航拽着他，接着把那姑娘刚气急败坏瞪他那眼神的意思说出来：“还有她骂我太过分了。”

　　顿了下，宁一舟稍稍皱皱眉头：“可是，这又那过分了，没受过中式教育就过分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语气飘起，带上了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易航明白了，看这小孩这眼神他这是真理解不了，于是语气淡淡解释了句：“别管，她纯破防。”

　　“什么？”

　　步伐停下，李易航朝楼梯旁走去，宁一舟急忙跟上，在楼梯旁那墙看到了另一面公告牌，下意识观察上面有什么东西，却在上边看到个时间表。

　　时间表被摆在正中间，如众星捧月一样引人注意。

　　“6:10分起床，6:40分出宿舍，7:10分早读，8:00分上课，一直上到12点。”宁一舟着条念着，嘴角慢慢上翘挂在脸上，那是压也压不下去：“下午从14点开始上课一直到……哇呜～18点，这也太恐怖了吧！”

　　同样赶来的西林和莉莉丝在听到这个时间表时也有些愣神，西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难得的笑了下，半长的白金色头发经阳光照射显得更白了些。

　　“笑什么？”宁一舟颇为好奇问了句。

　　西林已经平息了情绪，平平淡淡反问道：“你知道德国监狱作息吗？”

　　“哦～”明白过来西林的笑点后，宁一舟肯定的发出个语气词。

　　刘依妍拉着她哥黑色风衣的衣摆，气冲冲咕喃了句：“我要洋人死！”

　　沈云洄带着她往楼上走，听到这话无奈叹气：“虽然他们学习分阶段，上课晚，放学早，毕业也有工作，没工作也有保障金，但没关系的总能活着的。”

　　“哥！”刘依妍幽怨地看着沈云洄，嘴上也没闲着：“虽然学习压力很大，可死亡率也很高呀，没事的没事的。”

　　“是的，你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最后他停在五楼的楼梯口：“而我们作为不用考试的成年人现在是不用考虑这些的。”话说到这了他顿住，重新思考起用词：“至少不用早上6点起床。”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在现场唯一一个真正意义的未成年的注视下，沈云洄笑了声，随即继续朝前走：“趁着现在享受下，毕竟不用考试。”

　　“哈哈哈！”不紧不慢跟上来的王景平听到这逗弄未成年的谈话，没绷住，直接笑出声。

　　他来到刘依妍旁边挪揄道：“河豚，向前看，预备走！”

　　“小凌姐姐、莉莉丝姐姐我跟你们走！”刘依妍不满的要下楼梯，还没到陈凌他们旁边就被王景平提着衣服拎起来：“河豚小朋友，下面说不定有危险呢。”

　　“别拐弯抹角！直接大大方方讲出来，不就是义气姐和苦脸妹嘛！那有什么可害怕的！”刘依妍大言不惭的说着，末尾还“切”了声。

　　王景平用食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以为多容易？中微子是怎么搞惊吓值的，等你san往下掉了，就可以把你给啃了。”

　　“……”刘依妍总算沉默下来，她眼神奇怪的瞟了眼王景平，又用余光向楼梯下看，随后发出疑惑：“诶！叔，你为什么不知道副本是什么却知道精神值是什么啊？我哥也知道吗？你们的网络用语怎么一阵一阵的？”

　　这……真是个好问题。

　　王景平干笑两声，拖着刘依妍来到第一个公告牌上他们所分配到的班级，高二（14）班。

　　还没走进去，他们才站在教室门口时就有许多双眼睛朝他们看来。

　　讲台上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老师，顺着下面学生们的视线她转头看向门口对着王景平和刘依妍露出个温和的笑。

　　“新来的同学过来签个名就可以自己下去找位置坐了。”

　　女老师的手靠在讲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她长得非常瘦，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皮和骨却又和饥饿的灾民不同，她有着健康且白的肤色。

　　往下，教室西侧的角落里，早已坐在位置上的沈云洄正在对他们隐谧对使着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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