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的竹马他追来了

作者:白纸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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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山顶温度较低,晨起时,云雾缭绕。

      屋内静谧舒适,袅袅青烟从紫色鎏金香炉中缓缓弥漫开来。

      男子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端来一盆热水,拿起架子上干净的帕子,悉心地为少女擦拭着脸庞。

      床上的人一身水白轻衫,发髻上簪着一支青玉鸾钗,安静地熟睡着。

      除了唇色比平常稍淡几分,还是那副恬静温婉的模样。

      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做着什么美梦,久久未曾睁开双眼。

      仅仅两日,裴熠召集了越远侯府所有暗卫,以及亲生父亲身边的势力。

      耗费了许多功夫,终于从南疆一处巫医的手中,拿到了一颗冰玉丸。

      传说死人服下这个,可以暂时保存住她的体脉,容颜不枯,尸身不腐不败一月。

      少女的脸上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脸色略显苍白,不染一分灰尘。

      男子和衣上床,动作轻缓而熟练,侧躺在她的身侧。

      目光深沉如炬,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她脸上,认真描绘着她的眉眼。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紧迫,但也足够了。

      赵允不仅会死,还会身败名裂,痛苦不堪,被万人唾弃辱骂地死去。

      就像他的阿韵,死后也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名号。她那么干净,如今身上却背负着巨大的污点。

      双手微微颤栗着,裴熠欺身向前,温柔地将人圈入怀中。

      头垂下,深深埋在她脖颈之间,呼吸着剩下的浅淡气息。

      他嘴角轻触上她左侧鼻翼的青痣,附在她耳边,声音低柔,宛如情人之间的喃语。

      “阿韵,等着我,一个月后,我就去找你。”

      屋内气息逐渐变重,裴熠就那样深深看着她,眼中慢慢攀上一层迷离的湿意。

      很快,他们就会一同长眠,再也不分开。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

      就算许韵不喜欢他,那又如何?

      无论生死,他都要找到她,他从来不该放手。

      ***

      许韵站在一片白雾中,四周烟雾重重,像极了她死前看到的那片雪白。

      过了不知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呆滞了许久。

      半晌,她迟疑地起身,环望着屋内的布局。

      这是她的闺房。

      少女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一阵真实的疼痛袭来。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空洞茫然。

      许韵只着一身白色里衣,青丝未束起,一头黑发如瀑般泄下。

      穿着一双罗袜,快步跑到门前,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中央,直直盯着院内。

      “小姐!你怎么不穿外衫和鞋,等会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响起,她忽然回过神,看向前方的侍女。

      侍女穿着一身鹅黄衣衫,目光担忧地望向她。

      是小灵啊,那日她也是这样的一身衣裳,血淋淋地躺在那片血泊中。
      只剩下一双睁得巨大的双眼,含着深深的幽怨,死不瞑目。

      “小灵?”她迟疑着开口,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真的是你吗?”

      小灵捂着嘴偷笑了一声:“小姐怎的睡糊涂了,不认识奴婢了?”

      侍女上前将她扶进屋子,又从衣柜中拿来一身青绿色的长裙。

      许韵低下头,小声喃喃着:“如果那都是梦,该多好。”

      没有人会惨死,大家都好端端地活着。

      小灵皱着眉,摸了下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面上满是担忧:“小姐莫不是魇着了?怎么净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

      麻木地套上长裙,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她忽然出声:“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灵回道:“今儿是元乙年四月初十。”

      “元乙年四月初十。”

      许韵轻声呢喃着这个时间,下一瞬,瞳孔微张,一双杏眸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她是及笄过后嫁给赵允的,这是她十四岁那年。

      她还没有认识赵允,赐婚的圣旨还没有下,旬国公府还没有被构陷。

      而裴熠,也还好好地活着。

      接下来的几日,许韵每天都在睡梦中惊醒。

      鬓发被冷汗打湿,她慌乱地从床上坐起,匆匆环顾着四周。

      没一小会,又叫来侍女,确认当下的日期。

      如此重复了好几个日夜,搞得小灵看她的眼神都越来越狐疑。

      忙不迭地去告知了夫人,生怕自家小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身。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回落下来,鼻头发酸,许韵裹在被子里,轻咬着唇瓣,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真的重生了。

      现下来不及去寻裴熠,反正已经重生,按照前世来说,这两年他都不会发生任何不测。

      眼下最要紧的是,赵允。

      死前男子那副恶劣的嘴脸浮现在眼前,像是喉间堵塞着一只蝇蚋,许韵只觉胃中上下翻涌,恶心之至。

      她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这个人如此拙劣丑陋。

      还自诩君子,比起裴熠,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起裴熠,烦闷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若没记错,再过几日,便是大阑寺有名的法会。

      她的母亲王氏,年逾四十。

      女人脸上虽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身为国公夫人,整个人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许韵默默叹了口气,唯一不好的是,母亲痴迷佛道,对大阑寺的那位高僧更是推崇不已。

      而这次法会,也是她和赵允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斩草除根,她要从根源上阻断和他的联系,不给他一丝可利用的机会。

      再次踏入熟悉的院子,许韵心里百感交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赵允伤害她的家人。

      还未进屋,许韵便瞧见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王氏正低头吩咐下人,手里备着前去礼佛的物件,地面摆放着一小箱子佛经书籍。

      “这几日膳食不能沾食荤腥,饮食要清淡些。”

      “需得沐浴净身,以示诚心。”

      前世这些话,她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

      但这一次,她只是安静地在外站着,看着女人忙得不亦乐乎。

      许韵毫不怀疑,若她不出声,王氏定要忙活到晚上才会发现她。

      许久,看她收拾得差不多,许韵才轻轻唤了声:“母亲。”

      女人转过身,满眼宠溺,走上前拉过她的手:“阿韵怎么过来了?”

      听到熟悉的话语,许韵忍不住眼眶酸涩,不知不觉间又红了眼。

      “女儿想你了。”她扑到王氏怀中,揪着妇人的衣袖,娇声道。

      王氏微微一愣,打心底里高兴,神色也放软了许多。

      自从许韵长大后,很少会这样向她撒娇卖乖。

      女人点了下她的额头,怒嗔道:“多大的姑娘,还往母亲怀里钻,不知羞。”

      许韵撇了下嘴角,语气带着淡淡的幽怨:“难道我不端庄大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胡说!你怎会不是我的女儿?”

      王氏厉声呵斥了她一句,声音又渐渐柔软下来,“不论阿韵如何,你都是母亲心中的骄傲。”

      女人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心疼不已。

      她又何尝不想女儿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可身为旬国公的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

      旬国公只娶了王氏一人,膝下也只有许韵一个女儿,日后的旬公府只能靠着她一个姑娘家撑起来。

      说不疼爱那肯定是假的,夫妇俩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许韵。

      她从小便苦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容貌更是不在话下,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之称。

      若不是为了这偌大的国公府,他们又何必让女儿活得那么累。

      许韵何尝不知父母心中的担忧,心底涌上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涩。

      她按捺下情绪,莞尔道:“母亲,阿韵跟您开玩笑呢。过几日大阑寺的法会,母亲可以不去吗?”

      听到这儿,王氏嘴角微微下压,脸色有些不悦:“阿韵,此等百年难遇的大事怎可无故不去,日后佛祖可是要降下报应的。”

      说着说着,她双手合十,急忙跪在房中供奉的佛龛前,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女年幼无知,出言冒犯了佛祖,望佛祖恕罪,阿弥陀佛。”

      许韵嘴角一抽,默默抬眸看了那佛龛一眼。

      还好她没有告诉母亲重生之事,要不然,她定会被当成邪祟上身,给关到祠堂去。

      若不是真的重生了一回,放在以往,求神拜佛这种无稽之谈,她决计不会信的。

      鬼使神差地,她也默默跪在一旁,附身拜了拜:“母亲,女儿说笑的,其实我也想去。”

      少女向来不信佛,就连平时去寺庙中参拜都不愿意。

      王氏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阿韵怎么突然想跟母亲去大阑寺?”

      今儿这孩子怎么有些奇怪?

      许韵挽上她的胳膊,娇嗔道:“这些日子老是做噩梦,魇得厉害,所以想去找高僧开开光,给我去去晦气。”

      王氏今早就听小灵提过这事,只是无奈许韵定然不会前去。

      听到她改了主意,女人求之不得,急忙起身吩咐丫鬟再加上些供奉:“那必须得去,母亲去求求和光大师,他佛法精湛,定能祛除那些宵小邪祟。”

      少女偷抿着唇,软绵绵赖在她身上:“母亲真好。”

      身子一愣,王氏轻轻叹了口气,没斥责她不像话,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人一样。

      ——

      去大阑寺那日,少女着一身浅粉色长裙,长发简单绾了个发髻,仅以一支紫檀木的簪子点缀。

      甫一出门,王氏便眼前一亮,围着她连声夸赞道:“阿韵今日这身衣裳倒是不错,人也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许韵瞅了下身上的衣衫,又摸了摸发顶的木簪,恰当地露出小女儿的羞怯。

      “女儿瞧着柜子里那些青衣蓝衫有些穿腻了,所以想换些亮堂点的颜色。”

      前世,因为旬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从十岁以后,她便一直穿着不符合自己年纪的衣裳。

      满柜子的衣裙全是些成熟稳重的颜色款式,青的蓝的白的,就怕有一种颜色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被世俗的眼光束缚住,她要随心而活。

      许韵没有心思再扮什么第一才女,招惹什么太子王爷。

      她不想再依赖仰仗于别人的权势,她会靠自己的力量,护好至亲之人。

      旬国公地位尊崇,寺中的住持早已为她们安排好了住处。

      靠近寺院内侧,清幽寂静,是潜心礼佛的好住处。

      许韵懒懒地靠在床头,撑着下颌,努力回忆着前世今日的种种细节。

      王氏打算在寺中小住几日,意外在第二天陡然发生。

      一伙歹徒持刀剑闯入了寺庙,挟持了庙中一些身份高贵的世家夫人。

      凶徒四处逃窜,无意中碰到了王氏,打算顺道挟持了她。

      结果下一秒,赵允便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

      王氏虽未遭到恶人迫害,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甚扭伤脚踝。

      因为诸多原因,她不得不在大阑寺又多待了两日,待到腿脚方便挪动,才被接回旬国公府。

      后大理寺奉命查证此事,原是先前被流放的一逆臣,心有不甘,残余党羽妄图报复当朝官员。

      因此选在法会那日,专挑手无缚鸡之力的官眷下手。

      现在细细回想来,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赵允刚好也来大阑寺听佛法,又刚好救下王氏,卖足了旬国公府恩情。

      利用此契机接近她后,不幸的事情接连发生,最终导致后来的惨祸。

      叶眉微皱,许韵又独自思索了许久。

      半晌,她唤来小灵,悄声附在侍女耳边吩咐了几句。

      小灵面上有些惊讶,却并未多言询问,只按照她的意思出了房门,朝着禅房方向而去。

      经过前世种种,许韵看得很清。

      小灵是旬国公府的家生子,两人也算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交给她,许韵很放心。

      望着院内一片青竹,她眸光逐渐暗淡下来。

      不可否认,她在赌。

      待到明日,输赢便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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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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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4个月前 来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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