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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25茂视角)
今天天很冷,天上飘着点薄雪,从烤肉店出来之后我先给喝了酒的师傅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然后握起他的右手一起放进口袋里加快脚步向着家走去。
地面湿滑,一路上走得有些困难,好不容易走到公寓楼下,手心里的那人却停住了脚步,我扭头看去却只见白色的雪轻飘飘地融进他的眼泪里,那无端浸出的泪水把我吓了一跳。
十四年,今天是我第四次看见他哭,但对此我毫无头绪。
“怎么了?”我顾不上手上提着的东西就这么砸在地上,只是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
他不说话,只是抬起眸子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笑,我知道这个男人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这让我总是只能得见些许泛红的眼眶和泪痕。
“没有受伤?”我检查了一下针对灵类的保护罩发现它完好无损。但我还是担心他或许是路上扭了脚,也可能是哪里划伤了。
“……没什么,先回去吧。”他摇摇头,这么说着轻推了一下我的手。
回到家后,我决定将师傅的省电法则抛到一边把空调和暖桌火开到最大,然后快速整理好白天采购的东西把它们一一码好在冰箱和柜子上。这个时候我后知后觉地庆幸自己还好没有买鸡蛋,要不然刚刚袋子砸在地上可能会碎得一塌糊涂。当我忙碌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尽管他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但他的注视还是让我感到安心。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变得温暖起来。我脱下外套,隔着暖桌坐在他的对面,这样我就可以看着他的眼睛。
“还好吗?”
“……有点太热啦。”这时候,他又笑起来。
但我不打算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于是他叹了口气把头枕在手臂上不再看我。
“是我……”
“不是哦,mob什么也没做错。”
“是今天的肉不好吃吗?”
“很好吃呢。”
“那是为什么呢?”
我本想把他的头别过来,但最后还是只瞧着他的发旋轻声发问。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对我说了实话。
“总感觉现在好像梦一样呢。”
“诶?”
“你不知道吧,那个时候我也想起了你来着——那次的沙瓦真的很多啊。”
“那次又是什么时候啊?您又背着我喝酒了吗?”我有点生气地抓住他悄悄扣弄着桌布的手。
“那次就是那次啊!我们吵架冷战的那次!”
他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们的争执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能让他惦记到现在的也就是记者会的那个时候吧,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绕到他的背后抱紧了他。
“原来还有过这样的事情么。”
我想说很多很多,但是我嘴笨,认师那么久师傅能说会道的功力弟子也不过继承了三成,到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一丛棉花——一丛无法曝晒也切忌潮湿的棉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只好去吻他泛红的眼睛,吻他耸动的鼻子,吻他滚烫的脸颊。
我没由来想起我记得的那几次眼泪:第一次的眼泪晕开了十四岁堆积在天际的乌云。此前我从未觉得有什么能够抚慰我自压抑自我后日渐膨胀的愤怒和悲伤,可那眼泪竟成了浇灭火焰的晴雨。
第二次的眼泪是青春期鬼迷心窍的产物。泪水混合着唾液凝固在沙发上,它们痕迹鲜明,只是我至今不敢询问那其中有多少真情生怕当时不过是他迁就看着长大的弟子而已。
第三次的眼泪应当是幸福的。我记得那天他带着拜礼同二十一岁的我站在父母面前等待达摩克利斯剑落下,我知道他一直很在意其他人对我们关系的看法,特别是亲人的,于是假期见到他我就对他说我已经跟家人谈过了新隆大可放心,可没想到这却让他更是焦虑到恍惚,饭也少吃,还是小酒窝给我支招,于是提出“师傅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这一提议,第二天说不上是谁更主动总之就这么出现在大家面前,我敢打赌他肯定想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或许在门口的那个停顿也是他给我们两个留下的退路,不过那时我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于是我们进了屋,再后来面对我父母的认可这个男人竟突然啜泣起来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我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他擦去泪水的时候听见夹杂在抽噎里的“太好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不过当师傅的手在我脸上胡乱划拉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哭了。
“师傅,您知道吗?我原来害怕了很久,”我轻轻地说着,“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在背负着孤单和被放弃,我被人说不懂气氛,被人说是怪人,是你对我伸出了手告诉我难过也是可以的,眼泪也是可以的,是你让这份力量有了归宿。我的大哭,我的大笑,我苦痛的青春期都是你陪着度过。”
我继续说着,手轻轻抚摸着他黄灿灿的头发,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也给我一个自答。师傅终于抬起头,他吻上了我的嘴巴,于是我也回吻着,小心地捧着我的棉花,时至今日我也对此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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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为2025年发电所举办的“愛の花言葉”活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