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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高□□学了,被锁在家,那段日子暗无天日,是无休止的抽打,是被装听不见哭喊,是浴室里依然破碎的镜子。
来自父亲的家暴。
我的母亲,跑了,丢下了我和弟弟正七。
于是在有一天,正七也拉着我一起逃跑。
是个傍晚,父亲出门了,保镖也零零散散的,我们无需惧怕监控,于是,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两人一前一后爬出两人高的铁围栏,离开地狱般的别墅。
身上的伤仿佛都不痛了,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正七拉着我的手,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们拿了很多父亲的钱还有各自的身份证,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些钱足够让我们生活很久了,我已经成年了,所以我们租了一间房,为了节省,只租了一间,五米长四米宽,放下了很多东西,房东留了一张大床垫,甚至安排上了煤气可以做饭,暖色调的房间,上午的时候窗帘拉开,属于秋天的暖阳的清风进入,是个可以给人幸福的地方。
我开始打工,我可以不上学,但正七不能。
我找到几个工作,挺累人的,我不适合和别人打招呼,白天饭店端盘子的时候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沉默地接受,晚上KTV服务,当然是正经的,却会招染一身酒气。
回到家时,能看到正七复习的背影,又会觉得累一点没关系。
躺在床上进入梦乡,就可以遗忘劳累,我可以不怕梦魇,梦魇经历的会成为习惯,所以对我来说不能做痛苦,反而能忘记白日的劳累与烦躁。
有时没睡着,和正七一答一答的聊天,他会问我今天怎么样,然后明里暗里的说他想分担我的劳累,有这么个弟弟真令人感动,可有我在怎么能让他打工,他学习也很累,要保持优秀的成绩很难吧,我上过学,我知道的。
本以为两点一线的日子会一直幸福到他有能力找工作,然后变的更幸福。
但幸福在我们身上注定不可能持久,我想,这是命吧。
在陌生的城市,被熟悉的人堵着,叔叔压着正七到我面前,压迫感像是重重的包袱,我逐渐喘不过气,这个画面让我回到阴暗的别墅,我和正气躲在角落,却依旧不免被找到,接受毒打。
我们被拖上巷子口的车,我和正气被几个黑色衣服的保镖控制在后座。
我感觉的到正七的挣扎,可我不想,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我以为我可以带你逃走,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正七的胸腔大起大伏,声音不住的颤抖,我感受得到他的害怕,却依然很平静,垂着眼皮发呆。
我早该想到他们会这么早找到我们。
我们被送回到了父亲身边。
没有人发现我的异常,别人都以为我只是放弃自救,溺毙自己,直到血液从门缝中流出,保姆来打扫的时候被下了一大跳,她哆哆嗦嗦的躲起来,悄悄拨通了报警电话。
在警察到达之前,正七先被吵醒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隔音这么好,他被关在房间里,被绑着,还是挣脱束缚。
他被血腥的画面吓了一跳,我跪坐在血泊中,双目无神,拿着刀还在无意识的往尸体上扎,父亲身上全是刀捅的痕迹,皮肉都烂了。
我多想把他分尸,条件却不允许,正七也不允许。
他冲向我,一把夺走我手中的刀,藏在身后,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受到了他抱我,抱的很紧,压到伤口了,有点疼。
他嘴里喃喃道:“哥哥……翼,你不要急,你先冷静,哥哥……我又来晚了,我是七。”
他不嫌脏似的,使命抱紧我,身上沾满了父亲的血,我垂眼回答他:“我很冷静。”
他抱着我,直到警察破门而入,正七反手拿回刀,指着将要涌进的人群:“你们别过来!不要过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把自己世上唯一还在乎的人护在怀里,我像是没有灵魂,像是死了,眼也不抬。
我们被迫分开,我被送到医院,正气还在撕哄:“不要!不要!!不要带走我哥!放开我!走开!哥!”他什么也不怕。
我已经被抬到了救护车上,我听他的哭喊,听别人的议论声,好像隔着一层薄膜,这层薄膜护着我,能给我氧气。
父亲被直接定为死亡,毕竟伤成那样,神仙也救不回来,神仙也不能救他,他那样的人。
回过神,我躺在苍白的病房,照顾我的护士小姐很细心,她给我喂了水,说我只是睡了一觉,身上的伤能好,只是可能会留疤。
我手臂上打着石膏,穿着病号服,感受身体的不适,以前的伤有后遗症,我的手总是抽抽嗒嗒的疼,没关系,我不在意也没有人在意,但是现在应该治好了吧,这点伤不及以前的万分之一。
我听着护士的絮絮叨叨,有点吵,我不想理。
可她突然说到正七,她还说是正七杀的父亲,我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猛的看向她,她被我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怎,怎么了?”
不等我问她,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外貌俊美,可给人感觉冷冷淡淡,一进来就带着生人勿近。
他走到我们面前,拉过凳子,坐下,摊开本子,又让护士先出去:“正翼先生,我是你们的辩护律师,接下来我们的谈话非常重要,请您配合。”
他说正七说是他杀了父亲,我有点想不明白,于是一直思考,他的话听的断断续续,最终得出结论——正七替我扛下了杀人罪,他对警方说,当时父亲要打我并且动了刀,他为了救我然后防卫过当,偷袭成功后红了眼,把父亲给杀了。
在彻底理清后,我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他还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再听了,只是摇头。
在断断续续听了将近五分钟后,我有点困了,于是开口说出了见面后第一句话:“我好累。”
短短三个字,让病房重归沉默,他看着我,回答:“好。”于是站起身。
证人审问其实还没结束,但他愿意让我休息。
护士小姐进来后,脸上的笑都止不住,她问我饿不饿,渴不渴,我都摇头,闭上眼,她笑着摸了下我的头:“十八岁还是个小孩,经历这么多很累吧。”
她出去后关上门,我闭着眼,听到了病房外的人在聊天,
“你看到了么,沈元棠沈律!他真的好帅!”
“他怎么会接这种案子?”
“他接的公益挺多的,这小孩好运气!”
我不觉得我有多好运。
外面的聊天声还在继续
“好运气都是用人家幸福的十八年换来的,我听说……”
声音陡然减小。
我对别人讨论我无感,我只想好好休息。
我贪恋的闭上眼,感受床的舒适,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时光。
我本以为我和正七都要被关起来,关很久。可那场官司,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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