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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糖
回到教室里,周清衡把还没喝完的饮料放在桌角。
班里的男生看见陈朗怀里的大可乐立马红了眼,冲上来就要瓜分。
“这可是小爷我干苦力换来的...想喝的叫声哥来听听。”
冰镇可乐的诱惑实在太大,陈朗陷在一片‘哥’里无法自拔。
周清衡没在意那边动静,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飞鸟,思绪回到十分钟前。
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坠落在水泥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林道里,树荫下。
她说她在荣誉榜上看见了自己。
上学期期末的荣誉榜,周清衡在第十七名
可是他依旧沉着个脸,看起来有点不爽。
另一边,回到教室。
许茗夏刚回到教室,还没坐下林瓷就苦叫着向她冲来。
“啊啊啊—茗夏你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林瓷伸手要搂着许茗夏,手臂不小心碰上了她的冰水。
“哇塞!冰的!”
“给你来一口?”“给我来一口!”两人同时脱口而出,被和彼此的默契逗笑。
许茗夏笑着看她迫不及待的拧开瓶盖。
林瓷是许茗夏来到青滕交的第一个朋友。
刚开学那阵,许茗夏去领了暑假参加的一个竞赛奖,晚了两天才来。
那时班上的人基本已经抱好了团,找了搭子,所以许茗夏第一周基本是单人行动。
而林瓷是第一个来找她搭话的人,她还记得那时的林瓷像个一打开就关不上的话匣子。
问她的星座,她的爱好,主动约她吃饭,去食堂,或者一起打水,上厕所。
刚开始,许茗夏还感觉有些不自在。
虽然文章写的很好,但她自认为不善于表达情感的。
但是好在,林瓷最善于打动她这种人,就像太阳最善于融化冰山。
林瓷灌下一大口,然后长舒一口气:“这下舒服了。”
许茗夏笑着接回水瓶,刚放回到桌角,高晨就进来了。
看着班主任进来了,大家识趣的回到各自的座位。
青滕提前一个月就通知,军训后会进行大分班,因为入学时是平行分班,所以除了艺术班,基本每个班,都会是“大换血”。
明明已经做了一个月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天,大家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
高晨在电脑上找分班表,身后的声音暴露了他们的浮躁。
有胆大的开口问:“老师!这次是怎么个分法啊?”
大家将目光投到高晨身上。
“这次和往届一样,一班,也就是我们作为实验班,安排的是特招生和上学期期末的前30名一个班,其他人按志愿分类。”
“文化和体育特招生都在我们班吗?”
“对!”
顿时,许茗夏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身后的林瓷疯狂拽她,兴奋道:“许茗夏!天呐!好险啊!我们差点就不在一个班了!”那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林瓷兴奋到了极点,许茗夏被拽得头昏脑涨,赶忙扯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激动!”
高晨将分班表调了出来,底下的同学都伸长了脖子,急切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我们又是一个班!”
“不是,前面的能不能坐下啊,挡死了!”
“我去,我在八班!以后要多爬两层楼了啊?!不——”
整个教室里,笑声、抱怨声混杂成一片,不少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新班级。
高晨看着大家乱成一团,扶额苦笑,随后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都别吵吵啦!我再最后说两句,你们一会把自己的垃圾带走,别留在教室。今天的晚修就在新班级,一切听从新班主任安排!”
有人起哄道:“老师!我好舍不得你啊!呜呜呜呜!”班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高晨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朝大家摆摆手,便出门了。
不久,高一年级楼热闹起来,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和新同学一起忙活。
许茗夏和林瓷,还有几个留在本班的同学,坐在位置上没动。
对他们来说,能留在本班算得上是件幸事,至少不用费力去搬东西。虽说他们才高一,但书可不少,真要搬起来,还得费不少精力。
林瓷拉着许茗夏,让她陪自己去厕所。
上完厕所,林瓷站在镜子前,不停地捣鼓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是自来卷,和许茗夏的卷度不同。
许茗夏发色乌黑,只有发尾微微带卷;而林瓷的头发本就是棕褐色,那自来卷看起来更像是精心烫过的羊毛卷。
再加上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活脱脱像个洋娃娃。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两种风格的鲜明对比。
许茗夏终于把林瓷拉出了卫生间,小姑娘一直嗡嗡叫。
“夏夏,我这头发真的好烦啊,你看看,太容易乱。”她边说边将自己肩上的头发撩起。
“其实也还好啦,你梳得很整齐了。”许茗夏用手帮她抚着后脖的头发:“很可爱啊!”
“还是你最会哄我……哎哟!谁啊!”林瓷刚准备进班就被人给撞了,顿时来气了,“喂!你好歹道个歉吧!”
陈朗正着急忙慌地冲出来,一不留神就撞了人,他赶快抬起头来,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
话说一半,陈朗看清了人,是一个头发卷卷的、眼睛大大的女生,此时正气鼓鼓地叉着腰,跟他说话:“你撞傻了?话都说不完整?”
“噢噢,实在是对不起,我没看路。”陈朗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挠头。
这时,教室传出一个带着熟悉的声音:“怎么了?”陈朗立马回头,仿佛抓住了救星。
许茗夏闻声抬头,周清衡正从里面走出来,刚出来就对上了许茗夏的目光 ,道:“又见面了,许同学。”
许茗夏朝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茗夏,认识?”“嗯。”
周清衡注意到了陈朗不断发来的求救信号,开口道:“这位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俩闹着玩,没想到撞了人。”
陈朗在一旁猛的点头,周清衡抓住他的脖子往下按:“我们给你道歉。”
“算了算了,你们是一班的新同学吗?”林瓷故作大度摆摆手。
“对啊,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关照啊,哈哈”陈朗赶快站起,扯了扯弄乱的衣服,像林瓷示好。
林瓷斜眼看了一下,哼了一声,抱手进班。
许茗夏低说了声不好意思,也跟着进去了。
陈朗刚松了一口气,抬眼又看见周清衡冷厉的眼神:“一天天就知道惹事。”
陈朗跟在他后面进班,为自己申冤:“我又不是故意的。”
当日晚修,夜幕似浓稠的墨汁,毫不留情地泼洒在天地间,将校园悄然笼罩。暖黄的灯光如温柔的羽翼,填满教室。
新同学间那股陌生又好奇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弥漫。
高晨兴致颇高,等众人依次自我介绍完毕,便找来一部时下热门的励志电影播放,自己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分班,课业轻松,周清衡手肘撑在桌面,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向屏幕。
屏幕散发着幽微的光,清浅的光在周清衡轮廓分明的脸上不停闪烁,他眸光渐渐迷离,有了几分困意。
蓦然,后背传来一阵轻拍,他缓缓回头。
“同学,麻烦这个递给那组第六位女生,多谢!”
周清衡接过对方手中的纸条。
心中暗自思忖:“第六位女生?”
他顺着座位依次点数:“四、五、六……” 刹那间,眉头微蹙。
许茗夏?
他又仔细数了一遍,还是许茗夏。
周清衡将纸条推给陈朗,陈朗正专注书写,头也没回,轻 “嗯?” 一声。
“给许茗夏的。”
“嘿!巧了!” 陈朗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把手中纸条折了折,递给旁边的人
“同学,这张给许茗夏,那张给林瓷,谢谢你啊。”
纸条传递出去,陈朗眉眼间尽是满意之色,唇角微微上扬。
周清衡挑眉,眼中满是探究,低声问他什么情况。
陈朗但笑不语。
教室里,其他人也无心观影,彼此间谈笑声此起彼伏。毕竟刚分班,一切都透着新鲜劲儿。
没过多久,纸条又传了回来。
陈朗道了声谢,迫不及待拆开纸条。
周清衡握着纸条,微微一怔,强抑住拆开一探究竟的冲动,转手向后传递。
身旁之人忽地轻呼:“哈!成了!” 陈朗肘部轻撞周清衡,眼神带几分狡黠:“清衡,晚修之后去小卖铺。”
“为什么?”
“晚上我请林瓷吃宵夜,给她赔罪。” 陈朗一边说,一边甩甩手上的纸条,说:“她同意了。”
周清衡一脸 “我看你意不在此” 的表情。
晚修结束的铃声敲响。
陈朗马上站起来收拾书包,利落的短发下,一双眼睛透着急切,一直观察着林瓷那边的动向。
周清衡挑了一本习题塞进陈朗包里,跟他一起站在教室门口等。
门口的灯光昏黄,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陈朗一直往里张望,忽然眼睛一亮:“你来了!”
周清衡闻声抬头。
林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眉眼间透着灵动与俏皮。
她后面跟着许茗夏。
许茗夏乌黑的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双眸明亮如星。
二人正和刚刚那个传纸条给许茗夏的男生说笑,等走到门口,男生就挥手告别了。
看见陈朗,林瓷开口道:“我让夏夏陪我,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走吧。”
林瓷 “哼” 了一声绕过陈朗走了,陈朗笑嘻嘻地追上。
周清衡和许茗夏相视笑了一下跟上,两人都没说话。
傍晚的风裹着蝉鸣掠过街角,林瓷推开小卖部玻璃门时,风铃叮铃轻响。
她右手提着印有卡通图案的零食袋,怀里的可乐罐和面包袋堆成颤巍巍的小山。
许茗夏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即将滑落的牛奶盒,指尖触到铝罐上凝结的水珠,凉丝丝的。
“ 这么丰盛?”许茗夏接过林瓷递来的零食袋,抬头时正看见陈朗举着烤肠怼到好友嘴边。
暮色里,烤肠油汪汪的香气混着孜然味飘来,林瓷含着肠衣含糊不清地抱怨:“我都让他不要买这么多了,他非说我不收他会内疚一辈子...”
路灯在此时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晕里,周清衡的影子先一步笼罩过来。
少年指尖掠过许茗夏手腕,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时,指节因用力泛出淡白。
许茗夏抬头,发现他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侧脸被路灯切成温柔的弧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鼻尖却沾着未褪的少年气。
“我来拿吧。”他垂眼时,许茗夏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像跌进一汪深潭。
她有些不自然的错开视线,开口:“谢谢。”
抬头,她看见林瓷被陈朗逗得泛红的耳尖——那两人正为一根烤肠争得不可开交,林瓷的头发扫过陈朗手背,惊起一片细碎的笑声。
晚风掀起许茗夏校服领口,她看着他们感慨,不知道是说给周清衡听还是自言自语:“他们倒像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样子。”
话音未落,身侧的少年忽然转身,路灯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他注视着她,喉结在暮色里轻轻滚动,“许茗夏,我们是不是见过。”
许茗夏一愣:“是吗?我没什么印象了。”
闻言周清衡直起了身子, “这样啊...那现在认识了,我们算不算新朋友?”
便利店的灯光透过玻璃漫出来,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许茗夏看见自己的指尖离他袖口只有几厘米距离,那里还沾着方才扶牛奶罐时蹭到的水珠。
突然的发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听见自己心跳声混在蝉鸣里,像涨潮时漫过礁石的海浪。
林瓷的笑声突然穿透夜色,陈朗举着空烤肠签追得她满街跑。
许茗夏剥开一颗从兜里拿出的薄荷糖,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抬头时正看见周清衡嘴角扬起的弧度——那抹笑像月芽儿掉进井里,漾起细碎的银光。
“算。”她听见自己说。头顶的星星忽然变得清晰,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碎钻,而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比所有星辰都要明亮。
周清衡轻笑了一下,刚想开口,面前的少女伸出了一只手,打开拳头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薄荷糖。
“新朋友,吃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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