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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事
那是一个被冬日阴霾笼罩的午后,天空宛如被厚重的铅灰色幕布所覆盖,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雪花在这无垠的苍穹之下轻盈飘落,它们犹如沉默的精灵,在寒风中翩翩起舞,最终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汽车匆匆驶过,只留下两道模糊的光带,转瞬即逝。
周瑾年背负着沉重的书包,独自穿梭在这寂静的雪景之中。他的步伐略显迟缓,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内心的忧郁抗争。雪花不住地飘落在他的肩头、发梢,渐渐地,他的头发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仿佛为他戴上了一顶洁白的王冠。然而,这冬日的华美之景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阴霾。今天,本该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可周瑾年的心,就像这冬日的大地,被冰封得严严实实。
周瑾年缓缓推开家门,屋内的一切依旧如故。父亲周林的节俭是出了名的,家中陈设简朴到近乎寒酸。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褪了色的山水画,画中那连绵的山峦、奔腾的江水,仿佛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屋里的家具已显破旧,沙发的皮面早已磨损,露出里面黄色的海绵,但周瑾年却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当他走到自己的房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了。
何熙雯,他的母亲,正坐在他的书桌前,轻声翻看着他桌上的书籍。她身着一件素雅的旗袍,那柔软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面容依旧清秀,眉宇间透着几分淡淡的忧愁,岁月似乎并未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周瑾年望着母亲,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仿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妈?!您怎么在我房间?您不是在外婆那里吗?」周瑾年声音颤抖着问道,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他的记忆里,母亲早在十年前便已离开这个家,去了遥远的外婆家,从此便再无音讯。
何熙雯听到儿子的呼唤,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温柔所取代。她轻声说道:「什么?妈妈一直在你和爸爸身边啊,什么时候去过外婆家?年年是不是想外公外婆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外公外婆家玩好不好呀。」说罢,她轻抚着周瑾年的脸颊,那双眼睛里满是怜爱。
就在这时,周林急匆匆地跑进病房。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显然是刚刚还在外面奔波。他的眼神焦急地在何熙雯和周瑾年之间来回扫视,声音也带着几分急促:「孩子好些了吗?退烧了没有?」周林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紧张。
周瑾年看着父亲,眼神中满是疑惑:「爸?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萧阿姨家里面吗?」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最近总是频繁地出入萧阿姨家,而母亲则一直待在外婆家,这已经是他心中默认的事实。
「什么萧阿姨?」何熙雯和周林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周瑾年,眼中满是困惑与惊讶。
周林缓了缓神,上前一步,柔声对周瑾年说道:「年年大抵是被烧糊涂了吧,怎么会说这些胡话?」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来化解这诡异的氛围,可那紧绷的面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何熙雯听闻此言,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周林,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等会,姓周的,年年说的什么萧阿姨是不是你那个发小萧雅琪?你去他家干嘛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点猫腻,说到底去没去,去干嘛了?!」
周林被何熙雯这连珠炮似的话语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试图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在这僵持之际,何熙雯突然一把揪住了周林的耳朵,动作迅猛而有力。
「欸欸欸,疼疼疼,老婆,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去她家,我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会去她家?」周林疼得直跳脚,那模样狼狈至极。
「真的?」何熙雯的语气稍缓,但眼中依旧透着警惕。
「真的!我周林在此发誓!」周林信誓旦旦地说道。
周林说完,房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尴尬。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周瑾年站在一旁,眼神空洞,他在努力理清这混乱的思绪,可眼前的一切却如梦幻泡影,让他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笑。何熙雯和周林循声望去,只见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正站在门口,他们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满是探究。何熙雯和周林的脸瞬间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何熙雯赶忙松开周林的耳朵,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爸妈,都进来坐,进来坐。」何熙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慌张,她试图用热情的招呼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四位老人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如利剑般,直直刺向她的心。
周林也反应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说道:「爸妈,您们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怎么就来了,吃饭了没啊,没吃我或者熙雯带您们出去吃些东西啊。」他的话语刚落,屋内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周林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時間早已过了饭点,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在闹笑话。
几位老人都是专程前来探望周瑾年的。他们听说孙子发了 40 度的高烧,心急如焚,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如今看到周瑾年稍有好转,他们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老人们和夫妻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相继离开了。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周林一家三口。
周瑾年望着父母那紧张又尴尬的神情,内心深处的困惑如潮水般涌来。他试图再次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声轻叹。就在这时,周瑾年的身体突然一晃,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身处警察局。周瑾年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他努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让他更加迷茫了,他的母亲,何熙雯,此刻正衣衫褴褛地坐在调解桌的一端,而父亲周林则站在她的对面,那双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显得格外刺眼。
周瑾年的内心陷入了混乱,他看着母亲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夜晚。
那天夜里,周林不知从何处归来,满身的酒气。他一进家门,便像是发了疯似的,对何熙雯又打又骂。何熙雯试图挣脱,可周林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无法反抗。周瑾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房间,试图阻止父亲的暴行。可周林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只一巴掌便将他扇倒在地。
周瑾年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看着母亲被父亲掐住脖子,那张原本温柔的脸此刻扭曲变形。他心底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点燃,他抓起桌上的剪刀,冲向了周林。周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何熙雯,转而对着周瑾年破口大骂。
何熙雯趁机挣脱开来,她抓起周瑾年手中的剪刀,对着周林的手臂狠狠扎了下去。周林惨叫一声,捂着手臂后退了几步。何熙雯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周瑾年的手便往外跑。他们冲到楼下,何熙雯边跑边拨打报警电话。警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何熙雯和周瑾年站在楼下,看着警察将周林带走。那一刻,周瑾年的眼中满是决绝。
在警局的调解桌上,周林正挠着头,试图为自己辩解。那股浓浓的酒精味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周瑾年看着父亲那副模样,心中满是厌恶。
「我就是喝了点酒......」周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周瑾年的目光转到了母亲身上,何熙雯的脸上满是淤青,嘴唇也肿得厉害。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她紧紧握住周瑾年的手,那双眼睛里满是对儿子的愧疚与心疼。
「申请人坚持离婚?」民警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何熙雯深吸一口气,她那浮肿的嘴唇动了动,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溅在了调解书上。周瑾年看着母亲那血肉模糊的脸,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医院。那时,何熙雯还会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她眼中闪烁的星光让他心生温暖。可如今,母亲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巨大的反差让他心中满是痛苦。
周瑾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离婚之后,法院将他判给了周林,而何熙雯则远赴美国。周瑾年清楚地记得,何熙雯离开的那天,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不舍。她紧紧抱住周瑾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周瑾年的生活在离婚后变得更加艰难。周林在离婚一个月后,便将萧雅琪带回了家。她和周林是发小,也是彼此的初恋。当年,为了不让何熙雯知晓,他们假装断联。可如今,真相却如利刃般,狠狠刺向了周瑾年的心。
萧雅琪和周林还有一个私生子,周恋琪,那孩子只比周瑾年小一岁。当他们将这个消息告诉周瑾年时,他的世界瞬间崩塌。周瑾年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孩,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在一次争吵中,周瑾年试图反抗,可周林的巴掌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周瑾年被打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冲着周林大声质问:「对,我是说过想要个弟弟没错!但我要的是你和妈的孩子,不是你和这个不要脸的人的!可以啊周林,我才出生一年你就出轨,你是人吗?你把我妈当什么了?」周林听后更是气急败坏,又是一阵毒打。
萧雅琪和周恋琪在旁呼喊着,试图阻止这场暴行。周瑾年的身体被踢得摇摇晃晃,可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他死死地盯着周林,那眼神中满是仇恨。
周瑾年的生活在这场变故后变得更加孤独。周林将他送到了另一个小区,让他独自生活。周瑾年从 10 岁起便开始了这种孤苦伶仃的日子,如今他已 16 岁。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周瑾年的心逐渐沉入了冰冷的深渊。然而,外婆家的那束光,却如同远方的灯塔,在黑暗中为他指引着方向。他想起了外婆那温暖的怀抱,想起了她那慈祥的笑容。于是,他决定前往外婆家,去寻找那最后的一丝温暖。
周瑾年从床上缓缓起身,他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可眼神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瞥见床头有张纸条,其上所书内容,似乎是外婆现今的住址,而何熙雯恰巧正在外婆处。周瑾年遂迅速收拾妥当,起身去找何熙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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